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大赦天下
“圣主钦点的一百名祭司日观太阳星，夜观太阴星，彼大虞国和魔珏国之战不可避免。双月凌空未尝不是一个预示。”人们蜂拥而至刀剑出鞘，将落于地上八个轮子仍在飞旋的彩车团团围
“哐哐啷……”从车上下来一只紫蓝团彩靴子落地，另一只随之出现。
“在下受命大虞国魔帝之命，前来送达国书。……”铁头人双脚吧嗒并拢，面对人群之上的凯越国王慕修文，说“听旨——”。尾声扬起，右手食指一展，卷轴一扬，天地之间烈烈风响，一面明黄色的绢子忽拉拉自上而下展开。
“要不要本官再念一遍，慕修文！难道你想谋逆造反不成，还不速来接旨……”降旨黑头人躬身重又立直，朗声高唱：“奉天承运，圣主诏日：悉闻魔珏国百姓勒俭，君臣合谐，愿与我大虞国修百年睦邻友好。特降旨去除诅咒……钦此……”
慕修文跪着一字一句听完，心下漏跳若干拍，仍旧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无条件去除魔咒？在自已二十五岁的生命中，此等好事，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会不是魔帝耍得什么花招……
……
双月凌空之下，大地一片澄澈清明，甚至有了某种安祥的味道。
慕修文接旨起身的一刻，身后柔黄的光柱像一面屏风打开；他退一步，柔光跟一步，孔雀开屏一样跟着他往前涌。
脚板底下有东西拱动，拎袍撸袖慕修文抬起了右脚，脚下一颗绿芽芽泛出青辉；然后是左脚，当两棵苗苗长势喜人成了两颗金黄的稻穗，弯了腰……
全魔珏国人民仿佛汪洋大海里，迷航多年终是看见了灯塔，灯塔的黄光里圈着慕修文拘搂着的身躯，他的眼前闪烁着稻谷圣洁的光辉。
“圣主圣明……誓死捍卫虞皇帝，万死不辞。”
“虞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虞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虞皇帝这个称呼是善良的人们给魔帝起得新名号，在人民心中，此刻的虞皇帝已经有了姜央大神的光芒，说不定几年之间遍布全国就会盖起了虞帝庙，红墙绿瓦，香火鼎盛，庙内供奉慈眉善目的虞皇帝傲友兰。
三四个时辰以内，双月隐退身形，太阳的光芒一点点把万水千山点绿；秋天……
小草儿在人们脚下暗影里冒出来，高梁，稻谷，棉花……十五年前魔珏国受诅咒之前的景色一一呈现，万民哭泣声中被穿回了衣服，宽袍襦袖，腰封，厄云冠戴……虽仍是瘦弱饥肠，有人已经听到了泉水叮咚作响的声音。
……
“对不住了。借过一下！”太子太傅程延徳跌跌撞撞拨开人群，欢喜若狂的人海中，奔过百花硫磺井确实大费周章。几次三番运功夫想在人头攒动之顶跃过，都被三小只和羊怪按住。
“不可。魔帝哪里有那么好心……我等还是隐蔽行事比较妥当——”三小只一只手拨开一个口子道。
“怎么不信。你看你看……”旁边一书生嘴下顺口反驳他，眼睛雪亮淌着泪看向前方。
黎明即起，前方百花硫磺井热气蒸腾之下，一个唿哨喘息之间歇了气，香气四溢，冒着绿色的气息，硫磺熏蒸墙壁上暗黑紫绿全部消失殆尽，现在是澄黄嫰粉的小野花，扬起喜悦的小脑袋四下招展摇曳。
三人扑过去，把绞架之中的一团解开，试了良久，七手八脚地使不上劲儿。
“刷……”地电闪剑鸣之间，三小只一急，从旁边黑衣铁头人肩上拔出一把剑，把绳解挑断，扑通扑通两声，程木心和程灵儿掉到了草地上。
“徒儿……”程延德上去抱住女儿瘫软的小身板时，顺手拍了拍爱徒的肩膀。这回结局算是最好，女儿不用远嫁承担什么政治使命；男女授受不亲，这两个搅成一团，奸夫**名声坐实也好，程木心钦慕灵儿之心日久，这个程延德是心知肚明的。
“灵儿……”
“爹爹——”
父女俩哭成一团，外围三个跟着唏嘘不已，慨叹世事沧桑难料。
“爹爹我脚疼……”
“脚疼医脚就好了。让木心哥背你，咱们一众回陈家庄……”四五个兴高采烈迈出步伐——
……
“且慢！”
“怎的？”
“虞皇帝有令，程灵儿必须带回复命……”黑衣铁头人四五个直接从程木心肩上把程灵儿扒下来，用绳子绑成了一个棕子。
“不是无条件解除诅咒了吗？”程木心奔突过去，要抢。
黑衣铁头中首领之人翁声翁气斥道：“诺，是大赦天下！但却不包括被休之妖女程灵儿——”
“百合长公主好赌成性，骄奢淫逸，欺母不孝，不思进取，不守淑徳，事犯七出，特赐休书一封，逐出帝都，现交军部铁头司处置……钦此。”
人们目瞪口呆，呆立原处。慕修文身子弱，竞自扔了长剑，席地而坐……
降旨黑头人越来越烦躁，举了圣旨立于寂静的人群之外——
万民无语，一片沉寂……
历来大虞国视魔珏国为奴隶国，圣主被掳去当了五年多人质；在两国十五年关系里，魔珏国均是任人宰割，随时可能国破人亡，人们早已习惯饥肠漉漉，如履薄冰战战競生活已是一种常态。
“没有听错吧？毫无条件去除诅咒……”
……
“西南边有祥云急驰而来！”
“大虞国兵马已经来了？”
“奉天承运，圣主诏日：悉闻魔珏国百姓勤俭，君臣合谐，愿与我大虞国修百年睦邻友好。特降旨去除诅咒。钦此……”
……
“是。离童曈日子时不到一刻钟了。大虞国魔帝何等精明之人，如何舍得放弃这大好时机？”
圣主慕修文持戈一副戎装，人们也许已经预感到魔珏王朝最后的决定了吧。
“好像只有一辆——”白车飞驰的四个轮子在乌云之上特别显眼。
……
“双月凌空……”“嘶——”地一声，程延德望向天空，双月一大一小，一红一白。乌鸦鸦的山颠山谷之中，蝼蚁一般的人群，沉吟良久，叹道：“灵儿的娘。真的如你如愿啊！”
老岳父，是个眼睛长到了头顶的人，被人称为“星仙”，所以他们一家才姓仙。星星，月亮，古兰经，创世纪，家中甚至修建了星像馆，人可以在其中放纵东西无羽邀翔，四面穹隆之内遍布亿颗明星……仙雨儿就是这样长大的女子。
情景仿佛被再现，黑衣铁头人驾着白车落于百花泉广场，四个浩大的轮子飞溅出电光……
“轮子是白色的，镶嵌着璀璨的宝石……好家伙，圣太子又要娶程灵儿了吗？魔珏三地好久没见人娶亲了……”
“不可能！看来是来下战书了……”
程延德随众人前奔，自己短暂的四十七年的生命里，被裹挟，就像黄河水中的一片叶子，不由自主，无辩东西。
“东南方有个红月亮……”有人乱糟糟中忽爆一声。
“双月凌空……”羊怪和三小只停下脚步，人群一阵拥堵。有人放弃了家伙武器，爬到近前高岗上仔细寮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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