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悲歌

“我知道。”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捕捉不到你们的思维逻辑。”白冥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白冥我和巴风特待会儿出去一趟，这段时间内你拥有我们两个的权限。”

她于是缓步离开。

狂风呼啸，似利刃割在脸上火辣辣得疼。黑色的云朵慵懒地飘在上空，两个不速之客梭梭梭地飞过，打扰了它们的安宁。

“到底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浮生梦趴在扫把上张望，眼下的灯火辉煌的城市正散发着即诱惑又致命的芳香，吸引着各地的魔鬼欢聚一堂。

“每年一次的仪式他们还真是乐此不疲啊。”巴风特着一身不见底的黑袍漂浮在空中，庞大的视野笼罩了这座城市，他进行着地盘式地搜查，心中暗惊自己的体内能量原来也会出现不足的情况。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破碎的屏障，那是上帝每年一度必然的疏忽，魔鬼们很会抓时机，每年的某个时间他们都会手拉着手高歌颂扬，用信仰和血肉召唤出他们的王。

最可恶的是四面八方涌进的魔鬼们都拥有人类的面貌，想在这座生活着几百万人的城市里找到他们难如登天。

这是里世界的盛宴，魔鬼和能力者们齐出动，互相玩起了充满默契的躲猫猫，这是一场游戏，赌注叫做性命。

近几年都是能力者赢的满堂红，恶魔们几乎没有一丝召唤出魔王的时间，可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魔鬼们胜利的那一年，那始终笼罩在世界上空的恐惧，每次午夜梦回的血腥始终鞭策着他们马不停蹄地寻找着魔鬼的踪迹，绝不让那黑暗再次降临人间。

“完全找不到。”浮生梦一脸懒散地倒在扫把上，像个树懒一样地怀抱着树枝。

“呵呵。”巴风特突然阴森森地一笑，“我倒是感受到了。”

浮生梦被猛地一阵阴笑吓得一个不稳差点摔下扫把，从几千米以上的高空坠落闹着玩的，运气好点她会摔死在地上，运气不好的话在空中自由落体的时候她就能窒息而死了。

“卧槽你...”浮生梦在扫把上转了一圈，耍了个杂技空中侧翻一样的动作，又重新稳妥地坐在细长的棍身上。

“最近喜欢上了当巫女？”巴风特心情大好，不介意开个玩笑。

“你快说。”

“他们召唤的仪式对所有的高阶恶魔都适用，我感应到了他们无序的感召。”巴风特说。

浮生梦茫然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呵呵。”

巴风特手指向城市的某一处轻轻一点，两道光团凝聚，庞大的信息流汇入浮生梦的脑海。

“世界种子，阿赖耶识。”巴风特眼中罕见地闪烁着光芒。“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武器之一。”

浮生梦茫然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可她偏偏记起来了，魔鬼们走进了豪宅，他们在门宾面前露出獠牙和真面目作为门票，他们载歌载舞，跳着诡异扭曲的步伐闯进后院。

他们一路高歌，围绕着巨大的泳池放纵地尖叫，他们把三个年轻漂亮的少女绑在了扎在泥土中的木柱上，用明晃晃的刀片滑过细腻的肌肤，看她们瑟瑟发抖。

就这么不闻不问一直到了晚上，他们用细长的塑料道扎进了少女的身体，连接着泳池，看清澈的池水中血雾弥漫。主人击掌，侍卫们把几个五花大绑的年轻人推搡到泳池边，任何一只恶魔都可以砍下他们的头颅作为庆祝。

恶魔们明目张胆地在宴会中坐着苟且的事情，杯中盛满了血液，他们不屑喝酒，惟有人类的生命才能让他们啜饮到久违的美好。

“太邪恶了。”浮生梦骇得张大了嘴巴。

“这就是最低级恶魔的狂欢，他们得不到最渴望的力量，就只能用血肉和欲望填满空洞的本能。就像是黑社会，基层的混混很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纹上凶狠的纹身，手里拿着砍刀作威作福。”巴风特笑了笑，“而高级的恶魔才不会这样子，他们谦逊有礼貌，衣装得体，不说话的时候像是藏在剑鞘中的宝剑，一出鞘就会斩下背道者的脑袋。”

“你是说你衣装得体？”浮生梦鄙夷地扫了眼巫师袍。

“羊角的确是个大难题。”巴风特摘掉了巫师帽，自然翘起的羊角的确非常显眼。

“你收不了？”

“还没有到那个阶段。”巴风特坦荡荡地说，“我知道你们眼里的我变了一点，这是我的成长，我看过了我的未来，我懒得去改变它。”

