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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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那年的秋天,于谦参加全省的科举考试。他不顾于彦昭的阻拦,执意要参加秋闱。于彦昭拗不过他,说了一句:“翅膀硬了,想飞就飞吧。”随后叹着气走了。

他是执意要参加秋闱的,文天祥的画像一直挂在那里,激励着他要做一个英雄。每一次看见东坡肉,他都告诉自己要当一个好官,为民办事的好官。他年轻的脸上写满了自信和踌躇满志......他有才华,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成为举人。

于谦成为举人的那一天兴奋异常,二十岁的年纪中举,这在当时轰动了整个杭州府,人们都在关注这个少年,看他三年后能否考中进士,甚至状元。

明朝的官员俸禄很低,当官的都很穷。对于贿考也是很高兴看到的,每一次殿试的考官名额都是官员们争抢的对像。

于家虽说是官宦世家,但明朝当官的拿的俸禄很少,再加上于家几代都是清官,所以于谦很穷。离开杭州府时带的盘缠在路上也花的差不多了,于谦找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店住下来。

来京参加考试的学子很多,这些人经常会办一些诗词会来联络关系。于谦去过一次之后就不去了,他发现这些人虽然饱读圣贤书,但一副小人姿态,不配与自己为伍。更可气的是于谦无意中听到一些人在讨论贿赂考官之事。这让于谦感到恶心,他不信那些官都瞎了眼,真的看不出孰好孰坏。

于谦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参加了考试,他有信心拿下状元那个称号,他不是自负,他是自信。可放榜的时候于谦傻了眼,自己的名字排在了三甲第九十二名,差一点就名落孙山。无论如何还是考中进士了,于谦这样想。

他如何也想不通自己为何取得这么低的名次?于谦躺着床上想破了脑袋,突然,他想起了贿考这两个字。于谦很气愤,他想跑到皇宫门前破口大骂,让皇帝来还自己一个清白。走到皇宫门口的时候他又冷静了下来,自己现在还是一介白衣,无权无势,谁会搭理自己?

这一刻,他才明白了官场的黑暗。他感觉自己眼前的路根本无法看清,迷雾重重,一不小心就会背弃自己的信仰。

也就是这样,于谦在以后的官场生活里从不向小人低头。

这一年,于谦二十三岁。

殿试在春天举行,又叫春闱。每一次殿试有六千人参加,但只录取三百人。竞争是很激烈的,六千名举人像蝗虫一样涌进京城,而活下来的只有三百人。在这种强大的压力下产生了贿考,一般都是考生贿赂主考官,以达到入围的目的。

于彦昭倒是显得不开心,他心里清楚官场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更清楚儿子于谦是一种怎样的性格。于彦昭开始担心了,他有时候做梦会梦到儿子被充斥着阴谋和阳谋的官场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担心的事情最后还是发生了,但他已经看不见了。

两年之后,于谦头戴方巾,身穿直裰,背一个书箱,一个人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一路风餐露宿,一身风尘的于谦站在了京城城墙之下。他抬起头仰望着帝国的中心,心中的豪气油然而生。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人会注意这位风尘仆仆的书生,但多年之后,整个帝国的人都会记住他的名字。

于彦昭是不敢跟父亲对着干的,于文年纪大了,万一给气出病来了可怎么办。反正是童子试,考过了也不过是个秀才,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先把这一关给过去了再说。

于谦是自己的儿子,儿子什么脾气秉性他难道还不清楚吗?于谦就这样长到了十五岁。

于家自于谦曾祖父于九思开始,每一代都是朝廷大官(于彦昭例外)于文在童子试的前一天晚上叫来于彦昭,道:“明天让廷益参加童子试,考个秀才。”(于谦,字廷益)

于谦中举之后的日子风光无限,不论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于彦昭的儿子二十岁便是举人。”这样的消息。

于谦感到骄傲,他应该骄傲。

“这本兵书是春秋末年齐国人孙武写的一本书。”于文翻开兵书,道:“你看,总共有一十三篇。《始计篇》讲的是庙算,就是说出兵之前你要在庙堂上比较敌我的兵力、粮草、马匹、兵器等等条件,从而估算胜负的可能性,并制定大体的方针。《谋攻篇》很重要,爷爷希望你把它读透。《虚实篇》最核心的四个字是以多胜少。《五间篇》是教你如何使用间谍。其他的你有兴趣的话就看看。”

于谦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股脑钻进了兵法的世界,这一钻就是一生。

“你要让廷益做官?”

他不出仕,隐居在此,就因为看不惯那些当权者的丑恶嘴脸,难道他的儿子跟他不一样吗?

“可是......”

于文打断于彦昭的话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有可是,让廷益去。”

第二天,于谦参加了童子试。

结果跟于文预想的一样,他的孙子考中秀才。于文很高兴,他仿佛已经看见了一颗政治新星冉冉升起。于文一高兴,就把一部兵书给了于谦。于谦一高兴,就把这本书读了个通透。

《孙武兵书》是于谦读的第一部兵书。爷孙两相对而坐,于文给于谦讲解这本奠定于谦一生的兵书。

于文眼睛一瞪,道:“你想让他跟你一样?”

于彦昭见老父亲变了脸,语气当即软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廷益是大官的命,你别把他给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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