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可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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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到她,没有问她缘由,没有因她要伤他而生气,就只是顺着她的脾气,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

她眼泪猛地便涌了出来,明明想朝他呐喊,出口的话却是颤抖:“你不愿要这江山了么?你知道这刀口再深下去是何后果吗!”

“可你生气了,后果也不甚好。”

可风裳顾不得,她心里酸涩得厉害。

她一口咬上凤承天的手,他的手正紧紧握着她,而她握在刀柄上。

她哭着,血透过他与她指间肌肤,汇入刀柄,再流到刀身,与他心口珠血相融。

明明是月朗风清夜,墨蓝银河中玉宇无尘,太极宫似在静静瞧着,该是缱绻温柔公子佳人,却被处处思量所缚。

便是这样罢,总会有人抛下半天风韵,你便拾得万种思量。

风裳哭得几乎又喘不过气来,却依旧难以抑制心中苦悲。

忽而觉头顶一重,似有什么物什落到头上。

握着她的温厚大手亦慢慢松开。

风裳忽地升腾起害怕,她松开刀柄,双手便去抱住凤承天。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一只手护着她的轮椅,另一只手耷拉在一侧,下意识间形成一个保护她的姿势。

这时,即使有所谓刺客袭来,也是将他刺上百个窟窿,而她毫发无伤。

风裳却未意识到身边公子所意,只轻拍打了他的背,指间颤抖。

“陛下?”

她试着唤了他,无人应。

他是死了么?

那北凉江山该如何?落入凤心云与伍余元的手中?

不,他才是她一直所期望的北凉明主。

即使此次案件恨死了他,可她总盼望着怀里这人能为百姓带来安稳和乐,做个万世明主。

她又想哭,却觉此时似乎不再是哭的时候,好好一场质问,被她变成了生离死别。

她会是北凉开国以来第一次弑帝的人。

她颤抖地唤起唐康来,低若蚊蝇:“唐公公,唐公公”

唐康并不在此,方才她来时便只有凤承天,没有唐康。

“你这般叫,朕今日便是真的要葬身于此。”

他的声音如天边被云遮挡的月,忽而绽了光,将她渐已沉落的心再次拉回。

她欲抬头看他,他一把按住她的脑袋,道:“莫动,朕有些累。”

她便再不敢动,忘了今日分明是她还生着气。

时光忽而静下来,只有月色淡淡流淌于太极宫,她听到刀与肉的摩擦声,他将刀从心口拔了出来。

接着从她手里取过刀鞘,将刀收了鞘,继而交还给她。

“收着,这便是你欠朕的,莫忘。”

她神识未回溯,只呆看着他,并不曾想到,她又欠了他什么?

只觉他嘴边露出些许殷红,应是他将血胡乱蹭到了嘴边,却似扬州春季山茶花。

残忍又靡丽的山茶花。

她好似见过他,在很久很久以前。

她尚自在发呆,他忽而将她自轮椅上抱了起来。

即使受了伤,他依旧能毫不费力将她横抱在怀里,似是昭示着,他有多强大。

他其实很强大,从不是那些眼界低浅之人所能知晓的。

他面色苍白,却并不似往日里于人前的冷淡。

他垂眸凝向她的眉眼,她便觉得除却月与星,他又在她心上落了些什么。

“你想要朕一个答案,亦或理由是么?”

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再次决堤,她立即扭转头,不去与他对视。

他便也不强迫她,只是抱着她往一条盛满月光的路走去。

他的步伐有些摇晃,她想告诉他不若去叫人来,他的伤很重,经不得。

可他抱着她时,垂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她便再不说话。

初见他时,她便觉他这眸子能使她堕入深渊,她便一直谨慎着,不去细瞧。

有匪君子,终不可忘,那双眼睛,风裳忘不了了。

她缩在他怀中,看他心口处血流未止,将锦袍染作血袍,她擦擦泪,望望前方夜路。

那路很长很长啊,长的似乎这样她和他真能走一生。

即使时月流逝很多年后,即使她与他都再不能回头后,风裳总会记得那时那个人就那么温柔抱着她,目光坚定地往前走。

前方,就像有光,有比月光更温柔的东西。

他们都不曾知道那前方有着什么,可就是一直向前走了。

路上,她亦没有问他青娘与他究竟有什么关系,那日严府酒宴上纪叟梨花春是否就是青娘所制。

她亦未问他,青娘心心念念想要制出的榅桲香是否就是他身上的榅桲香,因为他身份太过与众不同,那香初闻普通,但实则分外珍贵难制。

所以,青娘到死,都没有把香制出。

风裳还想告诉他,如果一切都是他为她设的局,那害惨的其实不是她。

是青娘。

青娘倾慕于他,他知道么?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让红颜死心塌地,为他薄命为他憔。

“陛下。”忽而一小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风裳才知他抱着她来了飞霜殿。

凤承天没有回答,踏上台阶朝殿中走去。

小太监看着凤承天胸口处的伤,一惊,又问了句:“陛下,可需奴才去叫御医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朕妻》,微信关注“热度网文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风裳的笑容再撑不起来,她看着他,不消多久,便放声哭起。

她不知,太极宫四处可有人守着亦或有人路过,他们可会听到她的这声声哭嚎?

九五之尊,就如三壮所说,她仰头仰到脖子断掉都望不到的人怎会担心她生气?

她用空着的一只手用力揩了泪,扭过头,强颜欢笑:“陛下莫开玩笑话。”

他则又把刀往更深处又刺了一分,与此同时,她感到面前高大男子似乎身影一晃。

风裳心里涩涩的,她看着他,竟是笑了出来。

“凤承天。”她叫他名字。

“嗯。”

风裳忽地便愣住了。

凤承天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

风裳的手忽而颤抖了,她下意识便欲往回撤,而他却将刀抵进心口更深处。

她看着血自他明黄锦袍中渗出,越来越多,而刀口没入身体则越来越深。

“我是不是从不曾告诉你,我有多害怕?”

他踱步向她走近,“你害怕什么?”

兵士将她推入偌大的太极宫广场,便默默退了出去。

凤承天慢慢转身看向她。

风裳紧紧捏着轮椅扶手,却依旧难以抑制因愤怒而颤抖的手。

她默然看着凤承天走近,当他在她面前停下时,她猛地掏出方才收好放在腰间的佩刀,就向他的心口刺去。

凤承天自是抓住了她的手腕,但他没有将刀从她手里夺去,反是将刀直接逼近自己的胸口,甚至刺入皮肤。

没有旁人。

太极宫于清冷月色中巍峨矗立,最中央朝臣议政的含元殿气势磅礴,雄奇逶迤,那是帝王的家。

而帝王,站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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