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阵地

在李德邻看来，如果卢沟桥战事发动前夕，小鬼子便动员全国，首批派遣三十个师团同时分途进犯。用闪电战方式，主力由平汉、津浦两路南下，另以一路出西北，实行战略上大迂回，占领兰州，一举切断中苏的交通，并与沿陇海铁路西进的部队相呼应，夹攻陕西，占领西安，得陇望蜀，威胁成都。

同时，利用海道运输的便利，向长江、珠江两流域西进攻击，与其南下的主力军相呼应，使西南各省军队不能调至长江流域作战，则占领淞沪、南京、武汉、长沙等战略要地，即无异探囊取物。

另外，右路越秦岭占成都，中路上宜昌，穿三峡，入夔门，占重庆，左路经广西，向都匀，入贵阳。一举而占领中国各重要都市，将我方野战军主力摧毁，将零星游击队赶入山区，肢解我们整体抵抗的局面，陷全国于瘫痪状态，并非难事。

这个时候，晏勋甫已经离开武汉，到第一战区给程潜当参谋长。

之后，眼见徐州大势已去，以陈果夫和军令部次长熊斌为首的也提过类似的建议，一旦徐州失利，就掘开黄河，将小鬼子拦在郑州以东。

到了黄河边，老蒋说：“虽然我一再强调，保卫武汉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可是，死守武汉是没有意义的，我的原则是，武汉会战肯定要打，但是不能放在武汉打，必须在外围层层阻击敌人，为政府西迁，还有物资，人力往大后方转移争取时间。”

这是老蒋的脾气，说话总是喜欢拐几个弯，商震跟刘和鼎交换了一个眼神，顺着老蒋的话说：“小鬼子下一步的进攻计划还不能完全确定，如果他们沿江往西推进，可以充分发挥海军炮火的优势，但是如果沿着平汉线从北往南打，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郑州必须死守，否则武汉危矣。”

刘和鼎也说：“这还得看徐州那边的情况。”

很显然，两人的话都说到了点子上，又不在点子上。

失去耐心的老蒋顿时皱起了眉头，直截了当的说：“徐州那边的情况就不用说了，你们觉得掘开黄河堤岸的建议可否采纳？”

这是在逼着商震和刘和鼎表态。

商震考着说：“大堤一旦被掘开，固然可以挡住南下的小鬼子，不过同时也会对下游的百姓造成灭顶之灾，现在的关键是权衡利弊，如果事半功倍，可以考虑实施，如果事倍功半，我建议放弃。”

这话很直接，也很大胆，老蒋面色不改，看向刘和鼎。

刘和鼎自知逃不掉了，说：“徐州的战事不容乐观，现在小鬼子已经进入豫东，如果掘开大堤，势必会对小鬼子的辎重部队造成极大的麻烦，而且能够保住郑州，继而保住郑州以西的大片土地，不过，决堤以后，洪水对小鬼子的影响到底有多大，我们的损失又有多少，现在谁也不知道，我建议让水利专家先做一次测评再说。”

老蒋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我们已经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这是民族之不幸，也是民族之幸。

老蒋当时就被李德邻的这番论断吓到了，随着战局的变化，被吓到的不止老蒋一个人，1938年初的时候，程潜就重提了晏勋甫的建议。

从这一点上来看，李德邻确实是高瞻远瞩，称得上雄才大略，能够成为首屈一指的抗战名将，绝对不是偶然。

用李德邻的话来说，日本究系岛国，民族眼光短视，胸襟狭隘，政治、军事领袖皆有志大才疏之弊，徒有成吉思汗的野心，而无成吉思汗的才能和魄力。因而他们侵华的方式，是蚕食而不是鲸吞。既已作了侵略者，又没勇气承认对华战事为“侵略”，却硬说是“事变”，而且这些“事变”的制造，又是毫无计划的盲目行动。

说白了，小鬼子这是当了那啥，还想着立牌坊。

也就是说，孙连仲到不了韩德勤那边了，将会有专机接他们离开。这可是了不起的待遇，尤其对象还是孙连仲这样一个非中央系出身的将领。

卢汉得知这一消息以后，暗暗为孙连仲高兴，原本可以让孙连仲欠自己一个人情，不过卢汉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如实说明情况。

孙连仲的答复很简单，让卢汉见机行事，尽可能突围出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中国政府只有俯首听命，等到大势已去，再怎么想办法也是无济于事。

这番论断显然是惊世骇俗的，也是最有效率的，如果小鬼子听取了李德邻的这番论断，或者说小鬼子那边有人跟李德邻想到了一块儿，后果不堪设想。

早在抗战爆发之前，李德邻就细致深入的分析过中日两国的情况。

当时，小鬼子的国防军有二十个师团，稍一动员便可递增至四五十个师团，全面完胜当时的中国军队。

说到这里，顺便说一下下达这一命令的老蒋。

自从在郑州跟刘斐和林蔚分开以后，老蒋就召见了第20集团军的总司令商震和第39军的军长刘和鼎，见面后没有废话，直接带着二人离开郑州，出了北门，驱车来到黄河边。

命令是老蒋通过何应钦下达的，让孙连仲就地修建一个简易机场。

这个时候修机场，除了接人，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对于老蒋此次的来意，商震和刘和鼎心知肚明。

时间回到1935年，有一次老蒋到武汉行营的时候，时任武汉行营参谋长晏勋甫就跟老蒋提过，一旦抗战爆发，小鬼子必定会派重兵涌往郑州，一旦郑州失守，小鬼子就会长驱直入，必须避免这一情况，到了非常时刻，可以考虑掘开黄河大堤来阻击小鬼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不是危耸听，也不是故意唱高调，而是确实有根据。

做完这一决定后，卢汉想到了孙连仲，后者在撤退之前，专门找过卢汉，建议六十军往东南撤退，去苏北找韩德勤的部队，到时候他会从中协调，安排人接应。

这也是份人情，卢汉一直记着，于是给孙连仲发了一封电报。

谁成想，在撤退的途中，孙连仲先一步收到了老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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