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寇

“那我这个疯子想再说一句。”寇尊跟着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眼看着就要睡去。“现在我们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郭亮眨巴着眼睛，车速明显的慢了下来。涌动的喉咙显示他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就算寇尊所说有些匪夷所思。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

“我可是叫了很多人。”

郭亮身体有些颤抖，就像你明明知道了查案的方向，已经抓到了凶手的尾巴。这时候突然出来一个人，他告诉你注定无法找到证据。并且这个人说的还是正确的。

不是罪犯权势滔天，也不是警察无能为力，就是没有理由。

“为什么？”寇尊重复了一遍，睁开双眼，清澈依旧“大概是阴间的警察无能吧！”但其实在寇尊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不过有人替寇尊说了出来。一个人影挡在车前。郭亮可能有些心不在焉，车刹的有点晚。眼看着车头就要撞上那个人影。有铁链声哗哗作响。车前猛然露出一张满脸横肉的平头大汉。他伸出一只手稳稳的抵住滑行的汽车。肩膀上肌肉隆起。

“为什么不是大司寇无能呢？”人影绕过大汉，走了过来。路灯下，一头火红色的短发扬起，露出一张稍显稚嫩的脸庞。

“大司寇，我们又见面……”“嘭”少年身影翻飞滚落到杂草丛里。

“他们是人”寇尊收回抬起的手臂，拍了一下身体紧绷的郭亮。待郭亮放松下来，才平淡的看了一眼压住车头的于头。

“呃……”于头用另一只大手拍了拍自己的大平头，缓缓后退。

“噗……这草真特么难吃。”从杂草丛里爬起来的杨彬很很的吐了一口。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边走边说

“阴间地府掌管的是阴冥世界。能分化力量肃清阳间已是不易。”

于头额头冒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看的出来他也认同杨彬说的话。

郭亮不明所以的看着寇尊，见寇尊不语，也就继续保持沉默。

杨彬继续接近。嘴巴不停。也越来越激动“你们总把希望寄托在阴冥。但阴冥也有自己的工作。又哪里能时时刻刻想着阳间。”

“然后呢？这就是你身为阳名阴司坐视这一切的原因。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把王华当做了玩乐的对象。还美名其曰：依法办事。”寇尊隔着车窗看着杨彬，丝毫不掩饰话中的厌恶。

“呵呵”杨彬先是微笑，笑着笑着就变成了捧腹大笑，直到笑不出声，笑出眼泪。然后无比艰难的指着后面天空上的虚镇“你竟然以为，王华真的去了阴间了。哈哈哈”

于头在一旁，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彬，面露不忍。又撇到寇尊逐渐冰冷的面孔，急忙上前对着寇尊，弯腰道“司寇以为铭县还能接上阴间吗？就连我们都已经联系不上地府了。”

听着于头说完，杨彬也不再大笑，浑身瘫软到地上，靠着车轮。这时候，他才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寇尊给郭亮使个眼色，示意郭亮一起下车。

“那你们拦我去路是为了什么。”

于头叹息一声，“司寇可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待寇尊点头，于头也不在意郭亮的身份，接着道

“半年前铭县就和地府断了联系。当时铭县有三个阳名阴司。我，骨玉，还有杨谦”说道杨谦，于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杨彬。

而郭亮和寇尊也随之看了一眼杨彬。

“相必司寇已经知晓，杨谦和骨玉已经身死。”

“他是杨谦的弟弟”郭亮忽然明白过来，插嘴道。

于头点头。“杨彬其实是我们私自决定的，他之所以成为阴司，也是因为他哥哥是阴司。”

寇尊点了支烟。给于头也递了一支。“骨玉就是刚才死在虚镇的七级阴司吧！”

于头接过烟，麻木的点了点头。身体有些颤抖。

“我们，一直在尝试。

但是……”

“郭亮，你是在铭县长大的，有些事情，该怀疑还是要怀疑的，就算我们找到了朱紫阳和杨谦的尸身，最后立案的时候也会是意外死亡。”

“为什么？”

“不，我们已经进来了。”寇尊坐直身子，感受着野岭的幽静。公路两旁的杂草随风摇动。呼啦呼啦，不停的传出像是走路的声响。

“……”郭亮嘴角抽搐了一下。面露难色，不时的打量着四周。

察觉到郭亮的挣扎。寇尊有些后悔说了这么多。他知道郭亮不是察觉到了危险，想改变初心。相反，他是在准备战斗。他完全相信自己。

要说猫腻，那明摆的是虚镇再向阴间示威。所以之前寇尊没打算出手。毕竟自己是阳间之人，随意插手鬼和鬼的斗争不是太合适。

当然，这一点司寇枭是看不惯的。他认为寇尊是因为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还在排斥大司寇的身份。

全凭自己本意去生活。

“如果你叫的是人的话，那他们能不能摸到地方都是问题。听过鬼打墙吗？今晚，对于普通人而言，那里就是一个封闭的地方，除非里面的人邀请了你。”

“……那我们岂不是也摸不到地方。”郭亮继续镇定。

“如果我说，我是直接见到了鬼魂，你会怎么想。”沉默良久，寇尊已经不打算隐瞒，平淡的回应了一句。

“那我就舒服多了！”出乎意料，郭亮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惊讶或者不敢相信。而是微笑着道“起码你没有再骗我。即使你是疯了，我也会理解你。”

这也是郭亮说的那些话，能让老戏精都感受到了羞愧的原因。

大司寇是人间几千年律法诞生的奇特存在。就如老戏精先前所言，它秉承着历代法律先贤的意志。

“咳咳”郭亮闷咳着“也不是一个人。不过大尊，真的是朱紫阳和杨谦的鬼魂给你托梦吗？”

寇尊脑海中再次浮现路灯上的鬼影。总不能说自己是碰巧见到了，然后看透了其中的猫腻。

是惩恶之职！

寇尊这是第一次面对郭亮陷入了沉默。他在犹豫，要不要阻拦郭亮，如果阻拦，又用什么理由。

寇尊的视野顺着车灯的光亮蔓延。在郭亮看不到的夜空中，虚镇仍然盖压在北方。

开着车，郭亮表情有些不自然。

“大尊，你，怎么也来了”

寇尊摆弄着自己的手指，随口道“被你一番话感动了，另外也担心你，虽然你是警察，但是孤身一人去一个闹鬼的地方，我还是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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