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哦——那真是谢谢了——”
欧文斯叹了口气，拿起手边的电子烟夹在指间，“我可不想大费周折去寻找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
时间久了，他只知道埃德文的隐私不可过问、飓风的车手只是车手，没得干涉车队的权利。
“我也想信任他。”
欧文斯自从在后山劫后余生之后对埃德文只剩下了怀疑。逼着一个刚来洛杉矶没多久的新手上后山，欧文斯私下里打听过，飓风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一个车手这样的考核。那不是通不通过的问题——而是丧心病狂的赌博——押下的赌注是鲜活的生命。
欧文斯的意思是，即使从后山上摔下去也不会让他感到丝毫的畏惧与绝望；真正让他畏惧与绝望的是埃德文——他信任过的朋友。
“朋友有时候会变成敌人，直冲你的要害下手。”
欧文斯坦白道，“这种打击往往比那些不了解你却想害你的人致命的多。”这种事他见多了。越是身边的人越知道他的优势长处，可也更了解他的缺点顾虑。面对利益，所谓的信任和情意就变得不堪一击了起来。人性本弱，对此欧文斯也无能为力。
“别说的那么可怕……”
夏佐依旧笑着，“埃德文不会成为你嘴里那种卑鄙无耻的混蛋，有时候少知道一些事会确保你的安全——我的意思是，这里可是加州的街头，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无论是在比赛里还是在生活上都是这个道理。”
“你的世界观真有意思。”
欧文斯浅浅一笑，“希望你过上几年还能这么想。”
“喂——别说的你有多老似的！”
夏佐嘴角的笑容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差点忘了欧文斯来自纽约——那种催着人成长的鬼地方。欧文斯的性格要比同龄人更成熟，更冷漠，甚至更卑鄙。
“算了，”
夏佐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我告诉你一些事吧，或许有你想听的。”
“嗯？”
“飓风组建于洛杉矶，这个你知道，但是你不知道的是，飓风的雏形是在芝加哥的街头形成的。那些人都是什么疯子啊，为了追求速度连命都不要了。建队以来，车速没跑过死神的飓风车手多的根本数不过来，光我知道的始创成员就死了六个。”
夏佐的话让欧文斯下意识的愣住。
“后来飓风由埃德文的哥哥接管，更名为洛杉矶飓风，所有的队员基本上都是加州人——没办法，之前的车手几乎全出事了，没死的也摸不了方向盘了。”夏佐没有在意欧文斯的惊讶，继续讲着，“只可惜埃德文的哥哥在他二十一岁的那一年也没能幸免，在一场与幽灵车手的决赛里因为操作失误而葬身公路。”他收起了笑容，轻叹了一口气，“他的车祸偏偏不是意外，可涉嫌违规的动作太多，警察拿这事也没办法，只是给了几个答复草草了事。他知道的事太多了，最后被人灭了口。”
他拿起欧文斯扔在桌子上的烟，像模像样的放在嘴中深深的吸了一口，过了好久才呼出灰白色的淡淡烟圈。
“埃德文选择替飓风所有的人承担危险，才会闭口不提一些要事吧。”夏佐星眸微垂，“地下赛事永远和那些见不得光的黑恶势力分不了家。我的意思是，当你选择成为一名街头车手的时候，生死就不再能由自己掌控了。”他停顿了几秒，随后耸了耸肩，“well……大多时候。”
夏佐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欧文斯愣在他的面前，一时间没能消化夏佐口中讲述的那些血淋淋的现实。
“我早说了，让你不要轻而易举的蹚这摊浑水。你还当这是纽约吗？你从小长大的地方都无法做到令你百分之百的了解它，更何况洛杉矶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该死地方？”他见欧文斯沉默不语，便继续接上了话题，“在纽约一战成名将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城市无所不能——可这仅限于你能做到一战成名的话；否则你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宿舍里安静极了。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一般，整间屋里不再有一丝声响。欧文斯甚至能听到他和夏佐的呼吸声，以及楼下减速驶过的车流。
他的大脑在霎时间停止了运转。所有的思绪宛如一张编织过的巨网，铺天盖地的卷来，网住欧文斯令他喘不过气。
“你瞧，你的思想虽然比我成熟，但你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东西。我敢和你打赌。”
夏佐选择打破这种诡异的寂静。
“不用赌。”
欧文斯把电子烟扔到夏佐的面前，“小鬼，你赢了。”他的声音冰冷的让自己都觉得陌生，“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从来没有。”
“那你现在该好好想想了，或许还不晚。”
夏佐替欧文斯收拾起电子烟，“飓风一共有一百五十六名正式车手，其中六名是匿名车手——你见过的有两个——一个是奥斯汀，你还跟他较量过；另一个是我，你一早就知道。”他换上了和从前并无两样的笑容，“剩下四名我也不清楚，但我坚信在冥冥之中我已经与他们一一交过手了，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而已。”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的往卧室走去，“想在洛杉矶的街头立足很简单，不该问的别问，想不通的别想，专心于车技就好了。”
夏佐伸长手，在半空打了个响指，“欧文斯，这些也是在飓风该学会的东西。”
欧文斯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夏佐，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
不管怎样，自己选的生活已经渐渐步入了正轨。
欧文斯清楚，以后的路没得后悔了。
也不再有空去后悔。
他深知埃德文的童年——不比欧文斯光辉到哪去——或者可以说是劣迹斑斑。夏佐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起过埃德文为什么不学着去信任身边的人，可想而知，回答永远都是沉默以对。
夏佐有一好处，他绝对不会逼自己去想那些看上去永远都想不通的事。
夏佐咬碎了棒棒糖，甜腻的果香充斥着他的口腔，“街头车手第一条——信任队友和搭档。”
他不清楚自己说这话的用意何在。
埃德文瞒着他的事太多了——哪怕夏佐从拿到Permit驾照的时候就效力于飓风，也没能彻底了解这支精英车队；哪怕夏佐和埃德文相处了将近十年，也不能彻底走入他的内心世界。
“明天真是糟透的一天……”
夏佐对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发着呆。惨白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显得刺眼又不适。他甩了甩头，试图以这种方式逼走占据脑海的困意；随后便又投入进了数据的世界里。
“看开点，不过是几个报告要交而已。”
“他要是想让我知道，不用说我也早晚会清楚；他要是不想，我就算是找到了答复也未必都是真实的。”
“拜托！”
“他也没跟我提过。”
夏佐笑了笑，“有些东西或许根本不需要别人一本正经的全告诉你，完全可以自己尝试着去寻找你想要的答案嘛。”
欧文斯虽然说得轻巧，可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你说我们天天通宵，不是喝酒赛车；就是熬夜赶报告，万一哪天挂了都没人知道。”
“那也是我们活该……”
可埃德文至今为止都没有与欧文斯提及飓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车队——甚至连飓风名下的车手都有谁也没有对欧文斯讲过。
他不介意——只是害怕哪天打了一场“乌龙战役”以后会贻笑大方——但转念又想，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滑稽事，恐怕也只能怪埃德文没有事先打好招呼。
夏佐打了个呵欠，随手拆开了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
“埃德文至今为止都没有跟我提起过任何有关于飓风的事。”
欧文斯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长串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单词，然后很快控制着虚拟光标将它们全部删除。
心魔与猜忌
欧文斯成为飓风的正式队员已经是后山比赛结束了一个星期之后的事了。
奥斯汀一如既往地约他喝酒鬼混，闲来无事的时候还会叫上夏佐一起出去练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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