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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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淮桐笑咪咪答应,毛阳已经陪着爷爷进屋去了。

他们走了,陈淮桐小声埋怨岑沐子:“没事干嘛站在院子里,你看看,给捉个现行。”

“这是我家院子。”岑沐子扁扁嘴:“你管我站在哪。”

可他还是有种啼笑皆非,或者,是一种被蒙骗的郁闷感。看着陈淮桐弯腰撅屁股给枇杷树戳虫,他一脚踢在陈淮桐屁股上:“你呢!你知道不告诉我!”

陈淮桐没防备,给他踢得往前一冲,直扑在树上,回头恼火道:“我怎么没告诉你?我说前程似锦的沈暮成看上穷困交加的岑沐子,这桥段不能信!我是不是这样说了!”

“嘘!”

沈暮成和岑沐子同时着急,立即叫他噤声。陈淮桐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岑沐子家,可不是在大马路上,随他怎么瞎说。

“你们俩不做好事,非把我夹在里面。”陈淮桐委屈着唠叨:“不感谢我,还怪我不说实话。”

“你在这戳虫子吧。”岑沐子微笑说:“我家小狗要喝牛奶了。”

“你别走啊!”陈淮桐丢下铁丝走过来:“给我看看,是那头德国黑背吗?”

岑沐子嗯了一声,把小狗送到陈淮桐面前。

“这么小,我听说德国黑背很大的,有半个人高呢。”

“那恐龙也是从蛋开始长的啊。”

“…… 那这条狗叫什么名字?”

“没想好。”

“还没想好?想个名字那么难吗?我家那条叫腾达,要不你这个就叫飞黄吧!”

“难听的要死!”岑沐子皱着的脸像喝了一瓶苦瓜汁:“飞黄啊,腾达啊,你就这么想当官啊!”

“哎,小同志,这条是德国黑背啊,你可千万别给它起个嗲兮兮的肉麻名字,什么贝贝啊,毛毛啊,一点都不威风!”

“那也比飞黄腾达好听啊!”

沈暮成站在那里,像个透明人,看着岑沐子和陈淮桐叽叽咯咯说个不停。得知岑沐子家里的情况,一点也不让他开心,反而让他之前的烦恼更深入了。

陈淮桐和岑沐子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他像是徘徊在外,永远也挤不进去。

陈淮桐拍着手上的泥,熟门熟路走到花园入口处的水泥池子去洗手,正好瞥见葡萄架下搁着辆崭新的淡紫色自行车。

“岑沐子,这是你的新车吗?”陈淮桐扬声问。

岑沐子转身跑过去:“刚买回来,我还不会骑。”

“不会骑让沈暮成教你啊。”陈淮桐想也不想说。

岑沐子不好意思,逗着小狗不说话。沈暮成却恨不能生双翅膀从这个院子飞出去,也站着不吭声。

“咦,你们怎么了?”始作俑者陈淮桐并不知道自己犯下的错,奇怪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是不是吵架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沈暮成,总之下午也没事,我们教沐子骑自己行车吧。”

“我……”沈暮成正想找个借口推托,岑沐子却转过身来问:“你有别的事吗?”

她站的地方,脚下开着一圈淡黄色的小雏菊,身后的桂树绽满金蕊,两只翩跹的粉白蝴蝶围着她悠然来去,下午四点的秋阳洒在她栗色的短发上熠熠生光,整个世界都在围绕她。

沈暮成生出破坏的心致。比起穿着旧校服低头走路的岑沐子,眼前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很……怎么说?他很想让她不如意。

“有事啊,”沈暮成冷淡说:“我要去师大上美术课。”

岑沐子的期望咚得落空了,失望不经约束的浮现在她脸上,她看着沈暮成,眼神里的似泣似述的不高兴让沈暮成心里砰得一跳,一种满足的怅惘充溢着他。

“那你去吧,”岑沐子蹲下身子把小狗放在地上,若无其事说:“赵秘书会教我骑车。”

“不还有陈淮桐吗?”沈暮成强笑着说:“他也可以教你。”

岑沐子对着风中摇摆的小雏菊怔了怔,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抬头望着沈暮成。沈暮成没再说话,远远看着她。

岑沐子咯咯笑了起来,像是看见世界上最好笑的事。她真是难道这样展颜开怀的笑,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弯成了月牙。

韩阿姨捧着一只玻璃碗从厨房的后门出来,招呼说:“吃水果吗?新疆的梨子,很甜啊!”

