第8章 第八幕 风云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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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内风云龙卷,普通人仅闻一二便不敢再进,这便是兽群,这便是风云岭!

世人皆言风云岭是禁地,却不知其中美景与那宏伟的城池!青铜打造的城池,好似刀枪剑戟保护着其中的人与物不受兽群侵袭,杨柳风走到大铁门前便停了下来。大门由精钢制成厚约一尺的两扇铁门组成,中分而开,高两丈阔四丈,每扇门须壮汉数人始能推动。

杨柳风驻步转而望向马背上的张继年。

每句话便是一道口令,一一对完之后,大铁门始开。张继年道了句“走吧”,便被黑马驮着缓缓入了青铜铁城。霍然间,一阵阵压制不经意间套裹周身,无论张继年抑或杨柳风,顿觉身心一沉,内力猛然滞涩甚多。

张继年似早已知晓,并无讶异与惶恐,他淡淡道:“此城以异石陨金所铸,身入城中便会影响内力流转,不必在意。”

城中布置与殿宇无异,中有一殿高耸入云,屹然耸立于整个青铜城池的殿群之上,而后连着两个偏殿,较之中央大殿稍矮些许,但却高出其余殿宇一丈左右。大门距离主殿有三四十丈长,这道长廊周围有原有景致,,亦伫立有精钢殿阙,自成体系,气派萧森。长廊虽长,却仅是九曲八弯的一条!因此杨柳风并未迷失方向,况且还有张继年指路,片刻后,二人已然来到一座大殿前。

城中最高耸的殿宇,主殿——风云殿!

殿前有两名护法看守,张继年不必开口,便会有旨意传达。

一路压抑,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才稍稍减轻。

“师兄。”平淡的话语,却充斥着兴奋。钩芺看到张继年回归风云岭,甚么都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风云岭要易主了!

“风老、云老在主持?”张继年问道。

钩芺即使再兴奋,脸上依旧只有冰冷冷的表情,然而声音却格外柔润:“风云岭易主,也只有二老可以压住争议。”

“很好。”张继年眼中仿佛燃起一团烈焰,灼烧着他那疮痍满目的心脏。他跳下骏马,两步并一步,直抵殿中。为了营造气势,张继年直接施展《浑元剑经》里的“行走三字诀”,踏步而来为夺主而来!甫一入内,便被拄着拐杖的云老及众人紧盯。

殿堂之中,人数不多却也不少,皆是风云岭的各方头领。

两侧站立着两派人,分别为虎属与龙属,而上首坐着两位老人,胡髯斑白,鹤发暮颜。虽说习武强身延寿,却终究不敌岁月侵蚀时光蹉跎,这寿数的痕迹岂是习武能够治愈?

云老右手扶着蟠龙杖,缓缓站起,左手轻捶着佝偻的背脊,脸上皱纹褶如橘皮,他用浑浊的眼神看向张继年,慈祥笑道:“年儿,你长大了。”

张继年摩擦着胡渣,不由苦笑:“这几日奔波赶路,忘了整理妆容。”

另一位老者不似云老那般老迈不堪,起码他能站直腰板不显垂老之态。风老并未理会突然闯入的张继年,依旧主持此次“易主”事宜。

“风云岭立派数百年,站在这片大陆不过为争一处安身立命之所,不料前朝光帝赶尽杀绝,以倭患为由对我族予以剿灭。幸而天佑我族,出了风祖与云祖两位先贤,为我等争取生存机会。

我们的存在比尊盟要早几十年,如今却被尊盟压制地动弹不得。我们只为争一处家园,怎得就罪恶滔天?”

风祖创建虎属一脉,云祖创建龙属一脉,而一脉首座便位居“岭老阁”,同历任岭主隐于幕后,不知图谋何物。

而眼前二人便是这一代的脉首,风老云老,至于当初拐走张继年、收之为徒的绿袍者便是当代岭主——绿袍老祖青龙。

“青龙镇守风云岭五年,如今也已到了退居幕后之时,按照旧例召集各位来此,选出下任岭主。”风老背负双手,须眉无风飘动,他一扫众人,“你们都是两脉头领,后殿亦有历任岭主与脉首,只要自认为有能力挽大厦之将倾,为风云岭大业谋取安定,无论是谁,即使是殿外普通成员,我们岭老阁也不会视之不见、徇私舞弊!”

