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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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先是朝韩小山低了低头,随后瞪向跪在地上的年轻人,怒道:“说!”

年轻人一个哆嗦,连忙噗通一声磕下头去,牙齿打颤道:“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本来想杀的是你,结果害死了陈平安!对不起,对不起……”

韩小山早知谭府的两位公子长得一模一样,如今一看这场景,便分辨出站着的乃是大公子,跪着的是二公子。

女人低着头,眼泪流淌。

她想替儿子要个公道。

大夫人走了过来,想挤出一丝笑容,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就连平日里的称呼都喊不出口。

夫人最终只能说道:“都是妇道人家,你就放了我儿子吧,你要多少钱都行,我都给你。”

女人依然没有出声。

夫人无奈,只是想着,我知道你想让我儿子给你儿子偿命,可是你想让他偿命,他就真得给你儿子偿命吗?

正这么想着,夫人扭过头,看了可怜的儿子一眼,但是她突然看见,大儿子抬起了手。

夫人猛地瞪大眼睛,喊道:“青山!陈平安是我找人杀的,不关墨渊的事!”

谭青山不为所动。

这世上,没有人比谭墨渊更了解谭青山,也没有人比谭青山更了解谭墨渊。

很多事,别人不知道,谭青山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从一开始,谭墨渊想杀的就是韩小山!

一步步的布局,一步步的精心策划,结果,陈平安就那么被他害死了。

谭老爷子瞪大眼睛,看了眼夫人,又看向长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老爷子脑袋发懵,到现在都不知道事情缘由,只是心头郁闷,自己一辈子的好名声,如今竟被这一对妻子给败坏了。

逼良为娼,害死人子,这都是自家老二干的。

似乎夫人也有牵连。

但是,那终究是自己家人啊。

他很想阻止大儿子,可是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下去。

老爷子太了解这位大儿子了。

谭青山面无表情,手掌缓缓沉了下去。

“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哥,你饶了我吧!”

谭墨渊声泪俱下,大声嘶吼!

嗤。

谭青山的手已经落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

血水四溅。

……

“够吗?”谭青山垂下鲜血淋漓的手,看着女人,目光无比诚恳。

“够了。”女人低下头,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流淌而下。

韩小山见了,连忙走过去,不料女人猛地将他推开,狠狠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

“韩小山,我纵有对不住你,但你不要忘了,平安是因为你才死的!”

走到门口处,女人顿下,泪水打湿了双眼,只留下这样一句言语,然后再次离开。

韩小山心里泛起苦涩。

是啊,陈平安是因为自己才死的。

记得曾有一个少女问自己:“大哥哥,你有没有朋友啊?”

言外之意,你死了,有没有人给你收尸啊?

韩小山闻言,一下子想起了陈平安,无奈道:“算是有吧,那家伙叫陈平安,吃我的住我的,还总是说三道四。”

小女孩儿问道:“你不喜欢他吗?”

韩小山叹道:“简直快烦死了。”

一句无心之言,可是少女记住了陈平安这个名字。

韩小山活了。

陈平安死了。

……

“老衲还有一事不明,那谭老二纵然再为精明,又怎能在一年之前就开始布局?莫非他有占测未来的本事?可若真有这种本事,怎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小院中,宗铭大师目露困惑,看着邋遢汉子。

“大师是在向我请教?”汉子轻笑一声,提起酒壶,想喝一口酒,却发现酒壶里已经没酒了。

汉子叹了口气。

昨日大师找到汉子,前头和和气气,后面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你为何要杀韩小施主?”

汉子从未想杀韩小施主,然而大师根本不信,在大师看来,这小镇之上,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取走韩小山性命之人,唯有这个魔教余孽。

汉子有理也解释不清。

更何况,他也没解释。

汉子看得出大师乃是佛门高僧,首屈一指的高,但他不认为自己没有一战之力。

结果,他真就没有一战之力。

昨日一晚,再到今天一天,始终被大师死死压着,直到得知陈平安的死讯,大师才发现误会了汉子。

他杀人无数,却不代表他真的是魔。

他常常自嘲,如今的自己,早就改邪归正了。

平白挨了一顿打。

汉子心头无奈,丢下了酒壶,这才说道:“那谭老二天生一双阴阳眼,的确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至于他能不能看得到未来,我就不知道了。很多年前,不知道他用什么伎俩看出了我的身份,他自知根骨一般,这辈子也当不了神仙,于是便把机会让给了他哥,谭青山。”

汉子找到凳子坐了下来,仰头看着天空,追忆道:“这家伙为了拜我为师,等了整整三年,只是那时,我心里早有了中意人选。”

大师若有所思,道:“施主中意之人,怕就是韩小施主了。”

汉子点头道:“正是。那谭老二打小仰慕谭青山,知道此事以后,便对韩小山怀恨在心,甚至妖言惑众,说韩小山乃是天煞孤星,谁挨着谁倒霉……”

说到这里,汉子看向韩小山,笑了笑,道:“你可知道为何你找个营生门路都难?”

