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悲歌

咯吱，木门一下子开了。

只见他的七个兄弟赫然也站在房间里，默不作声。

“发生了什么。”李万愁推开老六和老八，看到的惨象令他瞬间瞳孔一缩。

“这是陈亮的媳妇儿？”李万愁注意到床底下藏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海藻般的长发盖住了头。

“是，我们进来的时候她窜进了床底，显然是吓坏了。”王学道说，“但她也许是唯一一个目睹了全过程的人。”

李万愁长叹了一口气，家破人亡的惨剧让他也越发坚定了无论如何也要铲除妖魔的决心。

“陈...家媳妇儿，你出来吧，我们不会害你的。”李万愁蹲在床前，温言相劝。

老四薛罗和老三王复兴面面相觑，他们着实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威严十足的老大也有温柔的时候。

“不对。”陈有光马上发现了事情不对劲，李万愁也发现了。

李万愁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陈家媳妇的头，发现那颗海藻般的头一动不动，李万愁耳朵灵的很，他甚至没有听到任何呼吸声。

“这...”他擅作主张揪着长发拖出床底，结果和他想的一样。

陈家媳妇的身体呈死灰色，双目紧闭，嘴唇微抿，已经没有了气息。

“我们中计了，这是针对我们的杀局。”李万愁平静地与兄弟们对视，“现在村民们如果闯进来，那我们绝对难辞其咎。”

“不，并不是只有村民带来的困境，对方是个道术行家。”陈有光表情凝重。

“嗯？”

“大哥，看陈家媳妇。”王学道提醒道。

李万愁扭头看向陈家媳妇的尸体，那双狰狞的白目居然睁开了！她死死地盯着李万愁的脸，隐隐中透着不死不休的仇意。

李万愁骇得后退一步，又瞬间恢复了平静。

“枉死之鬼会对死后接近的所有人产生杀念，有人算准了我们把这个当作事情的新进展而进行调查。”陈有光冷漠地看着陈家媳妇的尸体。

李万愁心头一动，想来这个村子地处偏僻，村民说朴实也朴实，说愚拙也愚拙，但绝不像是有人偷偷修炼养鬼邪术的样子，但如果要说有人会...那也只有自己的二弟陈有光了。

不可能，二弟不可能害我。李万愁忧心忡忡地抬起头，把疑惑埋在了心底，“那怎么办？”

“埋了，我再将他们夫妇二人超度一番。”陈有光说。

“不能碰吧...二哥。”王复兴说，“新死之鬼的尸体碰不得，再加上这陈亮死法诡异，也不像是能够轻易招架的东西。”

“哪又如何。”陈有光说，“劳烦大哥搭把手。”

李万愁心怀疑虑，但还是帮着陈有光把陈家媳妇的尸体拖出床下。

咣当-----

木门被一道瘦弱的身影硬生生地顶开了，那人摔倒在地上，手持火把的村民们蜂拥而至。

“你们在干嘛！”村民看到李万愁和陈有光正把陈家媳妇的尸体拖出。

“看呐！陈亮！”

“还有阿凤！天哪！她也死了！”

“你们这群禽兽！”

“我跟你们拼了！”那倒在地上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丁国离他最近，一个跨步挡在那人身前。仔细一看，来者形销骨立，干瘦羸弱，双眼布满血丝，不是那陈发财又是何人！

“你们这群家伙还我的凤儿啊！”陈发财发狂似得捶打丁国的胸膛，奈何丁国生来人高马大，根本纹风不动。

陆钧察言观色，发现村民们的表情都很怪异，个别几个还偷偷往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娃脸上瞅。那女娃他也认识，叫做陈阿花，也算得上是标致的小美人。

陈阿花表情麻木地看着陈发财狰狞的模样，眼睛里透着难过和不甘。陆钧心想这陈发财虽然瘦弱猥琐，但艳福着实不浅呐。

“还我...的凤...儿...啊...”陈发财大概是打累了，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踉踉跄跄后退，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丁国。

丁国被他打了半天没有还手，但陈发财毕竟是个成年男人，狂打之后丁国壮实的胸口竟然也有些隐隐作痛。

李万愁看在眼里，他刚想说话，人群中突然爆出了一声怒喝，“给我打！”

“打死他们！”

“给陈亮和阿凤报仇！”

村民们挥舞着火把冲上前，悍不畏死地打在兄弟八人的身上，这间小草房本来就不大，再加上人数又多，一瞬间李万愁的几个兄弟身上都中了几棍。

“大哥怎么办！”王学道捂着肩膀后退到李万愁身边。

“别管尸体了！跑！”李万愁大吼。

“可是...”陈有光像是有难言之隐。

“别可是了！留下命再来调查！”李万愁挥出匕首，逼退了几个村民，“老七！”

