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悲歌

“呼叫烈焰，呼叫烈焰。”

一根葱白的手指粗暴地摁掉了按钮。

“烦死了，这样更容易影响到我的发挥不知道吗。”少年摘掉了耳机，挂在脖子上，他懒散地望着操作台上复杂的按钮。

一切发生的太快，金乌庞大的身躯正是对方最佳的靶子，在它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足以轰掉一座大楼的*已经在他身上爆炸。

那的确是很美的画面，对有幸看到的人类来说，烟火般灿然的火花在空中轰然爆炸，照亮了半边天空，隐隐之间有荒古巨兽痛苦的悲鸣，还有那若隐若现的巨大身躯。说是乘着凤凰驾临的神仙下凡也不是没有人相信。

可对小乌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诗情画意的场面，他身上已经被爆炸轰得伤痕累累，大片大片的鲜血随着每一次挥翅落下，像一场血雨。

不行了，坚持不了了。小乌吃痛地一声鸣叫，用尽最后的力气俯冲到军事大楼的天台顶端。

可“烈焰”明显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在占据了主动的攻击姿态之后并不打算放过这头上古神兽，又一次全弹发射。

密密麻麻的弹幕飞射而出，有人说是闪电，又有人说像是纵向垂下的烟花，其实那什么也不是，只是一列列的战术格斗*和数不尽的联合攻击弹药，“天狼座”机炮的咆哮声尤为狂热。

皇朝的空中并没有什么防御型设备，如果有也只能说就是那只即将咽气的巨鸟。

所以，仿若千万吨重的弹药无一例外地在金乌巨大的身体上发挥了作用。

又是一连串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一轮子夜的太阳出现在了半空中，那是爆炸产生的光芒，隐隐还有蘑菇云的出现，就连整座军事大楼在爆炸中都不住地晃了晃。

弥漫起的硝烟高高扬起，烈焰号战斗机的红外线探测仪无法穿透这浓重的烟雾，不过这种层次的轰击下，基本上没有什么生物可以幸免，除非是神。

可为了保险起见，驾驶员操纵着他的钢铁猛禽在空中围绕着天台环绕了一圈，直到双眼确定了天台已经被轰塌才放下心来。

“烈焰呼叫总部，烈焰呼叫总部，已成功击灭怪物，请求返航。”少年纤细的手指再一次摁在了黄色按钮上，这一次是打开。

“不错，你干得很棒，允许返航。”通讯那边居然直接传来了将军底气十足的赞许声。

少年却没有对此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是王牌飞行员中的王牌飞行员，更是万中挑一的奇才，天赋强悍到就连他的个人档案都被国家特殊处理过，真正的履历被一笔一划抄写在了黄皮纸上，放在了代表最隐秘情报的黄纸包，专门储藏在国家的隐密部门。

这种天赋让他在十六岁的年纪就逾越了一切规则提前坐进了“烈焰”的机舱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天赋并不是神赐的，而是源自于他的血统。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从小的时候开始，他就能将很多事情透析，就在别的孩子还在搭积木的时候，他已经在研究发电机的作用原理了。

这是遗传，他的父母也是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只是他们一个选择了当一个小职员，一个选择了全职的家庭主妇。

这也许就是命运的玩弄，它把惊人的天赋给予了一些人，同时还给了他们一颗甘愿平庸的心。

思绪飞转，少年不经意地抬头望了一眼，目光定格在他和父母的合影，照片里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幸福美满的样子。他无声地笑了笑，想着今天晚上回去妈妈会做出怎么样的佳肴等着他。

他是全家的骄傲，年纪轻轻就成了年薪丰厚的军官。其实以他父母的能耐也不是不能在某个领域占据一席之地，只是本能告诉他们，要隐忍，不能太张扬，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平凡的生活。

至于他自己？少年耸了耸肩，飞行员是他的梦想，上帝好心的满足了他的梦想，还顺带给他的梦想添了一双翅膀。

“楚向东。”少年认认真真地望着镜面里的自己，“你一定要活到能给父母安度晚年的时候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镜面里的楚向东居然也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神情肃穆。

一般人看到这个场面大概会当场吓得大小便失禁精神涣散之类的。

可少年已经习以为常，这是他的小秘密，从来没有人知道。

“对了，你下次把我拉入镜世界的时候能不能温柔一点，每次都那么粗鲁。”

