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届的中专生

“你爸一早就出去了，估计又去看他那窑烂砖了。”母亲满茧的手擦试着眼泪，拉着我的手进了屋。

“一窑烂砖是怎么回事？”我问母亲。

“你大哥二哥打工挣到了钱，今年建新房了。你爸也想建两间平房给你和仁贵住，泥砖和窑煤都装好了，可天不如人愿，一场大冬雨，烧着了的窑煤被浇灭了，泥砖没烧红成形，全烂在窑里了。”母亲说着说着，心里实在无可奈何。

“这窑砖，您投了多少钱进去？”我问。

“7000来块吧，这家被我败穷完了。”父亲低着头，还是使劲的抽那卷巴烟。

“爸，回家吧。别想了，我以后一定努力建一栋新房给您和妈住！”我拍了拍屁股上的泥灰。

父亲看了看我，“嗯，这话我相信！”才跟我一起回了家。

“小志，你二哥叫你去帮他整理一下新平房的模板。”母亲把二哥新家钥匙递给了我。

吃完早饭，来到了二哥的新平房，4房1厅，旁彻1厨房和澡房。敲了的马钉和衬树，我放成一堆。模板上有些小钉，可用夹锤取掉，也分类堆一旁。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楼下敲门，“谁呀！？”

打开门一看，是云梅，带还有3个女孩，我问：“云梅，你们不用上学吗？”

“今天星期六。”云梅说。

“初三了，怎么不补课？”我问。

“下周一期末考试了，这周末就不用补课了。”云梅回答。

“来，同学们，你们都进屋里坐吧。”我摆一些吃的招待她们。

“四哥，你在干嘛？”云梅问。

“做苦力呀，在楼上整理模板和衬树。”我回答。

“那我和我同学们能帮上你的忙吗？”云梅问。

“这又是钉又是板的，不用你们帮忙。我给你们两副扑克吧，你们自已玩。”我说。

“我不会打扑克。”其中一个女孩说。

“三缺一呀！人数不够。四哥你这样，我以后不找你玩了。”云梅说。

“那你们还是帮我做点苦力吧，二哥家的事，我要做完才有空跟你们玩。”我说完，找出2把虎钳，2把夹锤分给了她们。抬地抬衬树，捡地捡模板，取地取钉子，扫地扫地。

“四哥，听云梅说，你在我们瑶岭镇中学初三时候，能全校排名前十？”那个说自已不会打扑克的女孩问。

“你就听我妹给你们吹牛吧！我哪有那成绩？”我说，一会儿，母亲带来了一篮子蜜桔，上面还有几个软柿子。

三个女孩，说自已不会打扑克的叫蒋晴，高个子点的叫罗微微，取钉子还背着书包的叫邬美红。

“邬美红，你们村里有个邬美燕的吗？”我问。

“邬美燕是我大姐。”邬美红说。

“她现在去哪了？”我问。

“跟我二姨去了深圳打工，你认识我大姐？”邬美红问。

“我58班的。”我说完，邬美红就懂了，笑了笑。

“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村里唱戏，你和李海兰姐姐去过我家！”邬美红说。

见到邬美红，我很开心，打开了话题，“我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吧，答对了，今天陪你们唱歌！”

“四哥，真的吗？太好啦，那你快说题！”云梅放下模板，停了下来。

“要喝忘情水，请问找谁？”我说题。

“找刘德华呗！”蒋晴回答。

“错！”我说。

“找观世音菩萨！”邬美红回答，在场的没有一个不哈哈大笑的！

“错！”我说。

“世上本来就没有忘情水，谁也不用去找！”云梅说。

“是啊，阎罗王他有忘情水吗？”罗微微问。

“找啊哈！”我说出答案。

“谁？找啊哈？这哪是什么答案呀！”蒋晴两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出一个题，我出一个题，大家有欢声笑语中把二哥家的事做完了。

