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之临

还没进城，就遇到了一个关卡。

对面放哨的见我们是军车，都走了出来，他们有拿手枪的，有拿弓箭的，还有拿大砍刀的，所谓的杂牌乡勇。

“请问，你们是？”应该是看见了我和心怡手中的枪，他语气柔和。

“腐败救了你的命！”

她没再继续说话，因为前面又出现了一道关卡，而守关的人，全是清一色黑色制服，武器完备。

我让丫丫继续躲在后座，然后跟心怡说，你别说话，如果出事，你就胡乱放两枪，打不打死人随你。

他们果然拦下了我的车，让我们下车检查。

我让心怡别动，然后自己拿着一瓶矿泉水下车。我打开瓶盖，随意地喝了两口，之后朝着中间那位始终面不改色的中年男子扔了过去。他如果不是这队士兵的头，这些年我白活了。

“你特么敢拦我的车！你晓不晓得我是哪个？”我抬起枪，对着他胸口，一口西南官话：“给老子开门！”

“小兄弟，放下枪，好好说！”在枪眼面前，他还算懂些世面门道，“请稍等，我先跟老板汇报一下。”

“换了身皮就认不到了迈！要喊我老汉儿过来给我开门迈！”我说着踢了那矿泉水瓶一脚。

“哦，原来是黄小公子，开门，立刻开门！”他手一挥，告诉了自己的手下。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将他作为人质的准备，我想他也明白，如果不糊涂一回，自己很可能会丢掉性命。

我上了车，长舒口气，有惊无险，立刻踩了一脚油门。

很快，我们进入了武汉市区。

很意外，仍然有很多市民在这里生活，只是，大多是男性，而且，遭遇悲惨。

因为食物和水的短缺。

我们路过许多集市，只是，集市上出售的东西，让人不寒而栗。

女人、死亡的女人，死亡男人的尸体，死亡男人的血液。

前者是他们是玩物，后者，应是他们的食物。而那些市民，对此，像是已经习以为常。心怡在车上吐了好一阵才缓了过来，而丫丫则被我强制要求闭着眼睛躲在后座，她很听话，知道这是为她好。

我们真的不该来这里。

“郑明他最后一次给我发的短信是，他还在汉口火车站等待撤离。”很郁闷，心怡在这个时候还能想起郑明的短信。

于是我们顺着马路指示牌的指引，一路朝汉口火车站飞奔。

我们赶到汉口火车站的时候，发现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这里的人们相互帮助，相互取暖，没有外面所谓血腥的集市。而最大的原因，便是那些身着跟我和心怡相同军装的男子。看见有辆吉普军车开了过来，那些军人和乘客都围了过来，只是他们个个看上去都面黄肌瘦，应该是很多天都没吃过饱饭了。

我们下车，他们于是将我和心怡围得更紧了，一位少校军衔的长官从人群中窜出，他问我和心怡：“你们是上级派来支援我们的？”

不好毁了他的念想：“是的，大部队还在路上，我们是先头部队。”

“这里有整车吃的和水！”心怡这样说了一句，还好没人在意她的女性声音。

我只能瞪了她一眼，你这个败家娘们儿，然后朝着大伙笑着：“大家别急，我们先给军队，再由军队分发给大家。”

看着那位长官满脸的感激，让我想起了魂归C市跨江大桥的那位营长，算了，你们的食物，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吉普车由军人押了下去，心怡抱着丫丫，跟在我和那位长官的身后。

他立刻向我介绍了汉口火车站的一些情况。

“原本有一个营的装备和坚持一个月的食物，结果都打散了，很多物资都被抢走了。”这位长官面露愁色。

“被谁？”

“我们先跟丧尸打，一团和二团都牺牲在了江南，二营和一营应该炸桥的时候没来得及退回来，也全数阵亡了。我们营主要集中在汉口火车站，保护这些妇女儿童，但没禁得住自保团的偷袭，很多人，很多物质都被偷走了。”

“自保团？”

“是民间财阀组织的军事力量，现今他们的军事力量越来越强大，我们被困在这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来，那些身穿黑衣制服的人，那些乡勇，都是自保团。

“还好，有大部队过来。”没想到我只随口一说，他就一直心心念，哎，都是我的错。

“汉口火车站不能使用了吗？”我问他，“可以坐火车走啊。”

“南边的桥被我们炸了，西边的轨道被自保团炸了。”他回望了我一眼，眼神诚恳，“我带你转一转吧。”

“好。”

“这里目前有两千多名乘客，加上三百名陆战队员，差不多三千人的样子，现在超市的食物几乎已经告罄，大家是靠战士的口粮支撑到了现在。”

说着，他带我走到了一个制高点。

“你看那里，那是桥一，桥二，桥三，桥四，我们习惯用这样的代号。”

他把望远镜交给了我，看得出来，他比较相信我。

“你看，桥四江心中间因为有一个半岛，我们在炸桥的时候，南半桥倒塌入江，但正好将南岸和半岛连接了起来，现在，很多丧尸已经由此涉水爬山了半岛。”

我对着那半岛，果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丧尸。

“你注意一下，桥墩下的丧尸在做什么？”他特意提醒我。

我于是将镜头对准桥墩，妈的，无数丧尸正扒着桥墩下的土，心中一惊。

他应该看出了我的变化。

“是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桥基下陷，他们便会像洪水那样冲过来。”他说着叹了一口气。

“用炸药炸掉北半桥啊！”

“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炸药了！只能寄希望于大部队了。”

大部队，大部队，哎，我又会伤了一个人的心。

“好了，那边是从江南逃出来的学生，他们真的很不容易。”

这位长官指着聚集在一家快餐店内正默默休息的一堆人。

“郑明！”

然后我听到身后心怡的叫喊，可惜不是在喊我，完全不是在喊我，她在叫郑明。

郑明！

为什么，心里，有一种微微刺痛的感觉。

“就你这觉悟还敢出来闯社会，当年我挂科的时候，用一条中华就搞定了。”

“腐败！”

“不用了，兄弟，来着都是客，我知道你们在这卡的是丧尸，又不是我们。”我说着把准备好的一盒罐头和一瓶矿泉水递给了他。

他两眼放光，对着前面的几个兄弟说了一句：“放行！”

一出那关卡，心怡对我就来气：“我们的物资本来就不够用了，你还到处送人！”

“我才不画！”

“我要画！我要画！”后座的丫丫高兴地叫了起来。

“好，来，干妈给丫丫画一个大花猫。”

“我们是军人，要进去巡查！”

“军人？武汉的军人几乎都死光了，请你们等一下，我去通报一下上级。”

“你以后就别说话了！一说话就露馅！”

她点了点头。

看着她俩，末世，竟有这样可爱的样子。

我尽量收油，慢慢进入，这武汉。

“这个妆对皮肤很好。”我胡乱说着。

“那你画啊！”

杰义君之前告诉过我，武汉已经失去了政府的控制，沿江城市，除了南京、上海等有大量军队坐镇能保证民众正常疏散外，其他的，几乎都满目全非，军队有去无回。

跟C市跨江大桥那些殉国的军队一个样，壮怀激烈。

其实我早该知道，疫区除了食物、水较为短缺之外，女人也是一种稀缺资源，因为在丧尸面前，女人几乎没有一点存活的希望。

一定要这么丑吗？”

心怡有些失望地望着我。

我已经把她的秀发剪短，然后在路边扣了两坨泥巴，给她画了一个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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