话音一落,四周却也鸦雀无声。哪有半分议论之态。无论是谁?这似乎有些针对岭主亲徒的韵味,这次易主大会有些来者不善。两脉众头领心中纷纷如是想着。

张继年闻言不怒反笑,看向风老,眼神忽地幽远深邃,似乎能够透过殿墙望到岭老阁的诸位。

“某既然在此,就注定要竞选岭主之位,何人敢与某相争?”

狂妄,霸气,不知天高地厚。

这是两脉所有头领的心里话。面对脉首,任谁都难敢肆意,却不想今日竟出现这一幕!

专门挑选这风云岭易主的大日子!

“大胆!”

“我并非大胆,而是自信。岭主之位空缺,到底甚么缘由?想必二老心中有数,今日我站在这里就注定风云岭人心所向。”

“荒唐!”风老脸色发紫,已是气的不能再气。他担任脉首二十七年还从未遇到如此狂妄之徒,但他又不得不忍着,这是易主之会,他不愿背负欺压之名。

“既然是易主之决,当以民心为天。”钩芺忽地入殿,神情冰冷地看向上座二人,执礼半跪,道:“虎属钩芺代表新一代风云岭风脉众人,推举龙属张继年为新任风云岭岭主。”

风老深深地看向钩芺,“你知道你的决定会有甚么后果吗?”

“知道,”钩芺腰背挺地很直,不卑不亢,尽管此刻正处于半跪的姿态。

“滚钉石,即使你有内力护身,也未必能活着通过。”风老眼神晦涩地看着钩芺,表情铁青,明眼人谁不知风老怒气。然而钩芺依旧无有退缩,半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被钉在地上一般。

云老忽地前移几步,蟠龙杖堪堪支撑着身子,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云老慈祥的声音响起:“这倒未必,只要年儿担任岭主之位,钩芺被判刑法则获释免。”

“推举之功!”殿内众人纷纷恍然,推举贤能担任岭主的功劳,尤似前朝的免死金牌。在风云岭推举之功可免一人任何刑罚。

张继年站在大殿中央,双手自然背于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风老,似乎一切早在算计之内。他这四年虽无野心与机谋算策,却是对待众人亲如手足,故而笼络了许多人心,即使两脉诸头领亦有大半是心属于他。而有些不满他抑或听命风老的头领,他也并未担忧,早在前些时日,钩芺已书信通知他一切安排妥当,绝无一人会有异议。不过戏要做足,今日他来这里站在这里,便注定这场戏的结局!

风老似察觉到张继年的笑意,低头看向殿中的张继年,眼神凛冽,沉声道:“你早就算计好一切?”

“不然我怎会站在这里,出言狂妄?”张继年语气不急不缓,仿佛眼前之事皆在计划之列,“易主之决无非三个步骤:其一,头领推举,其二风云岭内众人支持,其三岭老阁最终决议。钩芺无非是提前执行第二条,动用了风云岭众人的人心,直接‘滚钉石’未免太重了些。”

“重?乱世重典亘古不变,风云岭刑律谁敢违抗?谁能违抗?”后殿忽地传出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即使是风老云老闻言,都有些惊容。

“等的就是岭老这句话,众头领有何话说?”张继年看向两侧,“季头领,虎属四队推举谁?莫非推举无名之辈,或者你的儿子?咦!话说回来,季公子又跑哪贪玩了?太不像话了,易主之决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来出席……”

张继年话还未说完,季笙羽便当即半跪在地,对着风老抱拳道:“虎属风脉四队季笙羽推举张继年,担任风云岭新岭主。”

风老忽然明白了甚么,刚要开口便被诸头领的推举之声给咽在喉咙,看到殿内半跪的众人,风老身形一阵摇曳,脚步不稳地跌坐在座位上。

“岭老,如今被推举之人只有我一个,按照律典我此刻理应是新任岭主了吧?”张继年双手放在嘴侧,样子颇为夸张地朝着殿后喊道,仿佛要穿过这堵墙,传到风云殿后方偏殿。

沉默静寂,似乎偏殿岭老阁空无一人。正在众人困惑之际,声音再次响起——“不知你记否律典还有一条,主持者可凭一意否决众议半数。”

张继年点头,道:“确有此条!”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担任?”

