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黄口小儿
“先生所言极是，只是九叶并非先生口中的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徒。狗利国家生死以，岂音祸福避趋之！九叶小小年纪却无先生之风骨，只是九叶一直明白一个道理，叫做死得其所。死并不可怕也很简单，比死要难的却是如何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你为了活命为了过得更好，对世子花言巧语骗世子带你入府，这你可敢承认？”
“先生您这话的确说错，九叶对世子的赞美之言发自肺腑，世子带九叶入府亦并非九叶对世子的欺骗，您这么说，是想说世子他与在下的赞美不符？还是想说世子难辨是非不分青白！”
齐钰转过头真诚的看着公孙瓒，公孙瓒自然也不好再黑着脸色，深吸一口气向齐钰微微行礼。
“世子明查。”
“九叶，还不快向公孙先生道歉！”
九叶此刻才看出这齐钰，还来是个腹黑多变之人，看来坊间传言果然不可信，不可信。
当然九叶也是个非常能屈能伸的“小人”，她收起咄咄逼人的态度毕恭毕敬的低下头对公孙瓒道歉行礼。
“是小子逾越，还请公孙先生原谅。”
“哼！”
九叶的手抬了半天，也未听见那公孙瓒原谅自己的话，却又不敢擅自放下，心里早已经将这迂腐之人骂了千遍。
不过她此刻已经清楚的明白齐钰与公孙瓒之间的心思，也明白了齐钰将自己带入王府的真正原因，心里悬着的那根弦终于松弛下来，不用担心自己会被赶走，只是日子也不会好过罢，九叶苦笑。
“对了，刚刚九叶你说的那句诗，狗利国家生什么……后面是什么来着？你刚刚说的太快，我都没记下来，这诗是谁写的，如此尽忠为国大气的诗，我怎么没读过？”
“回少爷，是狗利国家生死以，岂音祸福避趋之，乃林则徐所做。”
“林则徐？他又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先生可知道此人？”
公孙瓒心中大惊，他自负博览群书，才华横溢，可这诗他的确未曾读过，甚至对写诗之人闻所未闻，可自己哪里好意思说不知？要是真说出口，那可就要知难而退主动请辞了。
“这……”
九叶心中同样一惊，自己随口而出的诗应该是众所周知才对，而林则徐此人亦应大名鼎鼎，怎么他们都不知道？
对了对了，九叶这才想起来是上一世的记忆，这个世界朝代并没有林则徐这样一个人。不过此时摸清了世子所想，倒也可以先应付过去。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齐钰却沉着脸走到九叶面前。
“大胆奴才，怎么敢擅自恶意揣测先生用意？公孙先生是有名的儒士，断然不是这么想的，对吧先生？”
本来公孙瓒就不赞成世子自己挑选陪读的书童，因为世子把自己认为优秀的可塑之才都赶走，自己当然对世子带来的出身低贱之人满是鄙夷，处处找毛病也将这些人赶走，可今天竟然遇上这种狡辩之徒，实在可气可怒！
齐钰在一旁听的不亦乐乎，见九叶那油盐不进的态度把公孙瓒气个半死，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公孙瓒那个老顽固，仗着自己与父王有点交情和肚子里的墨水，时常与自己过不去，连身边陪读的书童都要按照他的心意挑选，要是他真的得逞，自己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哦？你有什么愧不敢当的？在世子面前卖弄学识，在夜都尉的威胁下摇尾乞怜，难道我说的都是假的么！”
公孙瓒的声音越发严厉，最后那句更是用足了中气发声，脸上也满是怒意，一般小孩子看到他这样，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先生息怒，九叶请世子同意小人与公孙先生一辩。”九叶不卑不亢地说。
“你！”
公孙瓒听到九叶竟然敢说出如此逆言，竟然一时间愤怒的说不出话来，他自幼饱读圣贤之书，学的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君臣之道，就算自己是世子的老师，可世子也是主子，循规蹈矩的引导世子没有问题，可这娃娃竟然、竟然这样诬陷自己！
“读书自是为了理想与风骨，始皇帝曾统一的乱世现以分裂八百余年，天下大乱之际战火不断，国家分分合合，百姓民不聊生，即便是如今南北割据事态以稳，百姓所受之苦也未能得以消除，因此今日所有的读书人都应怀抱理想，为辅佐君王平安百姓为己任。”
“想不到一个小小乞丐也有如此远大的抱负，可惜你空有抱负毫无风骨！一个毫无风骨之人，必然摇摆不定，贪生怕死之徒，如何能在乱世保持赤子之心，被见利忘义之辈辅佐之人，必然鱼肉百姓，又如何成为明主？”
“准了！”齐钰偷笑着挥手示意他们开始，他可是很喜欢看热闹的，而且他还没看过自己这位老师的热闹呢！
“黄口小儿也敢谈辩？好，那就请吧。”
他这一年里一直在找陪读，之前找来的那些陪读里还有不少是世族子弟，可面对公孙瓒的责问，却没有一个能够不惊不惧不怒，这次在街边捡的小乞丐竟然能够做到如此镇定的回答，还回答的不卑不亢，简直就和那个一直奉承自己的小乞丐是两个人。
公孙同样没想到九叶会这样回答自己的发难，心底一沉，便继续发问。
公孙瓒冷笑一声，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他是北朝的大儒，还应付不了这出身低贱的乞丐不成？
“多谢世子与公孙先生。”
“哼！我先问你，你可知道，人读书为的是什么？”公孙瓒上来就发难。
分别对齐钰和公孙作揖行礼，九叶这才悠悠的开口。
“公孙先生，九叶进府之前只是区区一个小乞丐，认识几个字，读过两三本书，您说叶子饱读诗书，叶子愧不敢当，说叶子贪生怕死贪图富贵……叶子同样愧不敢当。”
听到九叶竟然这样回答，齐钰的眼神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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