母亲做好了饭菜，去维平叔家把云梅和3个女同学叫来一起吃饭，理由是她们帮了二哥家整理模板。

蒋晴是云梅的同桌，成绩班上第一，年后要升学了。她吃饭很腼腆，我还偷偷地看了她几眼。

午饭后，来到二哥新家休息，听到母亲叫我，说有两个同学来了。

“熊凯，你怎么找得到我这？”我好奇的问，另一个同学是黄丽。

“56班的同学中，我就找得到黄丽和你姜仁志的家，哈哈，不欢迎吗？”熊凯说。

“哪儿话？你凯哥是谁，欢迎那是必须的！”我们两同学来了个拥抱。

“姜仁志，你还认识我吗？”黄丽笑着说。

“坐我前面的美女，黄丽！来，进屋坐。”我迎进了两同学。

“你家条件还不错嘛！”黄丽说。

“是我二哥的新家，今天在这帮忙整理整理，晚上就睡这守家。要说条件好，班上就数你黄丽家里条件最好啦。”我说。

云梅带着同学们又来了，这下热闹了。

“蒋晴，你不用回家吗？”我问。

“跟我堂哥说了，今天来了同学云梅家玩，我爸妈会知道的。”蒋晴回答。

“我这有本《山茶花》，全是好作文，借你阅读几天。”我说。

“谢谢你，那以后我也叫你哥。”蒋晴接过了我手中的书。

我从维军家借来了VCD、歌碟、音箱和话筒。小妹云梅爱唱《兰花草》和《乡间的小路》，她活跃了气氛，熊凯也唱了一首《咱当兵的人》，唱得真心不错！黄丽来了一首《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我是有点音乐天赋的，笛声和口琴声，让大家都愣住了。

“可以啊！仁志，想不到你还有这音乐天赋！”熊凯给了我一个拥抱。

“天啦，这么轻松自如的笛声，流暢的口琴声，你在哪练的？好有水平哦！”黄丽听呆了。

傍晚时分，罗微微，蒋晴，邬美红，熊凯，黄丽都要各自回家了。大家散了，我和云梅来到河边相送。

“熊凯，我们星期一，一起去完成学校的社会实践调查，别忘了！”我再次叮嘱他。

“好，记住啦！”熊凯说。

“什么社会实践调查？”黄丽问。

“就是去县政府找县长。”我说。

“社会实践调查找县长？那是老鼠没事找猫玩！你们两个有那胆量？”黄丽不相信。

船惭惭称远了，我和小妹云梅向同学们挥着手，回家的路上，云梅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我。

“蒋晴？她的照片，要送给我？”我问。

“是的，我同学说，谢谢你借她那本《山茶花》。”云梅说。

“那有什么可谢谢的，照片你留着吧。”我把照片还了小妹云梅。

“我同学蒋晴的照片，相册里10张都有！”云梅说，又把照片给了我。

晚上仁峰，仁何，云翠，仁顺几个来了玩。回家就是好，有父母哥姐，有叔婶云梅，有儿时伙伴，有同学来往，有和睦的邻居。

村里人好，热心，互相帮助，互相宽容。还有那山山和水水，总是那么亲切。

“是的，我放假回来过年了。”我说。

“可惜了，可惜了我这窑砖啊。要是烧成了，我就可以为你和仁贵添2间平房了！”父亲叹着气，深吸着那卷巴烟。

父亲真在烂窑下坐着抽烟！

“爸，算了吧，没了就没了，咱回去吧。”我伸手想拉父亲起来回家，可父亲没伸手给我。

“小志，你们学校放假啦？”父亲问。

“什么是社会实践调查？不用做寒假作业吗？”我问。

“社会实践调查就是同学们的寒假作业！你们回到家乡去，将所见所闻，有何感悟，写意民风民生民情，也可以访问名人名地名事，提出自已观点和建议。联系函就是学校的名片，你的介绍信。”卿老师回答。

小学初中做寒假作业，是应付式，填鸭式，被动式的作业。社会实践调查，这有意思，有点八仙过海，自由发挥，主动出击的作业，我喜欢！

“那请师傅拨了窑再烧！”我说。

“师傅看了说无能为力了，钱赔进去了。泥砖和窑煤遇了水，烂在了一起，取不出块状了。”母亲说完，我立马跑出了家门，向烧窑的地方跑去，看看父亲。

“谁呀？”母亲起来了开门，“小志，你这么早？快进屋，外面冷。”

母亲今年下半年白了许多头发，给了母亲一个拥抱，母亲突然哭了，我问：“妈，怎么啦？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我爸呢？”

期末考试，相当轻松，监考老师就是课老师。全校大扫除完毕，同学们都在收拾着行李，归心似箭准备回家。

“仁志，今天晚上8：20有车回神瑶，你回不回。”熊凯问。

“卿老师，什么时候放寒假？”女同学徐茵琪问。

“1月15号，星期四，期末考试。16号，星期五，上午考完，下午大扫除后就放假。班长会下发学校布置的“社会实践调查联系函”，然后大家就可以各自回家了。”卿老师说。

“凯哥，那是必须回的！”我笑着说。

晚上，坐着回家的大巴车，车里司机放了一首歌，是满文军唱的《懂你》，太好听了。车上有点冷，不知何时我睡着了。

“妈，我回来了。”家里还没开门，我站门口叫唤母亲。

1998年1月5日，星期一。

我们新生班都搬进了新教学大楼。

“同学们，这个学期就快要结束了，学校是设有奖学金的，只要德智体美劳综合方面通过学校审核，一等奖奖学金1900元，二等奖奖学金1000元，三等奖奖学金500元，优秀团干部和优秀班干部奖学金400元。”卿老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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