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问袁宏道
“是啊，记载你那一页的卷宗已经成灰了。”
“陈令，请注意我对你的称呼，我不是很误导你。”袁宏道看了看别处，似乎真的不是陈若斯想的那样。
“算了吧，你不愿意就这样吧。”陈若斯出了口长气，他觉得袁宏道是在说谎，可能是因为家族或者理想，这个顶尖的策士不能表现出自己的立场。
陈若斯没有起身，袁宏道拒绝回答那些问题，不是恰好说明了问题吗？他觉得陈若斯在试探他，一个心里没有鬼的人，会怕人试探吗。
他便伏着身子说道：“世人皆知海西候萧衍手下谋士如雨，其中最佳者当属陌州范期时，可是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两位顶级策士的我高下，可都是心中有数啊。”
“我不是在推辞，并且，袁某本来就不如范期时。”袁宏道又一次推了过去。
“你和范期时都算的上是湈术六段。”陈若斯赫然掀开了自己的底牌：“不管为了什么你都是需要现在这个位置的，和我好好聊一聊，我保证这次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你。”
“你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王上回来肯定回追究的，你在自己家族那里，难道过的去，陈家内事，袁某略知一二。”袁宏道对着陈若斯冷笑了一下，他没有听出来陈若斯到底想要什么，那一句“先生你如何看……”简直就是问计的万金油。
那种话一般都是用来考校策士，自己都不能发现问题，当然不能当大任，要是陈若斯是在考校他，他还真没有让他考校的必要。
从刚才开始，袁宏道没有说一句假话，只是策士的本能在让他隐藏而已，他是第二次看到这位陈家少令，和上一次一样，十分佩服。
“我当然有保全的办法，只要先生好好陪我聊一聊。”陈若斯起身说道，从他抛出这一块利益开始，他就掌握主动权了。
陈家怎么会放弃这个位子？袁宏道嘴上不承认，难道事实就可以抹去吗？他这个位置不仅仅是自己的，更是陈家的！
“你证明给我看。”袁宏道平静的说了一句，陈若斯等的就是这一句，他自信的笑了一下，张嘴说道：
“我找到古风岚了。”
袁宏道听完这句话，立刻觉得与这位陈家少令交谈一番并无不可，当年陈家千方百计断了古风岚的前途，说不定就是在为今日做准备，这样的一招好棋，还成了一招能用的好棋，已经不是简单的湈术所能做到的了。
他张开了自己的天演已示全力，陈若斯他慢慢的开放了自己的天演，天演乃是谋士无数次推演之中形成的定迹，刻录在阳神之上，对于思考谋划，有着很大的帮助。
“陈家如今，在袁某看来有三个问题，分别是天时，地利，人和，不知道陈令想听的，是哪一个。”袁宏道问道。
陈若斯“嗯”了一声，道：“这时一场对我的考校吗？”
袁宏道摇了摇头，道：“有些时候听多了没有意义。”
相对而坐，一坐下陈若斯就闭上了眼镜，低头一礼道：“先生教我。”
袁宏道直直受了这一礼，却很是敷衍的回到了那个问题：“陈家大势如此，就看黑冰阁翻云覆雨，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能算计那样的事情。”
“不是这件事情，我想问的是，袁先生你怎么看陈家。”
这一语对袁宏道来说无异于石破天惊，他盯着陈若斯的脸看了至少十息，才眨了眨眼睛。
片刻之后，两个人来到了原来太后烧香用的小楼之中。
朝廷九卿有五位参与到了昨夜的事情当中，有几位现在还在某个密室里躺着，他们有的人站了萧衍，有的人站了世家，今天都不能来上朝。
剩下四位难道就没有收到一点波及？
首当其冲的两人一死一伤，前一段时间刚刚换上来的京兆尹被人虐杀而死，死相无比残忍，袁宏道亲自去看了，瞧了一眼，就转身离去。
他又接着问道：“我就当袁先生是一个知道的人好了，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昨天的事情是我本来没有预料到的，城内士兵空虚不是我故意做的。”袁宏道似乎知道陈若斯要问什么，果断的回答道，看的出来，他对这位少令很不友好。
“果然是你。”陈若斯说出这个早已不算秘密的秘密：“要是早一点确定，我或许还会来找你。”
袁宏道摇了摇头，婉转的拒绝了陈若斯的好意：“不用的，严格来说，我已经不是一个家臣了。你也不用来找我，如今我已经没有档案了。”
昨天是个表明态度的好时间啊，也是一个打击政敌，发家致富的好日子，有些人在昨天死去仅仅是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他死，他在那个位置上没有发挥该发挥的作用而已。
无论如何，这个朝廷瘫痪了。
皇宫里面，从九华门到青合殿，充满了着甲执锐的士兵，小皇帝整个人蜷缩在皇座上，下面死一样的安静。
只有关西的一些军官在这里冲着场面。
敷衍过去了早朝之后，袁宏道站在九龙道上，面前黑甲的关西士兵和皮甲的关西禁卫真在搬运数不清的尸体，好不容易清出一条道路，又露出了那浓厚的血迹，只好用水将道路冲洗一边。
陈若斯踏着结冰的路来到了袁宏道面前，昨夜奋战半夜的他完全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疲累，反观袁宏道，眼窝已经深深的陷了下去。
“陈令啊。”袁宏道招呼道。
苍生叹一句人世飘渺，才知道为人不易。
作业镇天的混乱到底是结束了，还是新的混乱的开始，曾经尊贵无比的帝都子民，如今想着办法逃离这里，却在管制的城门面前，深深叹息。
昨夜的血，流的全城到处都是，这样冰冷的冬天，每家每户却再将宝贵的水烧开，清洗自己家的墙壁。有的人还会特意留神一下边上的邻居，说不定昨晚就横遭灾厄，过不了多久房屋就归官府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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