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卷

村长看了眼孩子又看了看周围的村民，心里想着，如果此时消灭了探头的快马，当然可以救到自己的爱妻，可一旦这么做，后面的部队势必生疑，这样土匪就有了防备，说不准还会包绕这个山头，那么乡亲们就会有了危险，想到这里，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艰难地做出了决定，叹了口气说道，“唉！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让探头的过去，咱们要集中消灭后面的土匪！”

“吉大哥，要不我带着黑牛和驴蛋去村里接嫂子去！”光脊背后生忙又急地说道。

“来不及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地方上去，做好准备！”村长心里也想有人能去把自己的爱妻接上山，但这一下山一上山的时间，就算能躲过前面探头的土匪，却不能躲过后面的大部土匪。想到这里，走到放着一堆削尖的棍子旁边，从里面抽出一根，做出投掷的动作。

“吉大哥，怎么办，他们有一千多号人呢，咱们村总共加起来才三百多人。”光脊背的后生担心地说道。

“别慌，大家听我指挥。”村长镇静地喊道。

十五年后。。。。。。

一个小伙子牵着一头小毛驴，好奇地在闹市里走着，边走着边警惕地打量着身边的行人。小毛驴的背上驮着两麻袋沉甸甸的东西，虽然如此，走起来却很轻松。闹市两边摆着各种杂货，卖货的小贩竭力呐喊着，只为招徕过往的行人。

“站住，站住！”二十多个身着西装的男子追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子，边追边大声喊道。

戴鸭舌帽的男子根本不理会后面的人，只是一个劲地朝前跑着，边跑边朝四周看着逃跑的路径。

就在这时，戴鸭舌帽的男子脚下一滑，正好跌倒在了小伙子的脚下。

小伙子朝这个男子看了眼，见他眉清目秀，想必是个书生，但后面的那些人为什么要追这个书生，他却想不明白。

也在这时，后面的二十多个男子跟了上来，紧紧围住了小伙子和他的小毛驴，当然，也包括这个眉清目秀的书生。卖货的小贩以及过往的行人出于好奇，都围了过来。

“小伙子，快快让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其中一个男子喊道，手里也没拿什么要命的武器。

“哥哥，救我啊，他们是坏人，他们要抓我回去！”这个戴鸭舌帽的男子忙着站起，躲在了小伙子后面。

“我，我，我就是来市里卖点大豆，卖完大豆给乡亲们买点白面大米。我们村离这很远的，要走三天三夜的路程，卖完大豆我就去买白面大米，买了白面大米我就回去！”小伙子一紧张，就把自己来城里的目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管你卖什么买什么的，快快让开！”另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喊道，也是赤手空拳。

小伙子见这个明清目秀的书生紧紧地拉着自己，躲在自己的身后，而且喊自己哥哥，想来比自己的年龄小，也在这时，不知哪来的勇气，还真当起了大哥哥，胸膛一挺，颤悠悠地喊道，“你们，你们要把这个小兄弟怎么样？”

身着西装的男子见此情形，不由得笑了起来，笑这个懦弱的小伙子自身难保，却为了一个小兄弟挺身而出。围观的行人及小贩更是看着笑个不停。

“小娃娃，这样吧，我给你钱买你的大豆，不对，还有你那头小毛驴，只要你现在走到我这边来，我马上就给你钱。”一个年龄稍长，看着慈眉善目的中年人笑着喊道。

“我是卖大豆的，不卖我的闪电！”小伙子涨红了脸，大声喊道。

那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先是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闪电”是他的一个好兄弟，没想到这头毛驴也叫闪电，想了一会，而后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那我们就买你的大豆，只要你现在乖乖地走过来。”

“你们买，买大豆做什么？”小伙子见这些人穿着正式，不像是买大豆的商人，想来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是借着买大豆的名义，要把他的小兄弟带走。

“大哥，别和这小子废话，直接过去抓人就行了！”一个男子说着朝小伙子急匆匆地走去了。

小伙子不慌不忙地摸了摸小毛驴的头，朝小毛驴的耳后轻轻拍了拍。

待那个男子刚要靠近的时候，小毛驴突然飞起前蹄，如两个巨大的铁拳，重重地朝那男子击去。

那男子根本没料到小毛驴会有如此的本事，躲闪不及，重重挨了两蹄，飞出了人圈外。

“好哎！”小伙子刚结交的小兄弟突然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双手连连鼓掌。片刻后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于是马上又郑静下来，朝小伙子身边靠了靠。

“大哥！”其中一个男子朝那个中年男子看了眼，想从怀里掏什么东西。

“不用，我看这个小伙子挺有意思的。”中年人朝身边的男子笑了笑说道，而后笑着脸朝小伙子走去，边走边说道，“小伙子，我们不会把她怎么样。他是我们老爷的……”他欲言又止，咳嗽了一下又说道，“我们要接他回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们一块去，等他安全了，你再去卖你的大豆，你看中不？”

