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十二盅

不多时，在君止和烈酒联手之下，纷纷倒在地上，蠕动几下“哗”的变为一团灰色云烟。

进去的侍卫没有多时，竟是从里面搬出来烈酒在里面杀了那人的瓦罐，瓦罐中的人头仰倒一旁，面容狼狈不堪，说是血肉模糊也不为过。

君止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眉头紧蹙，有些疑惑问道侍卫：“为何死了？”

“你为何要杀她？”君止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而与此同时，抱着自己脖子猛烈咳嗽的人猛然抬起头来，一双阴狠的眸子死死盯紧了烈酒道：“我杀了你！”

君止一脚将那人踹飞十米之外，很是不屑的拍了拍衣摆。

“让她解脱。”烈酒只说了四个字，其余的她认真没有再解释的必要。

君止听到四字，瞬间了然于胸。

他此次前来，无非是解决前朝旧事。说来也巧，正好遇上烈酒无意中封上了这个皇朝掩埋肮脏血液中的秘密。而他无法亲自下手去杀瓦罐中的女人，自是一切尽有天意。

“让她解脱，让她解脱？真是一个好理由！一个十分好的灭口理由，我要杀了你们！”远处奔来的人听到让她解脱四个字，平静枯哑的语声已微微带了丝疯狂，幽深的灰色瞳仁里燃起青色的火焰，宛如地狱深处寂灭之火，妖蛇般游走，落到哪里，哪里便蓬的一声出诡异的火球。

他向烈酒怪笑奔来，手中一团阴郁戾气迎风扑来，出手凌厉果断，一招致命。

“噗。”

气团入体之声格外清晰，鲜血喷洒烈酒满脸，她怔怔看着回过头来年轻的双眼，想要伸出手扶起来倒下去的侍卫。但那人并未给烈酒多余考虑的时间，又是一招接着一招攻击过来。

倒下的侍卫霍然站起来，距离烈酒十分近，面呈痛苦之色，硬生生扣掉自己的眼睛。

另外几个侍卫睁大了惊恐的眼睛颓然的坐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都几乎被冷汗湿透。颤抖的伸出苍白的手捂上发青的嘴唇，咽下胸中那声绝望的惊呼。

烈酒眼睁睁看着挖掉自己眼睛的侍卫，还狠狠连带着血水拽了出来，一刹那顾不上扶他，连滚带爬的后退，瞬间面色惨白起来。而那人攻击烈酒的招式也近在眼前，烈酒只能堪堪躲过致命一击，双腿虚软。这种亲眼目睹自己扣出眼睛和自己刺穿他眼睛的感觉天差地别。

君止终于再次出手，他那一刻的眼光古怪而怜悯，带一抹淡淡讥诮，但那神情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那种懒散的态度。

“铿。”

极清越的一声，细长袅袅，回声未尽，金光突收。

一截清蓝，快若闪电，抵在那人拿着的弯刀前，还未等他再次出手，刀身碎裂成数节啪啪落地。

那人脸色突变，急忙飞速后退。却敌不过君止速度更快！

只见君止步步紧逼，毫无杀意却把水蓝挥舞飘逸，凌光万千将敌人裹于其中。一抹细针飞跃而至，千钧一发之际顶住君止手中的剑。这针却要穿脖而过之时，被君止弹指间打飞一旁。

那人见势不妙，立刻就地一滚，躲在树后，极其紧张的冲空气喊道：“我不怕你，我不怕你！你给我出来！”

君止看向远方，拉住一旁烈酒直接用披风笼了她满头。一股清澈似水淡若虚无的香也扑面而来萦绕鼻端，这味道同时荡漾于烈酒心尖。靠近他胸口，也有温热散发传递给她。

烈酒这时心内却是一紧，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不知所措起来。

“出来，饶你不死。”他语声淡而轻，苍白的神色不掩虚弱疲倦，出口的话却重若千钧。

烈酒仰起头来，可以看到他唇上没有丝毫血色，眉飞入鬓，眼角微微上挑了一些，那双凤眸冷不防看上去，带着丝丝戾气，周围环绕着浓浓的寒意，煞气逼人。

利箭割破空气的声音听起来从未如此令人惊悚，那一竿箭，分光掠影，追风蹑电，以肉眼无法捕捉的快速，直射君止。

君止此刻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来，钳紧烈酒腰身，残影微动，挥袖一扬间数十牛毛细雨一般的针飞射而出，动作行云流水，水到渠成。

