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娘曾经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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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这种隐忍和孝顺对待你爷爷奶奶和你太姥姥,我发现,你爷爷奶奶对我越来越好,有什么好吃的还好几次都想着我,也知道心疼我了。我们结了婚的女人都喊自己丈夫的爹娘为爹娘,刚开始喊你爷爷奶奶爹娘是出于礼节。后来再喊他们爹娘,我觉得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太姥姥从来都讨厌我。我心里其实非常恨她,我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被她折磨而弄丢的。现在她继续折磨我,因为你爷爷奶奶总是阻挡她这样对待我,她就在你爷爷奶奶不在家的时候狠着心对待我。她把家里的食用油、鸡蛋、白面等等全部都藏起来,生怕我多吃一丁点。

冬天到了,我盖得被子是你爹爹从南市给我买的一床套棉的被芯。可是,有一天我外出干活不在家的时候,你太姥姥把被芯给我拽出来,送给了你姑姑。因为你姑姑要住校,她怕你姑姑冷。

说定这些事情后,娘说:“咱们闭上眼睛尽量睡觉吧,离天明估计还有两个多时,还能睡上一觉。”

娘一手拍着一个,两个孩子都闭上了眼睛开始睡觉。孩子的困意来的很快,两个孩子很快就睡着了,睡熟的孩子有些微鼾。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在房顶上,抬头可以看到星星和月亮,地上的草虫儿在啾鸣,腊梅的心里竟然是惆怅万分……

其实,腊梅的心里有很多感悟:

善良的人尽量不要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否则,良心上自己就会受不了。美好的感情是人类都需要的东西。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和一些人有了缘分,生活在一起或者工作在一起,为什么要相互倾轧呢?难道,为了多得到一点好处,就那么重要吗?

相比于身外之物,腊梅更看重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美好的感情会让人活得幸福舒心。

当生活环境恶劣的时候,她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创设温馨,创设暖意。这一点,镯儿特别遗传了自己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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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说:“镯儿啊,我觉得你爷爷奶奶这边条件差,不如把你太姥姥接到咱们那个家里去,吃住方面,我们能更好地照顾三位老人。你觉得呢?”

镯儿说:“娘,你真善良!好的娘,我完全同意。”

金镯儿和东风几乎同时回答说:“是我!”“是姐姐!”

腊梅说:“回答正确,我的孩子!”娘伸出双臂,一左一右紧紧揽住拥抱自己的两个孩子。

讲了这么多用时这么久,两个孩子竟然一点也不困。已经是黎明两三点钟了,娘仨竟然一点的困意都没有。

再往后,你们姥姥姥爷来咱们家走亲戚,看到了已经疯的不认识人的我。你姥姥哭了。逼着你姥爷花了很多钱,请了一个会掐会算说是很有神通的乡里的神半仙来给我看病。不知道从哪里给我弄来了一条鱼,很奇怪的一条鱼。肉滚滚的,骨头架子也很大。说是让家里人把鱼用文火煮上三天三夜,及时加水,最后连骨头也煮化了,让我全部喝掉。

你姥姥不放心我,怕这鱼煮熟了再被别人分着吃掉,万一再治不好我的病,你姥姥就寸步不离地在家里煮鱼,你姥爷负责挑水和去捡拾柴火,这样,两位老人寸步不离开地把鱼给炖成了一盆白鱼汤,骨头和肉全都融化在汤里了。

我一天三顿全喝着鱼汤,喝了整整两天。我的神智变得清楚了。想起来以前受的所有委屈,记起来在遥远的南市还有你的爹,也能认出来所有的人了。

我心想,给就给了吧,我是个做大嫂的,我给她新的被芯我也情愿。可是,寒冬腊月到了,家里一床“多年被衾冷似铁”的破棉被也没有给我,我只盖着两个被单子,冻得我瑟瑟发抖。最后,我把褥子里的破棉花塞到被子面里面,又抱来了很多麦秸秆铺到床上当褥子。麦秸秆上面盖上一层旧床单。每天晚上硌得我浑身一道一道的勒痕。总算熬过了冬。

过了春节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的宝贝在肚子里已经有五个月了,我却浑然不知。镯儿,你知道娘的肚子里怀的是谁吗?

但是,之前造下的一个病根却没有好,那就是,我经常会腰疼。弯腰次数多了,拿东西重了,总是会腰疼得受不了。但是,我坚持下来,不让你们爹爹有后顾之忧。

你爹爹很疼我。他不在家,我代替你爹爹照顾他的老人,我忘记所有的不公平所有的委屈,只为了你爹爹。爱一个人,就要连同他的老人亲人一起爱,爱屋及乌就是这个道理。同时,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总有一天,他们会从内心接纳我,觉得我不是外来户,也是他们家的一员。

也很奇怪,自从我喝了那种鱼汤后,我身体恢复得很快。人也慢慢变得白白胖胖、脸色红润,整个人像年轻了好几岁。

你们爹爹根本就不知道我曾经疯过。你们太姥姥爷爷奶奶叔叔姑姑就像商量好了一样,谁也不告诉你们的爹。当然,我也不忍心告诉他,怕让他担惊受怕的。你们的工作是和铣床有关系的,万一他一分神,那铣床上的铣刀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会是要人命的。

以后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听金家有个很近关系的嫂子讲,我是昏倒在那个乱坟岗子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不认识任何人了。有一个经常和我一起在生产队干活的人认出我来,把我送回了家。有半年的时间我谁也不认识。

后来有人一直喊我疯子。这些我是知道的。据说我疯了的那半年,很不听话,你太姥姥让我干什么我就偏不干什么。我还经常问别人我娘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的娘家在哪里,我的娘是谁,我想不起来了。

后来,你爹爹回家探亲,看到我脸色红润,整个人年轻有力气,精神很好,他就放心了。在家里住了一星期的探亲假,你们爹爹就回去了。

往后的日子,还是我来干那些脏苦累的全部活,吃的仍然是最差的,因为在这个家里我是没有任何人心疼和照顾的,就算你奶奶作为我的亲婆婆偶尔想到心疼我一下,给我煮一碗白面的面条让我喝,也是被你太姥姥说三道四地逼着我自己放弃了那一碗白面面条。

但是很奇怪,我吃的很差,干活很累,却不再像原来那样瘦的皮包骨头,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总是有很好的精力。

娘继续讲:

我从家里掏出来,经过了一个乱坟岗,路上我一直在哭。当时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恶果,因为没有听家里人说过,也没有停别人讲过。一个走夜路的女人,哭泣着经过那种不干不净有孤魂野鬼在的地方,很容易被鬼附体的。

我不知道这个事情,情绪不好,满腹委屈,没有一个人情愫,我流着眼泪甚至呜呜咽咽的一个人穿过乱坟岗。不知道怎么回事,昏倒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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