岑沐子起身对沈暮成说:“吃完梨子再走吧,不在乎这一会儿。”她转身跑出花园去拿玻璃碗,陈淮桐踢踢伸着小爪子企图够着蝴蝶的小黑狗,低低说:“喂!你这个没有名字的家伙!”

“陈淮桐,”沈暮成无可奈何说:“我真的想走了,我在这里浑身都不自在。”

等岑沐子捧着玻璃碗跑回来时,偌大的花园只剩下陈淮桐和他脚边的小狗。

“沈暮成呢?”岑沐子张望着问。

“他走啦。”

“……他……翻墙走的?”

“是啊。”

“你为什么不跟他说,可以让毛叔去三号把他的车和书包拿回来,他坐着吃了梨子,从大门走就行了啊。”

陈淮桐抄着口袋,冲着岑沐子笑笑,没有说话。

“怎么啦,我问你话呢。”岑沐子不高兴的说。

“岑沐子,”陈淮桐悠悠道:“你有的时候很冷血。”

“啊?”

“我今晚要在你家吃饭。”陈淮桐转移话题,抱起小黑狗:“我想好给他取什么名字,就叫它成功吧。”

岑沐子没说话。

“好听吗?”陈淮桐若无其事问。

不好听。岑沐子想,可这个名字里有个“成”字。

******

七天的国庆长假,对高三的学生来说,完全形同虚设。补课和补习照常进行。爬墙头事件发生之后,岑沐子能明显感觉到沈暮成在躲着她。

假期第五天的傍晚,岑沐子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她打算出去走走。前几天有一次雨水降温,温度明显下滑,别墅区的街头不再是迷人的秋色,逐渐走向萧凉。

岑沐子想,秋天真是让人伤感。它的顶峰仿佛是中秋节,过了中秋,金风飒飒的秋就结束了,人间慢慢滑向漫长苍白的冬日。这种伤感让岑沐子周身不适,有什么堵在心里又说不出来。

经过梧桐路音乐吧时,岑沐子犹豫了很久,还是走进去了。“我并不是来找沈暮成的,”岑沐子自我安慰:“只是无聊来看看。”

推开音乐吧的门,她一眼就看见了沈暮成。也许不没有到七点,不在他的工作时间,沈暮成坐在墙角一只造型夸张的红色丝绒沙发里,他身边坐着个年轻女孩,大波浪发染成蓝灰色,唇膏的颜色很鲜亮。

她在同沈暮成说着什么,笑容满面。沈暮成在听,一面听一面点头,但他并没有看着女孩,脸上浮着心不在焉的神色。然而这种心不在焉让他看上去很有魅力,一种爱理不理的魅力。

他越来越符合岑沐子心中勾勒出的模样,是站在旷野上无所谓且不屑的自在男人。也许改变的不是沈暮成,只是岑沐子而已。

岑沐子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走了上去。她的出现让沈暮成很吃惊。“你怎么来了?”他问。

“嗯?”岑沐子说,如果这也算是一种回答的话。

年轻女孩也许看出了什么,起身笑笑离开了。沈暮成请岑沐子坐下,指着女孩的背影说:“她也在这里唱歌。”

天气很凉了,女孩还穿着很短的白色牛仔裙,露出结实的大腿,纤细的脚踝插在红色球鞋里。她的背影看起来慵懒时髦,让人挪不开视线。

眼看岑沐子不说话,沈暮成说:“今晚不用上补习班吗?”岑沐子摇了摇头。沈暮成也找不到话了,于是陪她沉默着。

音乐吧慢慢热闹起来,上夜班的人进进出出。经过沈暮成,他们随意打着招呼,像是和他很熟悉。岑沐子仔细观察着,这些人和她身边的人很不一样,但他们身上的气息让岑沐子向往。

那仿佛是一种生活态度,自在的,自主的,自由的。

“这里招服务生吗?”岑沐子忽然说。

沈暮成瞄她一眼:“你想干什么?”