烈酒看到君止微微一笑，这一笑间光彩夺目，犹如漫天银光灿烂风华，又如满天月色星光摇曳。

“卑鄙。”一人捂着胸口从远处走出，他浑身上下一片白色，就连头发都是银白一片，看年龄已是垂垂老矣。

“竟然是你！”躲在树后的人急匆匆奔了出来，目眦欲裂指着远处的白发老人道：“鹤鸣天！”

鹤鸣天嘲讽一笑，道：“是我，那又如何。钟罗，她在你那里受尽委屈，就连死都求之不得。我如今是来替她杀了你。”

“就你还想杀了我？”钟罗“嚓”的一声亮出刀来，言罢手上蓦一用力，浑身刹时间光芒大盛，四下里狂风瞬间大舞，雪雾萌然煽动，天地在一夕间变的萧索恍惚，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于是两人在雪地中哐哐哐打了起来，烈酒从君止怀中钻出来头来。秀气的脸孔，尖尖的下巴，修长狡黠的眼睛左瞧右看，微微上挑的眉毛，眉宇间尽是看热闹的神情。

“君止，我们为什么不走。”

她探出头来觉着有些冷，未过多久又缩了回去。虽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在他怀中也于理不合。但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讲究这么多规矩然后冻死在雪里根本是不可能的。

“是你她才承受四肢尽失，双目被毁，毒哑拔舌之苦。你竟然还有脸来杀我！”钟罗大刀挥舞间已经砍伤鹤鸣天身上好几处。

鹤鸣天本就被君止牛毛细雨的针没入体内，加上钟罗不要命的打法，有些力不从心起来。忽的牢牢抓紧钟罗的手腕，内力一震，钟罗虎口一松把刀掉在地上。

鹤鸣天竟然开始仰天长哭，钟罗被他紧紧的抓在手里，见他疯狂的样子不禁的开始害怕，鹤鸣天浑身的鲜血遍布,一脸沧桑，白发狂舞，声音嘶哑，犹如地域的冤魂一般的可怖。

“虽然是因我害她四肢尽失，双目被毁，毒哑拔舌。但我对她的心意，天地可鉴！”鹤鸣天沉浸在痛失爱人的悲伤中无法自拔，老泪纵横。突然猛的转过头来，双目圆瞪，狠狠的盯着钟罗，一张脸都仿佛是充血一般，整个人都有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和疯狂。

钟罗的手骨都几乎被他捏碎，看着他充血的眼睛，下意识的从腰间抽出匕首猛然间扎进鹤鸣天胸口，鹤鸣天上微微流出鲜血来，蜿蜒扭曲如蛇，向着雪地里缓缓流浸。

他诡异一笑道：“你既然如此无情，我便告诉你吧。红颜的滋味是多么美妙，她那流滑细嫩的肌肤，身体柔软伏动的曲线……”

匕首更深的捅入，夹杂着数不清的冲天怨气和愤怒，恶狠狠的整个刀身没入。与此同时，钟罗也口吐鲜血，双眼中满是愕然惊讶，颤抖着道：

“你……你……竟然下……毒！”

“那又如何。”鹤鸣天肆意狂笑起来，松开拽着钟罗的手，看他沉重倒落在雪地里的身躯，接着说道：“你一定没尝过她的味道吧。就在她嫁给你你那晚，你连夜离开征战沙场的时候，我却占有了她。你恨吗？在你等待苦苦相聚的每一个日夜，她皆同我在一起。而等你最后拥有她时，却拥有的是残破不堪在瓦罐中的她。可怜她耳朵却还听得见，听得见你与别的女人翻滚的污言秽语！”

钟罗已经说不出话来，满脸氤氲出淡淡的黑色，毒气已经上升至脸，就算是大罗神仙再世也救不回来。只是用眼睛死死盯着鹤鸣天，眼中的恶毒和愤怒简直要冲出眼眶。

“别怕，你这毒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我还要告诉你最后一件事，我死要和她死在一起。”鹤鸣天笑声冲破九霄，捂着胸口大把溢出的鲜血，指着君止道：“把她给我！”

