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传

十五的月亮虽然并未圆满，但月光依旧明亮。

只是面前的残垣断壁在这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哀愁。

山风拂过，如悲如泣。

说起来天心道人也是极为可怜，本来是帮人，反而让自己落得这般下场，也不知那女子是何身份。

“小主人，你们干嘛要跑到这里来啊，又没啥好玩儿的，不如我带你去山里找熊瞎子玩儿，那些熊笨头笨脑的最好玩儿了！”

被毛毛虫的话扯出回忆，楚照走向那间小殿。

据天心道人所言，当年天心道门毁于一旦，事后他曾经在废墟里将师兄弟的遗体，一具一具的般出来，而道门的一些遗留下来的东西，在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埋在了小殿下方十丈的位置。

念黎的食指指尖亮着明亮的光，将小殿里照得清清楚楚。

如果她的师傅知道她竟然用《大日经》来照明，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模样。

小殿里没有多少东西，只有一尊泥塑的李耳雕像，想来是天心道人自己做的。

泥塑前没有蒲团，估计是被上山打猎的猎户在这里栖息时不知扔到了哪去。

李耳，道门之祖。

念黎拜的是佛主，楚照却是谁也不拜。

看了一眼地面，想着想要得到地下的东西，还得废一番力气，于是不做停留，出了小殿，进了其中一间茅屋。

这间茅屋比之小殿更小，胡乱铺了些干草，估计是猎户们休息过的地方。

另一间茅屋看样子以前放的是道门典籍，只是如今两排书架上却是一本不剩。

地面上也铺着干草，干草里露出一本书籍的一角。

莫不是被那些猎户落下的道门典籍？

楚照将书捡了起来，吹落书面的积灰，露出“欲蒲团”几个大字。

楚照瞥了一眼念黎，见小丫头正东张西望，赶紧把书塞进了怀里。

心里对那些猎户有些鄙视，在这里居然还看这种书，真是……恬不知耻。

“茅屋的书架之下，有几块石碑，是当年我一个师兄历练红尘时所得，说的是一个不能修行的凡人，为了能够修行做出的一些猜测。不过这种东西本就无人相信，而我天心道门更是没有不会修行的弟子，所以被弃置不顾，直到后来，我放置书架的时候，书架不稳，我才想起来这几块石头，从废墟里找到，垫在了书架之下。”

回忆着天心道人的话，楚照走到残破的书架前，双手抓着书架准备将其移开。

只是微微一用力，书架便散落一地，溅起的灰尘好不呛人。

念黎捏住鼻子，眉头紧皱，不过看到小师兄没有出去，她便忍着灰尘凑进了些，为小师兄好好地照明。

小蛇却是忍不住，大喝一声：“呛死老子啦！”便溜了出去。

楚照一只手捂住鼻子，与念黎一根一根将书架散开后的木棍捡开。

待尘土尽散，果真有三块石碑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

念黎欣喜喊道：“找到了吗？小师兄就是要这个东西吗？”

楚照重重点头，嗯了一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猛烈跳动的心放得稍微平缓了些。

修行，那是自己以前只能想想的事情，如今却好像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自己就要可以修行了吗？

微微颤抖的手抹开第一块石板上的灰尘，露出两个字来。

“逆修！”

原本风度翩翩，面慈心善的他练了血衣道，化作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吸血鬼。

死前的天心道人说了很多话，比如这三十年来他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只要闭上眼睛便会看到师兄弟们的惨嚎与哀求，又或者是看见那些被他吸食的人要与他索命。

废墟之中，只有一座小殿保存得最为完整，但经过无数风雨之后，如今也是摇摇欲坠，小殿旁有两间草屋。

那便是天心道人在天心道门被灭门之后，独自搭建的草屋。

他在草屋里生活了十年，陪伴着他曾经的同门，直到身体再也挨不住寒毒的侵袭才下了山。

“天心道门我可不知道，不过山上有好大一片废墟我倒是知道。没事儿的时候，我还时常在哪里玩耍。”

很显然，对于这样一只没心没肺的妖怪来说，想要从它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是完全不可能的。

楚照不再发问，趁着太阳还没有落山加快了速度，念黎扯着他的袖子，小跑跟着。

这便是当年道门的领袖，天心道门。

这里的惨状比之无耳和尚的府邸不知惨烈了多少倍，原本成片成片的殿宇如今都化作废墟，而在这废墟之上更是连一株杂草一株野花都没有，充斥着无与伦比的死寂之感。

“这样才对嘛！你背着小主人，小主人背着我，一个背一个……”

听着小蛇喋喋不休的话语，楚照在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总有一天让你变成坐骑，去哪里都骑着你。

“你不能走慢一点啊！看我小主人都累成啥样儿啦！”小蛇对楚照喊道。

他对这个完全不能修行的人类可是没有半点儿好感，趁着现在有了靠山，必须用言语找回自己被打败的场子。

“好了好了，毛毛虫不要生气，小师兄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你知道天心道门吗？”念黎拍拍小蛇的头安慰问道。

小蛇眯着眼睛享受着，对念黎的抚摸极为受用，这娃娃身边生之气息生生不息，对自己的修炼有极大的帮助。

“没……没关系的，我能……能跟得上！”念黎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小嘴一张一合的模样在夕阳的渲染下，美得惊心动魄。

楚照咽了口唾沫，蹲在山道上说道：“上来！”

念黎眼睛里忽然升起水雾，嗯了一声，乖乖趴在楚照的背上。

“小蚯蚓，你知道山上的天心道门吗？”楚照问道。

“什么小蚯蚓，本大王现在就毛毛虫知道吗！是毛毛虫！不是小蚯蚓！”小蛇趴在念黎的肩膀上朝着楚照咆哮道。

原本它也极为不喜毛毛虫这个名字，不过念黎告诉它，希望它有一天可以破茧成蝶，成为妖中之王，再加上楚照非得叫它小蚯蚓这个更难听的名字，于是它非常迅速的接受了毛毛虫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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