“不要过来！哥哥，他骗你的！你别让他过来！我不要回去，我也不是什么公子！哥哥，哥哥，救救我啊！”小兄弟急着喊道，紧紧地拽着小伙子的衣襟，竭力往小伙子的身后躲去。

“你别过来！”小伙子朝着那个中年人大声喊道，显然是相信了他的小兄弟，而没有相信中年人的话。

“别紧张嘛，我来看看你的大豆，成色好的话我全要了。”中年人笑着往小伙子的身边挪去。

“别过来啊，我给你说呢，你别过来！”小伙子紧张地喊道。

就在这时，中年人一个腾空，跳到了小伙子身后。其他穿西装的男子见状，也一拥而来。

也在这时，小伙子把身边的小兄弟一拉，腾空而起，两个人远远跳出了那些男子的包围圈。

这些身着西装的男子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重重地挨了几蹄子。也就是在小伙子带着他那刚结识的小兄弟跳离人群的一刻，小毛驴像发了疯般，跳着挥舞着蹄子，直是把围着它的西装男子们踢得东倒西歪。

小兄弟看到这里，又不由得高兴地连连拍手叫好。

“快走！”小伙子把他的小兄弟一拉，吹了一声口哨，朝人少的地方奔去了。

小毛驴听得口哨，朝后一转，朝前朝后各挥两蹄，然后疾驰着朝小伙子追去。

小兄弟的脚力显然比不得小伙子，只是被小伙子拉着朝前奔跑着。

很快他们就跑到了荒无人烟的山野，后面的西装男子也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或者说是被小毛驴踢得分不清了东西南北。

“哈哈，哥哥，你的这头小毛驴真厉害！”小兄弟在小伙子旁边坐着，看着小毛驴笑着说道。

“它叫闪电，是我的好朋友！”小伙子站起来，走到小毛驴跟前，摸了摸小毛驴的鬃毛。

“这个名字真好听，它好厉害啊，我爸……，我刚才见它把追我的那群坏蛋打得落花流水，哈哈！哥哥，那你的本事也很大啊，刚才你都没出手呢，你要出手，这些坏蛋肯定爬在地上了！哈哈！哥哥，你刚才带着我跑真过瘾，好像我在飞一样！”小兄弟的话突然多了起来。

小伙子并没有接小兄弟的话，而是和冷静地问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啊？是不是你拿人家什么东西了？”

小兄弟委屈地说道，“我哪敢拿他们的东西啊，他们那么凶的……”

“那就是你欠人家钱了？”小伙子想了好久又问道。

“我……，”小兄弟刚要争辩，但语气一转，生气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小伙子见他的小兄弟生了气，便不好再问。

沉默片刻后，小兄弟突然冲着小伙子笑了笑，好奇地问道，“哥哥，你刚才说你家离县城有三天三夜的路程，对不对啊？”

小伙子见小兄弟开腔了，忙答道，“嗯，那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我和闪电只要一天一夜。”

“为什么啊？”小兄弟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和闪电走的快啊。”小伙子说着走到小毛驴跟前，摸了摸毛驴身上驮着的大豆。但马上，一股忧愁瞬时浮在了脸上。他心想着，自己此次来城里的目的是给乡亲们换点白面大米，这下好了，又要驮着大豆回村去，也不知道村里人和四叔会有多失望。要是现在去城里，一定会被那些人给抓住。越是想，心里越是纠结。

小兄弟好像看穿了小伙子的心事，笑着说道，“哥哥，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收大豆，那里还有卖白面大米的呢！”

“真的？”小伙子忙抬头问道，瞬时喜上眉梢。

“当然！我在这个城市呆了也有十六年了，哪个地方我不知道啊！”小兄弟说着眉头一扬，拍了拍屁股上的黄土，自信地说道，“跟我来！”

小伙子一听他的小兄弟有办法换白面大米，难以抑制心里的狂喜，瞬间移到了小兄弟的身边，直等着他的小兄弟马上带他去换白面大米。

再看看他的小兄弟，被小伙子的举止给吓呆在原地，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移动得如此之快。惊诧之余，摸了摸头笑着说道，“走，走，走这里……” 。说完后，自顾着走在前面。