“你们的戏，演够了？”君止正微笑着听着烈酒的喋喋不休，感觉坚冰般的心脏突然碎了一个口子，有清爽的风呼啦啦的吹进来，像是搅动湖水的船桨，荡起一圈一圈柔软的涟漪。听到鹤鸣天的问话才回过神来，转头回问道。

“废话少说，把她给我！”鹤鸣天死死盯着抱着瓦罐的侍卫，却不曾迈出一步来接近。

“强弩之末，有何资格求我。”君止微微一笑，又道：“忘了告诉你，她是君天霁的女人。你们争夺到最后，却在她身旁连一丝地位也无。可悲可叹。还是早死早投胎，莫要在此多言了。不然说不定他先你一步找红颜再续前缘。”

君止竟然是劝着鹤鸣天早点死，还表明这两人再争夺也没有名分留下口中所说的叫做红颜的女子。烈酒对君止气死人的功夫佩服不由得又上升了一个档次。而他们口中的红颜，烈酒也略微听出来一丝半解的意思来，就是一个苦命的女子，是皇帝的女人，不知怎么又给了钟罗，后来钟罗走的时候又被鹤鸣天占有，最后又瞎又哑，四肢全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古代女人地位卑微，这个女人更是惨之又惨。

鹤鸣天听过君止的话来，更是怒急攻心，一口血从喉咙喷射而出，轰然倒下。

烈酒赶忙上前一拽，不想君止的手扣得死紧，这一拽更是让被钳制住的人发出像要断气一样的惨嚎，君止终于是松了松手，而那人的脖子上，赫然两个青黑色指印十分明显。

“人是我杀的。”烈酒冷然道。

想到此处，不由得似有若无叹气。

君止却没空理会烈酒，行动迅猛，以迅雷不掩耳之势，只那么一刹那的工夫，已扑至暗袭之人面前，手指刷的扣住他咽喉，冷漠道：“说，你为何杀了她？”

“都是因……因……为你们……”被钳制住的人面色青白，双眼上插口吐白沫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从喉咙里溢出呜咽。

待天光乍破之时，万千金光穿透浓浓云层迸射而出，仿佛只是霎那间，刚才还黑黝黝的天际，已经泛出大片光辉，似天幕乍分，银河倏卷，又或天神衣袖挥洒，洒袖间灼灼日光染尽万丈苍穹。

“进。”君止抬起沉静的双眼来，看向烈酒跑出来的石头房，眉宇间睿利如刀。

他手下几个人还未等靠近，“啪”一声，对面飞来一块脑袋大的石头。

“我们进去时她就已经毫无气息了。”一个侍卫仓惶回话。

烈酒此时大气也不敢出，默默在一旁蹲在看雪。这人本来就是她所杀，若是因此坏了君止大事，那她可是万恶不赦的罪人，君止又该把她抓走了。

一堆残影速度极快攻向烈酒。

烈酒出手快捷狠厉，连绵的黑影因为移动速度太快，远远看起来就像一股黑色的旋风，只看见她人影穿梭如翻花，只听见啪啪啪啪连响，那些瘦如竹竿诡异似鬼的东西被她揍飞出去，倒了一地。

石头呼啸如奔雷，以雷霆万钧的力量撞上最近一个人的头颅。

只一石飞来，一颗大好头颅彻底碎裂。

烈酒被冻得瑟瑟发抖，看着面色平静的君止，踟蹰良久，盘桓良久，终于问道：“你在这里是准备冻成冰雕吗？”

自从认出君止后，她总算清楚明白的了解到什么叫做冤家路窄。在雪地里站了小半个时辰，就快冻死在这里。

鲜红的血和洁白的脑浆喷泉般激射出来，在空中交融成粉色的血雨，再唰啦啦的坠落。

君止面无表情凝视倒下的侍卫，又吩咐剩下的人道：“速进。”

但石头这时改变了方向，冲君止飞了过去。君止忽的一个转身，双腿连连飞踢，石头接连被撞飞出去啪啪啪落在石头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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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簌簌如鹅毛翩然，像柳絮扬花，纷纷扬扬挂起了白茫茫的天幕雪帘。抬头透过稀疏的雪帘望去，那远处的枯树细枝，隐隐约约好像在雾中，又宛如在云里。

君止仿若一片浮云，衣袖飞舞。细细碎碎的咳嗽声压抑在风中飘散。玉立一旁清贵雅致如皎皎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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