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平无江湖 第一章 大平武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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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乌梵朝地上啐了一口,“黑乎乎大石头一块,远看没花草,招不得蜂引不来蝶,尽惹些麻烦。”

他是武卒三营廿七伍的伍长,按理说此时应在营舍中淬炼气血,熬健体魄,如果不是这座山引得全天下觊觎,哪里会有一个接一个的妄人、谍子来到这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受营中都统委派,乌梵所辖廿七伍要来这里日夜不休地监视着一名谍子,之所以察而不擒,为的就是顺藤摸瓜,抓住那条隐在大平国内的大鱼。

乌梵找了间茶馆进去在临窗位置坐下,在这里正好能够看到斜对面的那栋青漆高楼。

那里是纸醉金迷的风月所,大平城有名号的歌伎舞姬这里独占一半。青楼门楣上挂着招牌:烟雨楼。

两边立柱上用鎏金大字写着一副对联:文武双全山积波委,阴阳交汇洞幽烛微。

“好在小时候被爹娘逼着读了些书,这青楼的对联还真是既文艺又通俗。细读能让人脸红。”乌梵端着忍痛花六十文买来的茶水,不舍得一口气喝完,又没其他事情可做,只好打量着烟雨楼,对着这副对联体味了一番又一番,心得意满,忘却了心中的不忿。

此刻刚至申时,离傍晚还有不少时间,许多茶客们都凑闲来这里饮茶听书。

乌梵来得早,才得以占据临窗位置,否则一边饮茶听书,一边透过窗户看那青楼窗畔此时才梳妆着衣的慵懒倩影,才属最美之事。

透窗观影的趣味就在一个“偷”字,此间意韵唯老客知之,既然此临窗位置已经有人,那么再争过来,就显得刻意了些,落了下乘。后来的茶客们多半都会盯着乌梵这一毛头小子翻几个白眼,却绝不上前商谈换座事宜。

武卒营里出来的乌梵哪里会懂这其中的内涵道理,现在他只盼着那谍子赶快提起裤子去干正事。

哪怕是“大鱼”亲自进到烟雨楼里与谍子见面也好,早就有廿七伍中一人扮成龟奴小厮等在其中。

茶馆一楼的最里处摆着个屏风,有一青衣文士打扮的说书人正讲着十来年前的覆国之战,大秦灭燕国的故事

近几十年间,大秦连灭几国,疆界一次次扩大,直至雄踞整片大陆的西北方,唯二能望其项背的只剩南方的百越国与东方的大莱国。

大平国属大莱侯国,也是大莱最后一处侯国。在大莱的削藩大业中,大平国虽未失一寸疆土,但大平国之主爵位由公降至侯,名震天下的山海侯之名号由此而来。

“十一年前,燕国国力贫弱,面对大秦,亦全力迎击,是时,十三万将士共赴沙场,有玄修两千六,武修七千七,可惜大秦有将真无敌……”

对于这些史书中记载着的事件,茶客们本来并无甚兴致,只是说书人声情并茂而情真意切,仿佛他曾遍观过整次大战,说得实在是引人入胜,一众茶客都屏息凝神,生怕错过甚精彩细节。

当听到说书人报出了当年参战的玄修与武修人数后,乌梵本以为文士真的知晓些书上没有的东西,可继续听下去之后发现他也只是比普通人多知道这两个大体数字罢了。

大平国已安定十年有余,虽战事不显,可论起行军打仗,远非当年燕国能够相比。在这点上,身为大平武卒的乌梵有着强烈的自信。

曾经沧海难为水。当已经熟知了武卒营的光辉历史,

一次次的巅峰之战,再听燕国沙场事,乌梵难免有些意兴阑珊。他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斜对过的青楼上。

看着那边偶尔闪过的绫罗霓裳,落落倩影,乌梵在心里很是羡慕此时正扮小厮潜在烟雨楼之内的林羽,那家伙运气一直很好,每次抽签都能抽到最好的结果。想必此时正大饱眼福。

待乌梵将脸转过来时,说书的也接近尾声,看茶客们的反应就可以知道这位新来的说书人本领不小。其本人更是气度风雅,平稳自若,言语通俗,讲故事能做到旁征博引,内容也是精彩绝伦。

“燕国十三万将士俱折戟,百年来倾国之战,大秦已胜五役。现如今大秦已成天下第一大国、强国,而燕国已泯尘烟中,不知燕地燕人还记否,那首大燕《送子歌》。”

青衣文士情悲意切,听得众人都沉浸在那灭国将士的悲凉之中。自古战场多豪气,更不缺的,却是死伤与悲伤。

“诸位客官,故事已完。人云燕赵多出慷慨悲歌之士,请容在下为你们学一学那大燕的《送子歌》。”青衣文士罕见的现出了不安的神情。

乌梵知道这种心态,那是要展示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却怕得不到认可的忐忑,也是要抒发自己藏在内心最深处情感时的一抹羞意,每个人都有过这种经历,这是最能打动人心的本真。

茶馆里再次安静下来,乌梵也稍稍集中了精神。

只听得青衣文士开口放歌,更似是一声声的长啸,那甚至称不上是旋律,只是一句句最朴实、最殷切的问答:

“问我家儿郎

挎剑背枪将要去向何方?

