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将至

易清毕恭毕敬的道：“晚辈愿闻其详，若是前辈准许，晚辈必回厚报。”

东方老人低眉阖目，朗声笑道：“何为天道？”

“苍穹大地，日月星辰，飞虫游鱼，人心情欲，世间种种皆为天道。”易清双眸炯炯肃然道。

两人不想易清怔在原地，易清询道：“滴血应咒所为何物？”

东方老人羽扇轻摇，柔声道：“小甲说与他听。”

童子侃侃道：“连这也不懂，还来这干什么，滴血应咒就是你戴上先生所制手环，在上面滴血祈誓，若是有违誓言，手环炸裂，性命堪忧。”

易明沉吟道：“晚辈只想尽快入阁，行血誓繁琐，幸好所带珍宝，我暂且将玉珠暂留于前辈。”

童子紧盯易清，心中嘀咕：“且看他所持何物，竟以珍宝相称。”

东方老人和小甲目视易清，只见易清自怀中摸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珠。

澎拜的能量波动，令山上的一些鸟兽感到不安，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原来玉珠贴在易清身上，玉珠能量慢慢渗透温养着易清身躯，能量没有似乎外露。

童子鼻息渐粗，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的瞪着玉珠。

易清眼珠一转，默道：“在这荒山峻岭中，这一老一少神秘莫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于是易清连忙深揖一礼，直言道：“赵族长让我前来拜访前辈。”

东方老人微闭双目，一旁的童子敛起笑容，急忙道：“这玉珠还可以，师傅快让他去书阁吧。”

小甲将玉珠交还给易清，眼珠里依然闪闪发光。

东方老人神情傲兀，讥讽道：“你当老夫眼花不成，这玉珠绝非凡品。”

这童子似乎并不惧怕东方老人，而东方老人却也没有大动肝火。

师徒二人的关系，易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一阵苦笑。

交谈片刻，东方老人便吩咐小甲带易清去藏书阁。

于是童子欣喜的领着易清趋至一山洞走进藏书阁。

路途中，童子满脸堆笑，有的没的侃侃而谈。

恐怕东方老人也想不到平时默声寡语的童子此时竟言语不休。

易清知晓童子讨好之意，与那高人所赐玉珠脱不了干系，当下也不说破。

入眼处，别致阔达的藏书阁巍然豪气，书架上没有一丝灰尘，虽然只有一纵，可却足有百排。

易清怅然心动，拍了拍童子小甲肩头，微笑道：“多谢老弟。”

若在平时，童子早就暴走，可初见易清时感到颇为亲切，血脉也觉温和。

更不用说那玉珠对童子诱惑之大非比寻常，换作他人必然被童子打的满地找牙了。

小甲压下心中怒火，侧目睨视，盯着易清的背影似乎在哪见过。

思绪竟有些恍惚，小佳摄住心神调匀呼吸，心绪平定下来。

这童子不是人类，而是一灵兽，本体为穿山甲，所以东方无双称他为“小甲”。

小甲修行三百余年化为人形，后被东方老人收服，五十年来未曾离九照山半步。

饶是三百年灵兽，刚化人形，心性却如八岁孩童。

当然易清一概不知，步入藏书阁后便热切的望着满目的书籍。

易清昂首审视着满屋的书册，陶醉在安谧书香中。

小甲不忍打搅他寻学求知，弓身如跃，身形骤起，如箭离弦，掠出山洞的整个过程中悄无声息。

易清欲询问小甲书册分类，转首一看，已不见小甲人影。

山洞幽静，石笋林立，温暖怡人。

山洞内没有水滴所致的滴答声更没有生命迹象，一只飞虫一只蝙蝠都没有。

“这东方老人果然不简单”易清心中暗道。

粗略一看，这里的藏书大约有十几万之册。

“山路崎岖，这一老一少把这些书册运到此地，实属不易。”易清心中叹道。

夕阳如血，渐沉西山，山洞内慢慢暗沉。

易清想要点亮灯火，却发现没有火烛亦没有火把。

“前辈爱书，山洞内杜绝明火也是情理之中了。”易清暗想。

易清皓腕高抬举起玉珠，旋即发出夺目光芒，照亮了半个山洞。

易清左移右挪，上看下睹，在前四排书架中精挑细选。

寻到《大陆风云变迁册》、《名人奇录》、《武谛十策》、《列兽载述》，...

