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一眼万年（2）
初颜也很兴奋，一路上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插不上话，可是看到初颜高兴，他也是高兴。
不过师傅就好像不大高兴了。
他还以为自从初颜出现之后师傅就不大高兴，甚至有时候有些不耐烦，师傅他大概是不喜欢初颜的。
连夜爬上了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这心口还是闷闷的，堵的慌。
师傅眼里却是没有他了，什么也没发现。
或许是从这次开始，连夜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在哪都可以看的到他们出双入对的身影。
而他形只影单，连夜再次叹了一口气。
不过师傅都不让他有机会喘息，因为神魔之战在即，他必须勤加修炼了。
他本来就笨，若是再不努力，连夜害怕自己会在神魔之战中输的一踏涂地。
而他更加没有想到到了最后自己会是神魔之战里面最后的活了下来的人。
初颜她竟然是魔族血珠幻化而成，这么重要的事情师傅他好像也不知道，还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不过连夜对于这个消息却是无动于衷的，他只是有点担心初颜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北灵境地。
毕竟若她是魔族的人，留在北灵境地好像不大合适。
师傅大概也不会再让她留下来了。
这样的离愁别绪都滋生出来了。
可是他没有机会去证实自己的猜想。
初颜便受了魔尊一掌，她是替师傅挡了这要命的一掌的。
接下来师傅便像是疯了一样将魔尊打的落花流水。
连夜也不是很懂，初颜她不是魔族血珠吗？
怎么竟长成了仙草？
而受了魔尊一掌后，初颜便被打回了原型，魂飞魄散，奄奄一息。
此后师傅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炼出了摄魂珠，以此来收集初颜的三魂七魄。
第二件事便是立地成佛，舍身成塔，护初颜一缕芳魂。
而他遵从师命，带着仙草回到了他们最初认识的地方安身立命。
只是沧海桑田，雪山之巅不见雪。
连夜也不叫连夜了，认识的人都叫他老鬼。
老而不死，活得像个鬼样子。
只是这世间认识他的人有几个。
老鬼安置好仙草后，更多的时间便是去寻她的三魂七魄。
但是人海茫茫，冥界幽深，谈何容易。
师傅却是不知道魂归何处，老鬼从不曾遇见。
他道行不够，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是横冲直撞，人见怕，鬼见愁。
可是摄魂珠因为收了不少魂魄，怨气极大，老鬼不得不隔断时间便让得到高僧超度摄魂珠的冤魂。
如此这般，历经千万年，他终于找齐了初颜的三魂七魄。
只是这脆弱的魂灵不得不暂时安放在仙草上。
为了守护着依旧脆弱的仙草，老鬼又找来了大黑和小白，他终于可以腾出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捡回来一个女人。
他一眼便看出来她是仙界的人，只是他遇见她时，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她肚子里已经成型的孩子也只是一息尚存。
那个时候她求他救自己的孩子，不惜任何代价。
老鬼才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的孩子本是救不活的，而初颜也需要一个出世的机会。
仙草能够活到如今已经是不易了，她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
大概老天爷也不希望她香消玉殒吧，所以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
老鬼助那女人生下了孩子，告诉她只能是保住那孩子的余息，至于能不能转世为人只能是看造化了。
那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一眼那孩子便去世了。
老鬼不敢耽误太久，将仙草给孩子服下，又施法让初颜的三魂七魄得以安心寄宿在那孩子身上。
只是那女人留下的玉佩他却是不敢让初颜带着的，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后他便一心一意照顾着那孩子，直到有一天她问他自己叫什么名字。
老鬼想了想说道，“红尘初装，颜绝无双，你叫初颜。”
再后来老鬼被有心人通风报信，竟意外得知初颜的命运被强行改了。
他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便让初颜窥透了命运。
至于后果会怎样，他从未想过。
他能够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只能是靠她自己了。
老鬼得知师傅的存在后就离开了。
做错了事就要遭受惩罚，他是这样，墨竹也是这样。
只是他心甘情愿去冥界走一遭。
他一直以为自己过的很潇洒，这千万年来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人生。
哪怕是在冥界经历的那些事情也不足挂齿。
老鬼一直以为支撑自己度过煎熬的日子是心中那份不变的潇洒。
只是当他被冥君嫌弃，丢出去再世为人的时候，他再次遇上了初颜。
那个时候他忽然懂了，这哪里是潇洒，分明就是寂寞。
寂寞如斯，遇见你的时候便注定了。
哪怕是来世做了你的儿子，连夜也是觉得寂寞紧紧相随。
他那个同胞的连翘，他们两人都是寂寞的，却也绝不会互相取暖。
相爱相杀了大半辈子，连夜也送走了连翘，那个女人吵着闹着要成魔，他唯有成全。
因为他懂她的寂寞。
师傅不懂，初颜不懂，因为他们有了彼此。
所有人都催他成亲，连师傅也托梦给霍池催他成亲。
他这是怕自己还念着初颜吧，连夜放下了手中的木偶，一眼万年，够了。
成亲，如他所愿，如世人所愿。
连夜想起了那个他亲手救治的小娃娃，就她吧。
他能够记住的人不多，她也算是其中一个。
这辈子很短，连夜有点庆幸。
但愿余生有人陪伴，不会再寂寞了。
而初颜大大方方地任他牵着，脸上还有着一种幸福的滋味。
多么像她曾经对他的示好和捉弄。
没想到忽然听到初颜一声尖叫，戛然而止。
然后他便抬头，然后看到师傅拉住了初颜的手。
原以为师傅只是怕初颜跌倒才拉她一把，可是他没有再松开手了，就这么一直牵着。
回应师傅的是初颜甜甜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纯真笑容。
而他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两人这般亲密。
然而师傅便开始教初颜法术，还有与北灵境地有关的一切，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上山的路不好走，他也要留意着脚下的情况，只是错开了片刻。
但他才不稀罕呢，他比较高兴看到初颜崇拜他的样子，很高兴，很高兴。
可是这样高兴的日子也没有维持多久，那一天他们一起去采药，他还是很高兴，很高兴的。
不过事实上他还是挺忙的，忙着修炼，他不希望自己被初颜追赶上来，怕被比了下去。
大概没有人愿意做最差的那个弟子。
那大概是失落吧，在这北灵境地，这仙草才是他唯一的宝贝，可她却是投进了师傅的怀里。
“红尘初装，颜绝无双，以后我便叫你初颜吧。”师傅这般说道。
万一初颜问道他，而他却不能解释，那不是太丢脸了。
连夜可不希望在初颜面前丢脸。
有时候师傅还是会让他示范一下，又或者是叫初颜和他过招，他都是全力以赴的，换来的是师傅欣慰的笑容。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转身出去了一小会，再回来便看见一袭红衣的初颜依偎在师傅怀里，那一刻他的心好像尝到了一种别样的滋味。
原本种着仙草的地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连夜大概明白了，她便是仙草吧，没想到竟然幻化成人形。
那一刻，连夜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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