“明明是你的身体太弱小了，骤升的加速度你都承受不了。”镜子里的人说道。

“哦？是吗。”楚向东似笑非笑地看着镜面，他的瞳孔渐渐地转换成涣散的蓝色。

镜子里的人影随着他的瞳孔颜色渐渐地向淡过渡，他面无表情地问道：“突然进行融合干什么。”

“玩咯，你不是说身体弱小吗！我要不要单方面融合了，然后再一起坠机？”

“别闹。”镜子里的人伸出手赏了楚向东一个爆栗。

战斗机在空中猛地晃晃悠悠转了一圈儿，又摇摆不定地离开，消失在黑暗的云层中。

卡唯急匆匆地打开天台的门，碰巧巨大的金乌摔下，接踵而来的是数不尽的炮弹。

天台瞬间轰塌，一切向下倾斜，扬起了沉重的灰尘，一时间地动山摇，卡唯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不好！卡唯伸手向抓住什么，却发现并没有可以抓牢的东西，大楼摇摇欲坠。

“小心点，别乱跑。”一只手抓住了她，卡唯抬头一看，是浮生梦。

“贪钧居然舍得你以身涉险。”浮生梦面无表情地拉回了卡唯。

“浮生梦。”夜拖着小乌的身体从烟雾中走出。

“我开了三千界跑来救你们了。”浮生梦说，“快走吧，我估计他们的伞兵就要下来了。”

“可是小乌？”

“别怕，他可是上古神兽啊。”

烈焰号战斗机的异变让金乌始料不及，且不说怎么会有人类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拥有如此精确的计算能力，区区一介凡人的身体怎么可能在瞬间承受了住这等的加速度。

可更加震撼的还在后面，烈焰在一个漂亮的弧线之后向着金乌的方向俯冲而去，挂载的*在眨眼间倾泻而出，以漆黑的夜幕为辅，画出了璀璨的画作。

金乌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俯冲着，它的每一根翎羽都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为了让它的鸟喙不受阻碍地撕裂空气击中对手。

它的瞳孔是一轮日轮的模样，金色的羽绒如波浪般在风中此起彼伏，就像是金黄色的海浪，在神话中它是太阳的化身，屹立与顶端的神兽，现在这轮太阳就要摧毁它今晚最后一个敌人了。

可骤变就这样发生，就在金乌锋利的鸟喙要穿透战斗机的铁皮时，那架名为“烈焰”的战斗机毫无征兆地猛地向前冲刺，淡蓝色的尾焰嚣张地喷发而出，推动着机体向上画了一个圆滑的弧线，火焰的漆染在黑夜中真得就恍若一簇不灭的火焰。

“看来今晚注定是个惨败的夜晚啊。”贪钧很淡然，他身上甚至没有沾上任何一丝鲜血。

只是那被称为“业”的因果已经悄无声息地遵循着命运的脚步降在了他的身上，他感觉到了，可他却没有办法洗清，这是业障，是因果。

现在的他还不足以达到所谓的践踏轮回，手握天道的境界。

“最后的武装啊....”他低声呢喃，“真惨。”

可仅仅一瞬间，他的眼神凌厉了起来，瞳孔深处像燃起了一丝火焰，战斗机前镜面上折射着来自上方那淡淡扭曲的火光。

“在你的正上方，正在俯冲！”

“你是我们这边最后的空中武器了！”

贪钧陷入了沉思当中，光滑的镜面倒映着忽闪忽闪的光芒，他的神情难以揣测。

又一架武装直升机在火光中化为废铁，云端中掠过一道黑影，张开的双翼如传说中的巨鸟，可蔽日月。

在尸体堆积的某一处，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置身事外地倚靠在真皮沙发上欣赏着远处的风景，还有今晚特殊的烟花表演秀。

由直升机爆炸之后组成的绚烂花火。

今天晚上是乌云密布的阴天，皎月的确被盖住了。

随着一声洪亮的凤鸣，那庞大的身影再一次冲破云层，极速俯冲，这的确是一只巨鸟，准确的说，这是一只通体金色的三爪金乌，此刻它的目标是人类方最后一架战斗机，那是敌方最后的空中武装。

“烈焰小心，怪物正在向你发起进攻！”对讲机里响起了焦急的声音。

没有哭嚎的声音，也没有怒吼，就连粗重的喘息也没有。

一具具完整的尸体倒在任何一处，走道，楼梯口，房间里面。

每具尸体凝固的表情都很沉寂，很单调。脸上的血渍证明了他们的确经历过一场艰苦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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