张继年笑了,笑得格外狂狷,他指着风老云老,问:“只要他们点头,难道你们就不会再次为难?”

云老向来宠溺张继年,他的认意自不用说,然而风老面对自己风脉的背叛已是气得不行,又如何会承认头领的推举?

“你认为我会同意?”风老怒视张继年,恨不得直接杀之以泄私愤。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是一脉之首,若动手便代表两脉决裂,此等大业在前,他又如何敢动手?

“我似乎是夺了你掌控一十五载的风脉,你不同意很正常,你想杀我也能理解。”

风老眼眸微眯,似想到甚么,顿时平息怒意,道:“你想激我动手,好借机罢黜我主持职能。这次怕让你失望了。”

“嗯?不愧为掌控风脉一十五载的脉首,脑子还算能用。”张继年狡黠一笑,“不过,我的目的并非在此。”

“哦,是吗?我可绝难认同!”风老嘲弄道。

“你会的!”

“如何同意?”

“心甘情愿的说。”

“你确定?”

“在说之前,你不妨见一个人。”

“何人?”

风老闻言忽觉不妙,果不其然。待他见到殿上之人后,表情出现了微乎其微的变化。

殿上之人身着淡青衣衫,斑竹冠,脸庞精致非凡,无论是眼、是鼻、是唇都是极完美的,他就好像是上天雕刻的杰作,俊逸无缺。他正是杨柳风,当初张继年只是斩了假大少爷,而杨柳风却是被张继年的剑气给解了穴道。后不知何故听命张继年,为其效命。

“他是谁?”风老故作不识。

“潜龙!”

烈风在空中嚎叫、盘旋、呼啸地刮着,狂傲地像是上苍生平仇敌。

静寂的大殿里风声如战鼓一般,震颤在每个人心里,风老的答案太重要,他们都竖着耳朵不放过一丝声响。

风云岭上空正因狂风白云龙卷。即使如这座钢铁之城亦有些晃动。若在江河之上,必将刮起千尺浪涛;若在高山之间,必使葱茏斜倒丈里。

风云再起,今日风云岭注定不再平静。

在张继年说出“潜龙”二字之时,风老便已微不可及地丧失了所有气势,他看着张继年,看着那狂狷、阴险、智谋的青年,终是叹了口气,说出那句在此之前他绝不会说出口的两个字——“认同”。

言出既定,张继年的身份便被坐实,即使强如岭老阁也有些猝不及防,甚至有一位岭老忽地出现,直击张继年,那刻整个大殿仿佛被黑暗笼罩,强大内力扭曲了众人耳目,然后一道绿光乍现,黑暗如潮水般顷刻消逝。

一切如常,若非张继年不见了踪迹,众人还会以为方才甚么都未发生。只有钩芺第一个察觉,忽地看向大殿上首那道墙壁,似要穿过墙壁看到后殿究竟有甚么!

谁知,刹那间张继年便从侧口走了出来,只是脚步有些虚浮,麻衣上沾了些鲜血而已。

“多谢岭老抬爱,从今往后,风云岭便由我一人决断。”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张继年这新官只易主当日便燃尽了风云岭,风云二老、龙虎二脉甚至岭老阁,往日纵使有岭主看不惯岭老阁,也绝不会像他这般摆上一道。说也奇怪,自那之后,岭老阁仿佛不再干预风云岭运转,岭主成了真正的山门之主!

然而张继年却当得格外有闲。上任第七天便消失无踪,风云岭陨铁城中到处不见其人,就连杨柳风和那匹黑马也一并失去踪迹。

风云岭尽管没了岭主坐镇,依旧是屹立在东州密林的暗势力,就算魔门也难动分毫。

……

一条古道,一口宝刀,一柄长剑,一匹骏马,一个仆从,一名青年。

“你要是个女的该多好?”青年低头看向牵着马的美人儿,杨柳风闻言脸色顿时有些发黑,但又不得不回答:“可惜老天让我生为男身,真是抱歉。”

“也没甚么,保不准我哪天不介意,纳你为面首也不错。”张继年迤迤然道。忽地,他眼角余光瞥见杨柳风脸色更黑,几欲发火,便转移话题,“风云岭的掌教信物太寒碜了,还没有黑犀令好看嘞。”

“尊盟罢黜朝廷,其间将国库金银全部投入革变,一半分发给九州黎民,另一半注入门派体系的建设,因此那掌教信物才会花饰。此外,其上纹样似仿自前朝补服,具体如何,年代已久地无法考校。”

“你懂的蛮多嘛!”