韩小山还未开口,汉子便继续说道:“三年前幽州剑会,谭青山为宗门立下奇功,门中特地给了他一个代师收徒的名额,只要是谭青山举荐上来的人,不论资质,一律收入山门。”

大师闻言,看了眼谭青山,道:“谭施主怕是没有举荐你的亲弟弟。”

谭青山轻轻点头,道:“我弟墨渊城府太深,不适合修真。”

大师叹道:“难怪谭墨渊千方百计,非要杀了韩小施主不可。”

谭青山举荐之人,正是韩小山。

尤其这最后三天,谭墨渊深知谭青山即将回来,等他回来以后,必会带着韩小山前往仙门。谭墨渊知道机不可失,更是杀心四起,暗中多次唆使谭夫人快些动手,以杀死陈平安为名义,实际上却是借助自己那双阴阳之眼,一步步的布下杀局,将杀机引向了韩小山。

只是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最终死的却是陈平安。

也正因为死的是陈平安,李二一怒之下,提刀宰了谭墨渊,谭墨渊剧痛难忍,一时失言,这才被李二查出端倪,一再逼问之下,终于道出了实情。

若非如此,韩小山便是死了,谁也不知道是谭墨渊布的杀局。

现如今,谭墨渊纵然没死,但他先被李二一刀割了命根,又被谭青山挖去了阴阳之眼,也算罪有应得。

谭青山看着韩小山,平静问道:“韩小山,你可愿意随我去剑云宗?”

韩小山早从几人言语中得知实情,只是被这一问,仍有些摸不着头脑,半晌,才道:“我没有当神仙的根骨。”

谭青山摇摇头,解释道:“我所举荐之人,宗门不看根骨,一律照收。”

韩小山还是不解:“你为什么举荐我?”

谭青山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说道:“收拾一下行礼,三日之后,我带你去宗门。”

声音落下,人已经走出小院。

韩小山半点摸不着头脑。

大师站起身来,朝韩小山微微点头,道:“老衲此番下山,实乃冥冥之中有着天意指引,前来寻找有缘之人,这一路,老衲走过千山万水,最终得见韩小施主,本以为小施主就是老衲寻找的有缘之人,只是不想,老衲错解了天意……”

大师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唏嘘,叹道:“不说也罢。”

这话说完,大师有些自嘲,随后说道:“小施主虽然与我佛门无缘,但与老衲却有着一些因缘,既然如此,老衲便赠予小施主一样物事,于情于理,小施主不可推辞。”

这话说完,大师从怀里取出一样金色物事,交给了韩小山后,双手合十道:“小施主,后会有期。”

韩小山连忙去送,大师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出了小院,大师望着墙角处一片鲜血,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墙角处,一阵阴风掠过,跟在大师身后。

李二没说什么,只是闷着头一言不发,他担心的就是现在这种局面,所以提前先把谭墨渊给宰了。

他看向了女人。

大师叹了口气,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李二,道:“李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

跪在地上的二公子连忙抬起头,看向李二,目光中溢满恐惧与希冀。

李二已经宰了他,他不希望李二再“宰”了他。

李二的身后跟着一位年轻人。

年轻人扶着另一个年轻人。

这两个年轻人长的一模一样,左边的脸色苍白,走路不稳,后腰处有血迹流出,右边的下体流血,根本无法走路。

二公子要杀自己,结果把陈平安害死了?

韩小山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大师,希望大师能为自己解答一二。

“这是怎么了?”韩小山看着这两位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又看了看宗铭大师,看了看云叔和李二,看了看陈平安他娘。

还有最后跟进来的谭老爷子,老夫人。

他被李二宰了。

不是那个宰,是那个宰。

一句“韩小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其实也就一天没见,却恍如隔世一般。

大师的身后跟着剑道场的汉子,汉子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身后,跟着另一个汉子,李二。

进了院子,前一个年轻人松开手,被他扶着的那个年轻人倒在了地上。

年轻人神色凝重,发出不容拒绝的声音:“跪下。”

年轻人面有惧色,饶是下体疼的十分厉害,但还是跪了下去。

半日之后。

“阿弥陀佛,韩小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大师双手合十,走进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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