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二时光

想起15年后的社会，碰上工作井喷期的单位部门，不但不会赶人，还会为了及时办好手续，而全体出动一起加班，局长、副局长各自一个柜台的事时有发生。

果然，还是未来的制度好。

“妈妈去看看，能不能商量一下，让他退一部分钱，刚才那个科长说的你也听到了，人家有关系的，怎么会随随便便退钱，不如各退一步，至少能挽回一部分损失。”

我坐在会客桌旁，看着妈妈与李巡洋太极式的交谈，你一言我一语之间像是高手过招一般，句句充满了试探与敌意。

“大姐啊，不是我不想退，家主有8万的银行抵押，如果你能拿出这些钱，明天直接过户。”

李巡洋为人谨慎得很，即使外出应酬也是尽量烟酒不沾，所以台面上除了三杯水跟合同复印件，再无其他。

“我现在不要房子了，只想你把购房意向金退给我。”妈妈没有说出她的真实意图，她打算把那句话当做最后的砝码。

李巡洋翻开合同，用笔划出那几个显眼的大字，“合同上白字黑字，如乙方毁约，不予退还购房意向金，这份合同又不是我拿刀逼你签的。”

说罢他从抽屉拿出一把水果刀，再次喊道：“我有逼你签吗？啊！我当时拿了刀吗？我现在拿了刀！！！现在才拿的！”

他扬举起水果刀用力在桌子上敲击几下，吓得妈妈不由得侧过身，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呐，你就说，这房子还要不要？不要我卖给别人了。购房意向金也不可能退。”

真是恶霸，这样的人是怎么在社会上生存下来的？难道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把刀放下，别以为拿着凶器我就怕你，现在是法治社会，故意杀人不但危害公共安全，更是藐视国家法律，我不信你敢拿我的命换一生的监禁！”

我一拍桌子，指着他厉声呵斥，李巡洋没想到惯用伎俩失效了，愣了一下。

他的用余光扫视一圈，然后放下水果刀，也放低了音量，说：“水果刀不是拿来杀人的，我怕你们口渴，想削个苹果给你们吃。小张，把水果拿进来。”

小张在门外犹豫片刻，还是拿进了一袋水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把我下巴都惊掉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帅爆天了的张扬。

张扬把水果往桌上一放，末了不忘对我使了个眼色，暗示我假装不认识他。

“大姐，你看我也不欺负你，咱们各退一步，意向金我退你一千，要知道，这钱都是我自己填的，房东那边已经准备好解押过户了，你们现在闹这事，的确过分了。”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谁不知道李巡洋是靠收房赚差价起家的，所谓的房东，指的是他自己吧！

“老弟，你看看能不能多…”

没等妈妈说完，我再拍桌子，指着李巡洋破口大骂：“你特么是不是对各退一步误解太深？五千退一千叫各退一步？脑子进屎了吧？我告诉你，我今年只有十四岁，你今天最好把事情处理好。不然跟你没完？”

“小妹，你这样是在威胁我咯？哈哈哈哈，你们小青年的小社会我不了解，但是你要知道大社会里有钱才是硬道理。”

妈妈一把拦住我，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这样吧，你退2000，剩下的钱当做大家的辛苦费好了。”

我再次反对，“3000。”

李巡洋贼溜溜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妈妈，总算妥协了：“那就三千，哎呀，当我吃亏，请两位美女喝茶。”

妈妈久经商场，听到对方愿意让步，也给出一个台阶：“大家都是不打不相识，今天的事谈不上谁吃亏，相安无事就好。”

“对对，相安无事。”

李巡洋看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庆幸。

我站在马路牙子上，等着妈妈拿钱出来，她把装钱的包拽得紧紧的，生怕被人抢了。

“走吧。”她从后面摸摸我的头，略感安慰，可能刚才的事让她有些触动吧！

我回头看一眼那玻璃门里来来往往的人，最后把视线聚焦在张扬身上。

他在这干嘛？为什么要对我使眼色？

“嗯？”

“妈妈，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找个朋友。”

妈妈担忧的看着我，说：“可不要出去惹事啊！千万不要找刘玉静了。”

我点头，笑道：“好。”

“她只看到了这些，还能说什么？”她有些埋怨，又实在拿我没办法。

巡洋的公司地址位于现在的城南郊区，这里将来会是十分繁华的地段，只是大家都没发现它的价值罢了。

妈妈宠溺的看着我，随即无奈的笑了，“你啊，不给我闯祸就好了，还保护我，上次听曾阿姨说你在警局外面跟一群小混混在一起，有没有这回事？”

上次？是秦老师那次吗？原来曾阿姨一直没走！她没看到我们打人的事吧？

我没由来的心虚起来，然后支支吾吾半天，才问：“曾阿姨她、她说了什么？”

“等一下，不是应该通知他过来配合调查吗？你们亲自上门，多浪费时间啊！这样岂不是错过了最佳破案时间？”

工作人员整理他胸前的工作牌，郑重其事，“小妹妹，这不是立案调查，我们这是工商局，最多帮你协商调解。我们有合法的规章制度，该怎么做，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现在距离反腐还有十几个年头，我看着背景墙上五个刺眼的大字，有种特别讽刺的意味。

妈妈说的没错，现在的社会的确关系至上，不过整件事也不是天衣无缝的，李巡洋，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带我一起去，人多力量大，必要时刻我还能保护你。”

看着即将变暗的天，我有些出神，工商局里陆陆续续关了灯，工作人员卸下一天的工作，各自开车离去了。

果然是个好地方，朝九晚五。能早退的，绝不加班。

“为人民服务，呵。”

妈妈看我有些反常，拽着我跑了出来。

身穿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站起来，他把手中写满文字的纸张递到妈妈手上，再次确认，“看看写的都对吗？对的话，在这里签个字。”

他手指着页面落款处，妈妈顿了一下，在那里签上了三个有力的大字。

接下来该怎么办？那几个拿公粮不干事的人的确靠不住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你先回家，妈妈出去一会，晚点再回。”

我不解：“这个时候去哪里？”

工商局里冷冷清清的，偶尔能见到几个办事的人，他们看起来匆匆忙忙，不过碰上这群树懒式工作人员，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等在一旁干着急。

2003年的夏天，电脑已经普及到千家万户，只是那旧式台式电脑，看起来与工商局里干净整洁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好了，整个事情经过我们已经了解了，过几天我们会派人去调查，如果属实，再另行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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