“知道了！”陆钧紧随其后，聚气凝神。门口几个村民忽然动弹不得。

异能·操纵。

“撤！”丁国向前扛住陆钧的肩膀，带着他一溜跑出。。

陆钧被拖着离开，浑身颤抖。操纵异能的消耗非常大，何况他更是在一瞬间内对数十人下达了“停止”的命令。

李万愁跑在最后面断后，看着前面残兵败将般的兄弟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家都多多少少受了伤，但速度依旧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已经跑出村子外，直到身后再也看不见火把的光芒。

“这群家伙是得了魔怔了吗！”姬常世破口大骂，“真是愚蠢至极！”

“好了，我们中最弱的也有百骸境界了，身体修炼得很强，挨了几棍子也不会怎么样。”薛罗说。

“可是...”丁国欲言又止，“唉...”

“稍等一下。”君奉天打断了廖友民的讲述，“百骸是什么？自古流传下来的能力体系不是王国、理念、皇冠吗？”

“那是后来的时候洋务运动的推进，洋人中的能力者和当时的能力者家族一齐规划的等级制度。”廖友民说，“在我们那个时候没有这些词儿，但也差不多，锻体的王国代表着身体四肢百骸，俗称百骸；而理念代表的是思想和精神，俗称灵台；三花聚顶之力显现，能够对体内能力操纵自如的，便如头顶的帽子一般，俗称帽子。”

“原来如此。”君奉天挠了挠头，不知不觉他已经坐在地板上，身边的陆洪也一样。

白冥倒是无所谓，作为机器人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感觉，让他站着坐着或是躺着都差不多。

“那个陆钧的异能是操纵？”陆洪乘着这个时机向廖友民发问，这个问题憋在他心口很久，但是碍于礼貌他没好意思打断老人家的回忆。

“嗯，是啊。”廖友民说。

“多谢。”陆洪若有所思地点头，“请继续。”

“故事讲到这里也差不多快结束了。”廖友民老眼微眯，仿佛能够穿越回百年前，那场令他记忆犹新的往事。

“这一切都是阴谋，也是我的失误。”廖友民说，“我没想到李万愁那个男人竟然那么狠辣，我想陈有光也没有想到，不然他就不会那么煞费心机了。”

“喂你们干什么！”门外刚想进来的村民们挥舞着火把。

“查明真相。”陆钧锁上门。

“二哥？”老七陆钧有些踌躇。

“听有光的，现在不是管那些村民的时候，如果让他们看到了这个东西他们会直接把我们扫出村外，到时候这个村子就真完了。”李万愁看出了陆钧的担忧。

“是，大哥。”陆钧和老八姬常世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一齐合上了门。

村子里的灯火亮起，村民们纷纷把头往外面探，有些热心的赶忙持着火棍向尖叫声处聚集。李万愁跟在人群中，他衣着朴素所以暂时也没有谁认出他来。

顺着人群，李万愁来到陈亮家。印象中陈亮是个能吃苦的小伙子，待人向来也不错，就是没有个子嗣，与妻子两人相濡以沫，也算得上逍遥自在。

村民们把陈亮家围成了一个圈，李万愁推开围观的人群走进房间，身后立即传来了窃窃私语。

陈亮赤身****地被浸在灌满水的水缸里，白条似的舌头拖到下巴，布满血丝的眼球暴涨，直勾勾地瞪着李万愁的脸，好像是在无声地倾诉着什么。

“有人在养鬼。”陈有光开口道，“老七、老八，把门关上。”

....

李万愁听在耳里，但他不跟村民一般见识。心口堵着一口气，推开了陈亮家的门。

“看呐，那些人又回来了。”

“真是死性不改。”

“啊！！！”村里头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撕破夜空。

不好！李万愁一个飞身向村子跑去，他的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回到村口，他的一众兄弟却都不在原地。

“八成陈亮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是他们干的，现在倒来故意装样子。”

“假惺惺。”

“虚伪。”

李万愁走在村外的羊肠小道上，几个月前他和几个兄弟也正是从这条小道而来，那时陈家营全村给他们摆上了算得上是丰厚的酒席为他们这些外人接风，那时候他觉得村民们热情可爱。

世态炎凉，这些村民的愚拙迟早会害了他们自己，因为他们宁愿相信道听途说的或者内心想的，也不愿意仔细思考事情的真相。

血腥味顺着风飘来，李万愁抽动鼻子，深深地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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