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悲歌

他戴上的是配有热感应功能的侦察眼镜，对于这种走十步回头不见人影的地形最为适合。只是他的心中隐隐有些焦躁不安，不知道为什么。

一定是太紧张了。他想。

（唉，还是飞蛾扑火，人类就是这么愚蠢的种族吗。）古钟般宏亮的声音回荡起他们耳边。

一号沉默了，他做了前进的手势，缓缓向目的地移步。

来吧，传说中的恶魔。一号心想。

雄狐小队就这么前进着。

终于...

朦朦胧胧之中有水波粼粼的模样，令人心旷神怡的波涛声绵绵不绝，此刻的他们不像是来到了湖边，更像是浩瀚的大海。

一号左右扫视着，却没有看到任何活物的存在。

“队长。”有人轻声喊住了他，声线颤抖。

一号回头，发现二号蹲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他摘下了眼镜，看见那非常恐怖的一幕。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从制服上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他们是隶属哪个小队的。诡异的是他们身上都没有任何的伤口，明明胸口已经没有了一丝起伏。

“摘掉眼镜，没用！”一号气急败坏地扔掉了眼镜。

雄狐小队的成员都应声摘掉了眼镜，脸上都有了不自然的神情。

“点算人数。”

雄狐小队全体有秩序地分散开来，这是超强的默契和素养，他们甚至不用说就规划好了各自的范围。

一号严肃地思考着。他没有报告总部的打算，因为那个上位的恶魔根本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队长，确认完毕，分别是消失的五个小组，一个不落，确认无误。”二号说。

“就这么随意地把军人丢弃在这里。”一号嗤笑。

“大概是为了让你们看看生命的脆弱吧。”白雾里的声音应道。

“谁！”一号高举着枪警惕。

白衬衣的男子从白雾中走出，黑框眼镜里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你是巴风特？”

“是我。”

“哦？”雄狐一号悄然向后退了一步，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他知道二号和其他队员已经悄悄地遍布开来了。

“你每次都这么现身吗？”

“不，对于你们。我是第一次出现在凡人的视线中。”

“看来你很认真地在对待我们。”一号支起了枪，准心对着恶魔的胸膛。

“因为你们这样一支精英队伍，要是策反了打入敌人内部，不是很有趣吗。”

“我们心中的意志坚定！是不可能被你的言语诱惑的。”

“哦？”巴风特笑了笑，“你确定？”

一号微微一滞。

“我说了，我是军人！”雄狐一号异常冲动地扣动了扳机，紫色的火舌从枪口迸出。

巴风特挥了挥手，一连串的子弹被停止在了空中，淡蓝色的奥术光芒托住滚烫的弹壳。

“没用的。”

“虽败犹荣！”雄狐一号再次开枪，射击声不断，直到最后一发子弹滑出枪膛。

可始终有一层淡淡的光膜附在恶魔的身上，乒乒乓乓的金属声落在地上，子弹这种物质似乎不在能够伤害到他的“列表”中。

“虽死犹荣！”雄狐一号扔下了枪，抽出了隐藏在暗处的军用匕首，怒吼一声扑向了这个敌人。

很难想像这个拥有研究员气质的雄狐小队队长也拥有如此暴虐的一面，正如伏将军曾经的一句戏谑之语，“名字听上去像是一群技术人员。”

此刻的他更像是被机关算尽却被逼到死角的雄狐，他不再利用高超的智慧计谋，因为在最致命的时刻，露出隐藏在皮毛之下的锋芒才是致胜的法宝。

“明明是个理智的人，却这么冲动。是恐惧？还是内心的动摇？”巴风特神情怪异地看着冲来的一号，奥术光芒闪烁，无形的力量生生地扼制住了一号。他看着这个男人颇有兴致地说道，“想吸引我的注意力？让你的队员乘机得逞？”

“恐惧？我是不会惧怕一只山羊的。”一号冷笑。

“这只不过是生命构造的一个体现形式罢了，我现在站在这儿，不就是人形？”巴风特走近了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一号狂笑，他歇斯底里的模样倒映在巴风特的眼中，“所以说你们的存在根本不是被允许的！自诩拥有更高级的力量，却一味的模仿人类的身体！”

“所以说啊，人类的结构其实最为合理的循环哦，上帝给了你们神的形，却没有给你们神的力量，哦不，是你们自己放弃了神的力量，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这又如何，我们在这片大地了生活了几千年，几万年！”

“我在世界上也生存了几万年，要这么说的话我还是原住民，你们这些家伙不仅抢了我的房子，占了我的地，还企图驱逐我，甚至消灭我。”巴风特把指尖点在了一号的胸口，“平心而论，你是会思考这些问题的人，从一开始，你的骄傲就不允许你和他人共享禁世的成就，你和他们不一样，其他的小队只是会动用武力的废物，只有你们雄狐小队会细细地推测一切一切的发生，在那里，你们的战斗力是最弱，但智谋却是数一数二。对不对？”

一号突然愣住了，嘴唇也不知道怎么地哆嗦了起来，“对...对...”