岑沐子没说话。沈暮成说:“如果没有那只篮球,我会以为你家里困难,所以想打工挣钱,说不定还会帮你安排。现在看来,根本没那个必要吧。”

“你在这唱歌也不是为了钱。”岑沐子小声嘀咕着。

“那可不一定。”沈暮成说。

岑沐子转回目光看他,他正侧脸看向舞台。灯光师在调试灯光,一束蓝光,忽而泛作紫红色,忽而又变成绿色,笼罩着小小的舞台。

“你……需要钱吗?”岑沐子问。

“我一时冲动答应陶言在这里驻唱,*就是想给你买台CD机。用我自己的钱,不是问爸妈要的。”沈暮成转过脸来,正视着岑沐子说。岑沐子嘴角肌肉抽动,做了个算作笑的表情。

“我傻不傻?”沈暮成微笑问。岑沐子摇了摇头。

“你那条裤子我总是忘记带,”沈暮成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岑沐子轻声问。

“我妈说那条裤子很贵,是国外带回来的,我一直以为是陈淮桐送给你的,所以不想碰它。”

“不是,当然不是。”岑沐子吃惊说:“那是我姑姑送给我的。陈淮桐的姑姑在加拿大是没错,我姑姑也在澳大利亚呀,难道只能他姑姑出国吗?”

“原来是这样。”沈暮成笑了笑。

“那我的裤子能还给我了吗?”岑沐子问。

“我给你买的裤子你不够穿吗?”沈暮成靠在沙发背上,歪着脸看她,眼睛里水光荡漾,意味深长看着她。“那也是我的裤子。”岑沐子不敢看他,搓弄着校服拉链说。

“哎,我说,”沈暮成凑了过来,下巴快要搁在她的肩膀上:“你再来这里找我,能不能不穿校服呀,实在是太土啦。”

岑沐子没料到他这样说,生气的抬起头。沈暮成像是知道她要生气,逼着问:“如果是陈淮桐说这句话,你就不会生气,对不对!”

“你干嘛老提陈淮桐!”岑沐子气鼓鼓说:“你不会喜欢他吧!”

“我喜欢你。”沈暮成毫不犹豫的接上话:“你呢,你喜欢我吗?”

“所以说,人云亦云最害人。学校里的闲人多,爱操的闲心也多,我家怎么样关他们什么事?”

沈暮成点了点头,又说:“可是……”可是什么呢,细想起来,岑沐子也没说过她家就不能住在这里。相反,陈淮桐和她的密切交往在不停暗示沈暮成,只是他没往这里想罢了。

陈淮桐噗哧一乐:“转眼都十月了,还中暑,上哪中暑去。“

“这……是你家?”沈暮成艰难问。

不等岑沐子点头,他又说:“可学校里明明传说……”

爷爷捋着铁丝转过身来,望了望陈淮桐。他的神色正常的就像看自家孩子出入大门。陈淮桐赶紧讨好的上前一步:“爷爷,戳虫子呢?我替您弄,我们家的枇杷树都是我戳。”

“好啊。”爷爷把铁丝递给他:“你家的树今年结果子没有?”

“没结。”陈淮桐说:“我爷爷前几天还唠叨,说为什么您家的结了果子,咱家就不结。”

她转眼看看沈暮成,这才发现,他到现在都愣着眼睛没说话。

“你怎么了?”岑沐子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睛前面晃晃:“中暑了吗?”

“这你别问我,问她。”爷爷笑着说:“没看她抱着吗。”

岑沐子抱着小狗退了一步,像是防着陈淮桐来抢。爷爷拍拍手上的泥说:“把这几棵树都给我戳完,成天往我家跳,不能白跳!”

“他抠门。”爷爷笑道:“我告诉他了,要在树底下埋死鸡,他就是不信。买的鸡都炖汤了,不舍得给树吃。”

“可我家的樱桃长的好啊。”陈淮桐不服气道:“柿子也好,您看您那株柿子,多少年没结了?”

“没有!”陈淮桐立即正色说:“真的没有,我也难得上三号打篮球的。”

沈暮成想起来,俱乐部就是梧桐路三号,原来他们是这样称呼俱乐部的。

“啧,长的好也不见你送来。”

“爷爷,今年我一准给送来!不来是小狗啊!”

陈淮桐嘟着嘴说着,回头看看岑沐子:“爷爷,沐子这条小狗不错,她养不好,您送我吧。”

一只篮球咻得越空而来,啪得弹在陈淮桐的面前,打破了差点凝固的气氛。

陈淮桐一把抄了球,在泥巴地里拍了两下,笑道:“谢谢毛叔。”毛阳走过来:“下回打个电话,我给你扔过去,省得你爬墙。”

陈淮桐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岑沐子望他一眼说:“这是被我们捉到了,没捉到了还不知道爬进来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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