“大家听我口令！”村长低声喊道。

只见山谷口源源不断地拥进来一些手持长枪的土匪，他们没有队列，散乱地走着，三三两两有说有笑。过了一会，队伍中间出现了一些骑马的土匪，这些人大概是土匪头，有的背上背着砍刀，腰里揣着手枪，有的直接扛着一根长枪，边走边仰头大笑着，像是在讲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马队过后，是一批拿东西的山民，山民们推着驴拉车，吃力地行走着。山民的这些东西大概就是土匪从其他村庄搜刮来的粮食。山民两边是盯梢的土匪，边走边咧咧地喊着，像在催促这些山民跟紧点。再后面是一群年轻的姑娘，哭哭啼啼地相互搀扶着走着，这些姑娘穿着破烂，想必是土匪从其他村庄掳掠来的。最后面是手持长枪徒步行走的土匪，他们亦是三三两两地走着，边走边说笑着，有的土匪忍不住上前去摸摸那些哭啼的姑娘，得逞了便引得其他人前俯后仰地笑着。

小孩子果然停止了哭泣，用袖子擦干了眼泪，躲在了光脊背后生的身后，轻声叫了一声，“四叔”。

就在这时，对面山上的那缕白烟断了。

白烟是放哨的村民与村里人的信号，白烟升起表示敌人露头，白烟断了表示敌人的大部队全都进了山谷。

村长手里拿提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砍刀，三尺多长，虽然经久不用，但看上去依然甚是瘆人。他的两眼炯炯有神，凝视着远处的山顶。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顶升起了一缕白烟。

“土匪进鬼门关了！”一个村民大声喊道。

“爸爸，我要妈妈。”三岁的孩子哭着喊道。

“不准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把眼泪擦干！”村长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内心无比的纠结和难过，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不能因为一个人害了一村人，他的家是一个，村里人的家是很多个，他在激励着自己的儿子，同时也在激励着自己，是而认真地低声喊道。

只见五匹快马奔腾而来，快马跑过的地方飘起一股黄尘。待马儿走近了才看清，每匹马上各骑着一个身背长枪、穿着厚实棉袄、头带毡帽的人。他们骑着马，很快就跑到了山脚下。

“吉大哥，嫂子还在村里，怎么办！”光脊背的后生又着急地喊道。

村长朝周边看了一眼，缓缓地走到一个石碾旁边，注视着山谷口的动静。

“爸爸，妈妈还在村里帮五大奶奶藏东西呢。”一个三岁的孩子走到村长身旁，一只小手抓着村长的衣襟，另一只手推了推村长宽大的裤管，稚声说道。

“大家再加把劲，土匪再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到咱们村了！”他是村里的村长，虽只有四十上下，但却被大伙一致推选为村长。他能当上村长，就是因为他化解了一场又一场的土匪浩劫，而且能保存有一些生存的食物。然而这次他确实没有了办法，才召集乡民奋起抵抗。

待大伙一切忙碌停当，村长开始分配任务了。他让老人妇孺埋伏在山顶，拿着菜刀，把握滚木石碾的机关，等待他的命令。他让一些年轻力壮光脊背的后生随时做好准备，周边放好削尖的木棍，原地待命，准备投掷。

“什么？”村长的心里不禁一怔，自己光顾着转移百姓，却忘记了自己的妻子还在村里，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向来做事不拖沓，识大体，却不知为何在这节骨眼上掉链子，虽然如此，但心里依然有些许埋怨和担心，是而着急地又问，“不是让她别管村里的东西吗？”。

“是五大奶奶说不藏好东西不上山的，妈妈怎么劝五大奶奶都不管用，所以妈妈才帮五大奶奶藏东西的。”小孩子又稚声说道。

“吉大哥，你看！”一个光脊背的后生指着山谷口，着急地喊道。说话的人是村里的孤儿，父母死得早，全靠着乡里的照看才活到现在，也是因为他的勤快，村里人都很乐意照看他。自从村长来到这个村里，他便有事没事绕着村长教他武功。村民要学防身的武术，村长自然乐意，渐渐地，光脊背后生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跟在村长的左右。

民国初年，军阀混战，各据一地，南征北战，民不聊生。社会动荡，各处拉帮结派，与军阀勾结，独霸一方。官者吃大肉用白面，百姓啃树皮食野菜。即使是在一些孤山僻野，百姓亦不能安宁，一些土匪算着日子，走乡串村地搜刮百姓，百姓更是叫苦不迭。

一场血腥风雨即将来临。这个不屈的山村有着数百户农家，他们的作物被土匪践踏，他们的粮食被土匪劫光，周边的树皮野菜也不能养活他们了，现在唯一剩的是一些过冬的山药蛋，如若这些再“上缴”了，要是到了冬天，他们便无从生计，万般无奈之下，决定与土匪一决生死。

正值晌午，村民们忙得热火朝天，搬运着椽木、石头。这就是他们对付土匪的方法——木滚石碾。他们选的也是一条土匪沿途必经的山谷，借着两边陡峭的山势，争取一些胜利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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