“你会为了你心中的国家，铲除所有的敌人，对不对？”

“对...”一号觉得他没说错什么，这是实话。

“对的，你已经消灭我了，回去完成任务吧。”巴风特的身形渐渐在白雾中消散。鼓掌声响起，隐约中有人头攒动，一号看着自己的队员们无神地向自己走来，搀扶起自己。

“任务完成了？”他问。

“是的，队长。目标，已经倒在了我们的枪下，他化成了黑色的火焰消失在了湖底。”二号摊开了手掌，“这簇黑色的羊毛就是证据。”

“那就回去复命吧。”一号站直了身体。周围白色的迷雾开始散开，他的心情也随着这层雾瘴散开。

“滋滋滋...滋滋滋...”对讲机在没有了白雾的屏蔽之后恢复了作用，“雄狐小队...雄狐小队...我们在人工湖侦测到了你们的生命迹象，报告情况。”

“雄狐小队完成任务，已击杀目标。重复，雄狐小队完成任务，已击杀目标。”

对讲机的那头似乎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才凝重地说道，“付出了一百多条生命之后...终于...恭喜你们啊，雄狐。”

“谢谢。”一号笑了笑。

“将军，雄狐小队零伤亡消灭目标。”姜仄说。

“他们真的那么有能耐？”伏骇然抬头，“猛熊呢？”

“猛熊本来是作为第二队推进的，结果他们还没接到命令任务就完成了。”

“目标...真的消灭了？”

“不确定。但...笼罩着人工湖的雾瘴的确是褪散了。前面五组小队的队员也都找到了，尸体显示是被枪杀，技术人员推测目标的能力大概是屏蔽信号和反制。”

“这样啊...赵构的弟弟真的是养了一批怪物啊，看来他们的确有资格在我面前口出狂言。不过反制的话...你是说，前五队的成员都被自己的子弹杀死了？”伏说。

“是的，将军。尸体身上都致命处，虽然都只有一个弹孔。但从目前来看，能力者们并没有普及运用枪支的能力，也没有发现兵工厂的痕迹。”

“这样。”伏说，“A区已经没有兵力了，把B区最接近的狂风小队全部掉过去进行最后搜查，再把雄狐小队调往B区追捕所谓的恶鬼。”

“是，将军。”

“再把猛熊小队派往E区进行最后绞杀，疾风小队任务完成了？”

“完成了将军，D区已经全部搜查完毕，能力者方已经全部消灭。损失了疾风二队和疾风三队。”

“这样啊，那就安排疾风小队全员也一并加入E区的战局吧，那里大概是最后一批能力者的幸存地了。”

“对不起，作为人类，我应该害怕你，但作为军人，我应该消灭你！”一号挺直了腰板。

（来吧，军人。我在湖边等待着你们，这是地狱的门，恶魔向你们招手。）

（吾为上位的生物，她们唤吾为主，巴风特。轰鸣声再次响起。）

“你是羊角黑山羊的恶魔！”一号说。

（人类退去吧，既然你了然吾名号于心中，就应当恐惧。）

“下去后随时保持联系，千万不要大意，我们已经损失了五队的人马，我们是最后的希望了。”一号总结性地发言。

“是。”九位队员应道。

“出发。”

一号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的队员们脸上都流露出了茫然。

“你是谁。”一号试探性地问了问。

“好。”一号戴上眼镜和头盔。

“东南面前进，保持一定距离。”说完他举着枪前进。

一号率先扣上滑索，跳了下去。

柔和的晚风化作利刃，割在脸庞火辣辣的疼。雄狐一号顺着滑索一路滑下地面，他跃进了白茫茫的云雾中。

“够了。”雄狐一号把头向下探去，“撒滑索，我们从这里下去。”

“明白。”三号把铁索扔向了地面，像抛锚的人那样张望了一会儿。

脚步接触到地面，一号迅速地解开了扣子，抽出了挂在腰间的自动步枪*加红点瞄准器，确认无人后他蹲了下来，把挂在背后的工具箱放在了地上，取出了里面的头盔和眼镜。

“果然是没有用的。”他看了眼工具箱内置的雷达，无往不利的搜查工具却在某种神秘干扰下失去了作用。

“队长。”有个队员弓着腰走了过来，“雄狐二号到十号，全员到齐。”

今天是个圆月的好天气，万里无云。

机翼在高空中打转，漆黑的直升机闪烁着白色的光芒，扫不透那一层阴霾。

“这里已经是极限了，以往再下面都会无端坠落的。”戴着头盔的飞行员对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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