“好吧你是变了。”浮生梦说，“你的性格越来越极端了，有时候沉默寡闻只会冷笑，有时候却会和我们聊聊天。好吧我承认都很冷漠，但能感觉的出来不同，你以前好歹还好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个样，现在简直就是精分。我原来是蛮讨厌你的，直到皇朝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发现你其实还是挺可靠的一个人，今天看到了那些魔鬼们的所作所为我发现你简直就是你们魔鬼界的圣人了吧？”

巴风特俯视着脚底下，自然而然地无视了浮生梦的真情流露。

“走吧，他们杀完了，可以看看他们召唤出的是哪个了。”巴风特一头栽进了黑色的云浪中消失不见。

“等...”浮生梦愣住了，杀完了是什么意思？彻骨的寒意侵占了她的身体，她感觉四肢都有些麻木了。难道是刚刚的那几个祭品？原来他和自己说话的期间一直在看着他们折磨那三个可怜的少女吗。

太变态了。浮生梦皱起了眉头，或许自己的感觉是错的，这个家伙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巴风特站在高楼顶静静凝望，他本就是恶魔，收敛了气息之后完全就能凭借精粹的邪念混进纵欲的魔鬼中。但是他没有，他是恶魔中的学者，甚至被视作为撒旦的高级恶魔，人血的吸引力对他已经微乎其微了，能够让他感兴趣的只有深度的学究。

“怎么了。”浮生梦满脸纠结地出现在他的身边。

“还有人。”巴风特说。

浮生梦转过身，望着静悄悄的天台顶，她仿佛看到了刮过的寒风。

“没有啊。”

“我去杀光那些低级魔鬼。”巴风特说着渐渐消散在风中。

“你们不能去。”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从黑暗中显现，他身边的虚无荡起一波涟漪，另一个戴着白面具的男人走出。

两个男人无论是从头到尾连同装束都是一模一样的，西装革履白面具。浮生梦眯起了眼睛，通过细细地打量着两人，她感受出了不同的气质，一个波澜无井一个邪气荡然。

“果然有人呢。”巴风特诡诈一笑。

“好久不见呐巴风特。”那个有些邪气的男人说道，“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只山羊，没想到眨眼之间已经是一只人羊了。”

“它不会腐烂，它在地下活动，奋力向上挣扎，直到探出脑袋接触空气和光亮，它寻求阳光。”

现在她必须动身了，夜晚的星空开始破裂，献祭日的时间被提前了，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但他们还是要迎战...因为这是个令人不能安寝的尘世。

“啧啧啧。”巴风特消失在黑暗中。

浮生梦转身跨出门外，微风扫过大门悄然合上。她抬起头仰望，蕴涵着星河的双眸看着蒙蒙亮的天空，她眼中的世界充满着不一样的细节，黑色的夜幕在她面前是满天火红的落霞，映衬在变幻的天空中的山谷。

她仿佛看到了地平线，那无穷无尽的瘴气蒸腾，黑色的恶魔嗤笑凡人的无知，游走在天地间的诗人在吟唱，他说：

噔噔噔，噔噔。

敲门声还在继续，房间没有点灯，本就是幽幽暗暗的，现在纸窗外还有个人形的黑影婆娑，显得更加恐怖。

“进来吧。”巴风特叹了一口气，“装什么神鬼的。”

“嗯？”

“拯救世界。”浮生梦竖起了衣领，架起了一副墨镜。

巴风特没有回答她。

“墙裂了。”浮生梦认真地看着巴风特。

木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鬼鬼祟祟地借着白月跨进了门槛，探头探脑地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说：“没想到你这也是古风布置的，我还以为你会把里面打造成一个教堂，然后再供一尊你自己的石像。”

“这就是你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神龛的原因？”巴风特淡淡地道。

这房间布置的也是古色古香，完全是依照着古代显贵的卧房打造的。只是立在正堂的黑色矮圆柱小台子有些破坏氛围，毕竟房间的主人也不完全是个东方人。

说不完全其实也有点牵强了，因为那主人根本就是一个来自西方的混蛋，一个高阶的原初恶魔，巴风特。

“其实二楼内阁有我自己的一些风格在里面啊，我一般住那儿，神龛给凡人们瞻仰本神吧，我还在门前弄了个鱼塘，支了一座拱桥。”浮生梦指尖卷着一缕青丝笑道。

“养的鳄鱼？”

“其实有动过这个念头，但鳄鱼毕竟不能跃水而出是吧，所以我...养了几条鲨鱼，当然，为了赏心悦目我还投了几只比灰鲨锤头鲨还凶残的锦鲤，都是与神同级的。”

窗外鸟雀啼鸣声未落，在这静谧的夜晚倒也算是悦耳。

噔噔噔，噔噔。

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响起，中国谁都知道敲门不能这么敲，这种短促难扼的声音往往都是鬼怪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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