“潜龙负责暗杀,若信息不足,只能是死路一条。”杨柳风眼神复杂地看着张继年。杨柳风素以身法见长,从无有过失手被擒的案例,未曾想,这次不仅被擒还成了对方的仆从,当真羞辱不堪。

“你别这样看我,我可是给予好处了,否则你怎么不离开?我绝不阻拦。”张继年摊手道。

杨柳风转过头,目视前方,不再理会张继年,牵着马安静地前行。张继年见状,内心不由想笑,一个不太冷的刺客,被人逼到这种窘况,也难怪张继年会无礼失笑了。

张继年并未埋汰杨柳风许久,微笑一阵后,拿出一个铁疙瘩,自语道:“为了这么个铁疙瘩,废了我四年来攒的人情,还惹毛了岭老阁那群怪物。真是不值,当时的场景想想就后怕。”

“当初在后殿究竟发生了甚么,岭老阁怎会如此轻易改变想法?”杨柳风终究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当初那一幕杨柳风也在场,亲自感受过岭老阁的可怕后,他是绝难相信张继年以武力取胜,才能安然走出后殿。

张继年神情忽地严肃,眼眸幽深难测,当初那幕陡然涌上心头,漆黑的四周,渐渐多了几道色彩,有红色,有绿色,亦有赤金之色。每一道色彩都涌现着生机与死意,仿佛梦境漩涡,使人不自觉的沉沦其中……

“原来是张师兄回归,请入城。”声音依旧冰冷,缺少了些许凌冽与疏远。

“龙盘虎踞,请开城门。”

纵使放荡不羁如张继年面对风云岭亦不自觉一阵紧张。

“来者何人!”声音宛若北极玄冰,凌冽寒冷。

“云从龙,风从虎,龙属张继年。”既然选择归来竞争岭主,便要坚定决心。张继年定息宁神稳住内力,望着大铁门上方。

“你来此不就是为了见她的吗?为何此刻却不肯相认?”

“风云岭迟早是要得罪尊盟的,我又何必牵连到她呢?”张继年叹了口气,托着萧瑟的背影渐行渐远,未曾回望江城,仿佛一切尽归过往。

两人一马,迎着夕阳,消失在橘红色的背景下,消逝地无影无踪。

不过张继年依旧沉默。

并未抬头仰望大铁门,似乎这是铁汁浇筑的猛兽,望一眼便会粉身碎骨。直到门内声音传出,才惊醒了张继年的回忆。

云从龙,风从虎!

野兽狂吼,猛禽嘶鸣。

……

东州“桑海”濒临海域,毗邻海外仙山,本应向道之心浓烈,人人慈悲。然而不知何人曲解道家经典真旨,断章取义,致使人心冰凉,魔怔修习,自此诞生九州魔门一派。

“就在城外。”

“我们走吧。”

“桑海”亦被称为“魔都”!

魔门一派照理该被尊盟歼灭,却不知何故竟于尊盟君临天下之后,成为九州之一——东州的掌权人,其门下弟子也多流窜天下九州各处,为祸一方。尊盟高居众派之上,却少有牵涉门派争雄。因此,魔门好似一根毒刺抵在各派咽喉,动辄命危,几十年来,九州多数门派的覆灭,都有魔门的影子,若非如此,这二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不知会多出怎样的闲置门派。

桑海东境,某处羊肠小道上,一位俊秀男子牵着匹黑马,马背上驮着位麻衣青年,静静地前行。二人一马,走进了黑夜,迈入那无边无际的山岭。

“动作很敏捷,无愧‘一叶不沾身’之浑号。”

“答应的解药与报酬,别忘了!”

“自不会忘,我的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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