回我的爹娘

负粮提酒就要赶赴边疆!

送我家儿郎

何时才能回来你的故乡?

回我的爹娘

凯旋之日重守二老身旁!

别我家儿郎

定要活着离开那片沙场

回我的爹娘

魂必归家,哪怕埋骨他方!

魂必归家,哪怕埋骨他方!”

唱到最后,青衣文士已经泪流满面。他是燕人张有年,有生之年,却再没了家乡与爹娘。

乌梵和听客们都猜出了这说书人的燕国遗民身份,对于他的国殇之情,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不得不为其扼腕叹息。

乌梵自小就听父亲讲述沙场事,却也从没向今天这般印象深刻。连天的烽火,御空的玄修,破云的劲弩,冲杀的猛将,武修战阵,铁盾长枪,骑兽战马,旌旗大纛,都比不上这一曲《送子歌》来的深刻悲壮。

他又把眼睛转向烟雨楼,那里面此时正有一谍子,为的就是要千方百计毁我大平,夺走山海。

“无论是大平的厄肆山还是哪怕一寸土地,都不允许他人染指。”乌梵暗暗握拳。

若有朝一日,大平武卒营响起《送子歌》,那么只能是这样的问答:问我家儿郎,何处是沙场?我自提一枪,刺犯国者于边疆!

(本章完)

其实最让其不高兴的是,这任务为什么偏偏落到他的头上?这可不是他头次受到针对,只不过有些话说出来倒会显得他不够大气。

幸好,伍中四位兄弟和他之间没有任何间隙。

廿七伍共五人,以乌梵为首。其余四人此时都已经栖身闹市,凭借着不惹眼的身份隐在谍子周围。

那中年谍子很是慎重,来到大平城后并不急于和“大鱼”相见,只是如闲人游士,在大平城里逛着,最终一头扎进大平城最富丽堂皇的一栋青漆高楼之内,做起了缩头乌龟,就此不再露头。

“他倒是财大气粗,有钱在青楼里过夜。”乌梵愈发感到愤懑难平,凭甚那该被严刑拷打的谍子可以在享受温柔乡,而廿七伍的五人却日夜不得合眼?

大平国于百年前封守厄肆山,每隔十年开山一次,为天下修士能人举办登山大典。

……

大平国有七峰将士,誉满天下者有其三:锐士、武卒、隐雀。

无论那大鱼是从外面混进来的,还是想要从国内混出去的,只要知晓了其身份,那么这条大鱼只会变成一条死鱼。

窃国者,人人皆可诛之,这是大平国法里明文写就的。

在大平国都大平城的一条长街上,两侧楼宇店家皆喧杂热闹,只有乌梵一人静静站在街头看向东方,那里有座厄肆山,遥遥看去,像是一块青黑相间的大石头拔地而起。

只不过这石头太过巨大,哪怕没有目力超群,乌梵觉得自己也能感受到六十里外那座大山的磅礴。

其中武卒营属势钩峰下,营中军卒尽皆武修。

天下修士宗派繁杂,功决法门浩如烟海,概其大势,无非武、玄二字。是以天下修士尽可归于两类,武修、玄修。

无人曾窥得厄肆全貌,只知其山间多藏神兵利器,只凭机缘得之。偶有无上经典,瞻一眼可受益终生。

正所谓祸福相依,山间亦多灾厄,有异兽,暴戾无匹,有凶禽,凶猛非常,有妖树,吞人血肉,有奇花,迷人心智。

满营尽武修的势钩峰武卒营,战力居天下步兵之首。尤其武卒战阵,足可令全天下的将士汗颜顿首,不可撄其锋。

在大平国,成为武卒营一员会让所有大好男儿感觉到骄傲和自豪。

除了此刻的乌梵。

人间那座不可及顶的高山,千万年来吸引着无数人前去攀登,他们大都在不屈中死去,化作一抔抔的黄土,让整座山显得更加高大。

大平有山,其名厄肆。

厄肆山不是天下间最高的大山,却从未有人能够登临其顶,哪怕是修为通天,可移山断江的修士巅峰,也只可近其端而不能凌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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