山洞外，一清碧水潭处，小甲正在俯身于谭边。

大口咕咕饮水，水面上倒映着自己瘦小的身影。

小甲陷入沉思，暗道：“假若我吞下那玉珠，修为必然大增，再过十几年那老道也不是我对手，从此天高海阔任我游荡，不必困于这九照山了。”

山风袭来，凌空飒然，水波荡漾起伏，水中倒影亦无影无踪。

小甲连忙站起身子，拂去麻衣所沾尘土。

小甲见天色已黑，月亮被黑云遮挡，一拍脑门，匆忙奔回山洞。

原来山洞内藏有五颗夜明珠，四壁有四颗，洞顶有一颗，藏匿在镶嵌于墙壁的木盒中。

“如果现在不告知那少年，那今夜山洞内漆黑一片。”

“明天清晨，那少年得知前因后果必会怪罪于我。”小甲有些担忧的道。

本来这山洞改造设计巧妙，夜晚之时，月光可映射进山洞内，照在晶石上，月光多次反射，整个山洞也会明亮如昼。

今夜乌云蔽月，山洞若无夜明珠照拂，定是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小甲如鹰隼穿林、巨鸟掠波，不愿让少年被困黑暗，童子身法之快，迅如芒电。

东方老人盘腿坐在高耸的松树上，此处离山洞足有十里之遥，老人觉察易清没有使用夜明珠。

旋即摇头轻叹，东方老人轻抬拂尘，右手一掠。

那拂尘竟银光四射，顿时拂尘上方狂风大作、怒啸连连。

须臾片刻，遮挡月亮的厚厚积云轰然消散，余下一些也飘到远方去了。

恰好童子已鱼贯而入山洞，向易清言之凿凿解释一番。

易明收起玉珠，山洞内登时弥漫幽暗。

童子正要取出五个夜明珠，山洞霎那间一片敞亮。

不料想，月光如匹练，投射在水晶石上，山洞内明朗如白昼。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两个哈哈大笑。

这时的小甲若是知道在外的东方老人以拂尘撼走天上乌云，恐怕下巴都会惊骇出来。

东方老人还一直以为易清困于晦暗，深陷囵圄，便想助他一臂之力。

小甲简单交代了一些事，便退出山洞，易清好言感谢。

小甲也觉得易清为人豪爽仗义，值得信任，更觉亲密。

由于易清自带了三天干粮，东方老人也不想让外界打扰，所以三天内小甲也未曾来探访。

低头默想的童子闻听天材地宝，桀桀怪笑，对易清嬉笑道：“公子请便。”

易清听闻滴血应咒，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

那童子还在细细揣摩易清的话语之意，东方老人捻须笑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已领悟到天人合一之理，不日自期可达天人合一之境。”

东方老人清了清嗓子，神态缓和。

东方老人接道：“要么你滴血应咒，要么将所带天材地宝暂放老夫这里。”

易清双目如炬，一个雄峭陡立的巨石上正有一个虬须驼背的老人打坐。

那老人的背影似乎与巨石融为一体，风吹过，头发和衣服竟微丝不动。

易清正自骇然，却未见老人何时转过身来，又觉惶恐。

东方老人锐声问道：“何为ren道？”

易清缓缓道：“天道生人，顺应天道，自是ren道。”

东方老人凛然道：“觊觎老夫藏书阁之徒数不可数，岂是尔等随随便便可以擅入的?心术不正者无缘，荆玉之才方可摩读。”

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童子，也讥诮的望着易清，似是等待着易清出糗。

易清瞳孔微缩，动容道：“晚辈前来拜访，无意打扰前辈，请前辈莫怪。”

老人慈眉善目的模样，易清心境很快安定下来。

山高风冽，山外草木萧疏，易清一脚踏进山内。

山内春意盎然，百花齐放，琪花玉树，绿荫袭人。

同时确定了这位老人就是族长爷爷提及的东方老人，东方无双！

老人仔细打量着易清，毒辣的目光直逼，似要看穿他的五脏六腑。

巨大的压力使得易清震撼和凝重。

易清离开部落自顾往东行，默然道：“就快到了，族长爷爷让我来这寻找一位神秘老者。”

易清深深吸一口气，加快了前进步伐。

一路上风尘仆仆，易清微微出汗，蓦然感到寒与热的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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