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阵地

闵锋扫视一圈，指着河对岸的一个山脉问：“远处那座山叫什么？”

梁振邦如数家珍，“那是望母山，名字的来历也有个故事，据说很久以前，山上住着一对母子，儿子以砍柴为生，老人家就负责每天给他送饭，可是有一天，天降大雪，老人家在给儿子送饭的途中不心掉下了山崖，从此以后，儿子停止了砍柴，静坐在母亲掉下去的位置看，希望可以等到母亲回来，跟涂山的望夫石一样，他最后也成为化石。”

“多好的一片山河啊！”闵锋一语双关，陷入沉思。

闵锋心一紧，算着时间，当时应该是台儿庄战役打得激烈的时候，赵铁柱还带着人往台儿庄以北跑，不知道是他们心存侥幸，还是根本不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

不管怎么样，迎亲没错，赵铁柱遭此大难，隐忍的血性被激发，想要跟鬼子拼命，这是好事，虽然代价有些大。

换个角度来想，这也是民族的悲哀，老百姓向来与人为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想到站出来抗争，说得好听点是善良，说得直接点是愚昧。

当然，这也不是他们的错，没有受过教育，很多人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加上内斗不断，兵灾，匪患横行，不能要求他们有保家守土的思想觉悟。

这些话有些大逆不道，而且不合时宜，闵锋自然不会讲，想到赵铁柱和梁振邦确实是个好苗子，闵锋动了心思，思考着如何帮他们一把。

沉吟了片刻，闵锋掏出一把王八盒子，犹豫着要不要送给梁振邦，突然想到了宋雪梅，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她就找自己要过一把，可是闵锋没给她。

梁振邦看出闵锋的顾虑，问：“你是在担心，教会我以后，反而更容易送命？”

闵锋点头，“善泳者溺，枪可以杀人，但是也容易被人杀。”

“放心，我现在可是战地服务团的团长，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现在可不舍得死。”梁振邦说得很冷静，让闵锋难以拒绝。

“好吧，希望不是在害你。”闵锋暗叹一声，将手枪送给梁振邦，告诉他枪支的使用方法，还有射击的要领。

“这么说就变味了。”闵锋无奈的说。

梁振邦想了想，徐徐说道：“大约一个月前，也就是月19号，那天是农历二月十八，风水先生说是个好日子，当天巳时，申时，还有酉时是吉时，宜祈福，嫁娶，移徙，入室。于是姨夫就将这一天定为迎娶新媳妇的日子，安排铁柱到兰陵县迎亲，为了不耽误吉时，天还没亮就出发了，过去就没敢耽搁，特意赶在吉时回来，家里人都盼着迎娶新娘子过门，谁成想在路上遇到了鬼子，一些乡亲被打死，铁柱侥幸捡回一条命，可是新娘子硬是被那帮畜生给糟蹋了，最后一头撞死在树上。从那天起，我跟铁柱就发过誓，一定要让鬼子血债血偿！“

梁振邦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的说道：“鬼子都是畜生，该杀！”

闵锋敏锐感觉到这里面有事，再问：“理由？”

“我说了你就教我本事？”梁振邦迟疑着问。

赵铁柱不说话了，见闵锋面无表情，知道多半没戏，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出了村子，两人顺着公路往南走，看着一条狭长形的山脉横卧在村子的东南面，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卧龙守护着村庄不被风沙侵蚀，梁振邦介绍道：“这是禹王山，相传是大禹治水的地方，后人为了纪念他，在山顶上修建了一座禹王庙，从此这座山就有了名字，从这里看可能觉得没什么，不过走近以后就知道山有多陡了，的时候，我经常跟弟弟妹妹们一起过来看风景，当时可难爬了。”

“要不是因为这样，战斗也不会打得这么惨。”闵锋有感而发，看着百十米高的山峰，似乎已经预见即将发生的战斗场景。

梁振邦原本还想介绍其他典故，见闵锋兴致不高，以为是在眼下的战事担心，于是打住话题，“闵班长，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居然这么厉害，咱们都是年轻人，你能不能带带我，教我杀鬼子的本领。”

“你就这么想杀鬼子？”闵锋问。

继续往南走，到了禹王山西南山麓，梁振邦继续之前的话题，介绍道：“这里是禹王沟，传说是大禹治水的时候挖的，可惜没成功，改道以后就留下这条深沟，把禹王山和胜阳山隔开。”

顿了一下，梁振邦说道：“哦，对了，南边那个一些的山包就是胜阳山，我们这多平原，基本上只要是个山包就有名字。”

“啥战斗？”梁振邦好奇的问。

“没什么，一时失神。”闵锋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问：“卢军长交给你什么任务？”

梁振邦丝毫没给表弟赵铁柱留面子，话也说得酸溜溜的，让闵锋有些无语。

当初梁振邦也想跟着闵锋干，不过被闵锋给拒绝了，现在梁振邦把闵锋说给他的那番话说给赵铁柱听，还强调他打习武，未必不是在故意说给闵锋听。

“我也不知道，只说让我找个地方让你休息，然后去邳县见栗主任，于是就在中途找个地方休息。”梁振邦说，见闵锋一脸思考状，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闵锋百思不得其解，见梁振邦不像说谎，心里开始犯嘀咕，卢汉在这个时候让他去见栗培元，不说去做什么，委实有些反常。

转念一想，栗培元是gd人，那也就是自己的亲人，趁此机会过去见一见也好。

吃过午饭，梁振邦带着闵锋离开，赵铁柱追了出来，嚷嚷着要一起打鬼子，梁振邦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想报仇，但是，打仗不是儿戏，你没有受过训练，到了战场上就是送死，不仅打不死鬼子，还会成为别人的拖累，你就安心做好支前工作，干得好，一样是为抗日做贡献。”

“可是……”

赵铁柱还想说什么，被梁振邦打断，“别说了，这次我跟闵班长是去执行任务，不适合带着你，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从习武，练就一身功夫，可是跟正规军一比，还是有差距，连我都不行，你觉得你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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