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咱们欧一一定赢你
杨朝灿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们都等着他说一说当时他的心里历程，杨朝灿接着道：“但是我一听这事，首先是佩服你，然后才开始想着怎么保你，我知道岩康看重你，首先第一个人得找他，第二个人就得找重哥。”
余重点头：“你能想着我，我很荣幸。”
留修趴在桌子呵呵傻笑，伸手食指跟着吼：“对外！”
余重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端起酒杯往桌子中间一递，豪气冲天道：“苟富贵！勿相忘！”
我们一起碰杯，跟着吼：“苟富贵！勿相忘！”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我们此刻说的誓言，心里存着一股气，想着有一天我出息了，一定不会忘了这帮人。
我们回到学校，他们三个扶着跌跌撞撞的朝男生寝室走，我朝女生寝室走，留修突然在背后叫住我：“欧一！”
我转头看他，他认真的说道：“我哥真没联系我。”
我笑：“我知道，我相信你的。”
成熟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打架事件后，我们变化都很大，我努力的改变易怒的性格，留修他们努力的变成好学生，我们班在最后一次月考的时候，整体成绩突飞猛进，一连打压了好几个班级，岩康露出的牙齿也就更多了。
我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少了一个重要的人陪我过，我看着憨态可掬的龙猫公仔，原来这还真成为了留北提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过年的时候留北当然没有回来，其实我没过多久就知道我爸和留修是骗我的，我也知道当兵不是那么自由，军人有铁一般的纪律，他一个新兵蛋子，哪是说回来就回来的。
但他还是打电话回来了，留婶接电话的时候，我就在边上，傻傻的盯着留婶耳边的小灵通，渴望听见留北的声音。
留婶看了我一眼，问电话里的留北：“一一在旁边呢，你跟她说两句吧？”
我期待的看着留婶，她看了我一眼，嗯嗯两声，然后挂了，我傻了，留北这么久没见我，难道不想听听我的声音吗？
留婶安慰我：“他们部队正在准备年夜饭，他不能偷懒，下次再跟你说。”
我情绪很低落，吸了吸鼻子，强装笑意：“我知道了。”
我默默走回家，走到门口，留婶拿着电话又追了出来，喊我：“一一啊，小北让你接电话。”
我看着留婶递过来的手机，故意大声说：“我不接！他根本不想和我说话！”
留婶将电话揣我手里，劝道：“他不是故意不跟你说话，快接，一会他真挂了。”
“挂吧挂吧！谁稀罕跟他说话！”我其实怕他挂电话得要命，但我就是忍不住耍小脾气。
留婶看出我的心思来了，将电话放在我的耳边，示意我说话，电话里有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还放着‘我爱祖国’的歌曲，但就是没有留北说话的声音。
我接过电话，心里难受得不行，我在想，留北对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吗？
“一一，你在听吗？”留北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问他：“你干嘛挂电话刚才？”
留北没回答，只是不断喊着我的名字，我说道：“我听见了，你别老喊我名字，你没其他话对我说吗？”
留北沉默了一下，竟然说道：“我得挂了，好多人等着给家里打电话呢，我不能老占着。”
我急了，喊他：“留北！”
可是他已经挂了，我拿着电话，所有乱七八糟的猜想和情绪都上来了，我的直觉肯定的告诉我，留北变心了。
我最期待的过年过得并不开心，甚至是难过，我爸妈倒是很高兴，我的期末成绩很理想，我爸说照我目前的成绩，只要发挥稳定，中考是没问题的。
吃完年夜饭，留修来喊我去张龙龙家打麻将，当然还有余重和杨朝灿，余重的爸爸在两个月前离世了，留下他的奶奶一个人，余重回来陪老人家过年。
我不会打麻将，留北教过我一次，之后很久没玩给忘了，留修让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玩，他边玩边教我。
回来过年的人特别齐，过了一会，又来了好几个与我们一般大的人，余重的堂妹余秀秀也来了，她家刚搬来镇上没几年，年纪与我差不多大，长得特别卡哇伊，人也很活泼，她一来就朝留修身边挤，我只好坐到杨朝灿边上去。
他们也玩钱，不过玩得不大，就一会的功夫，张龙龙已经输得一穷二白了，余重全凭手气支撑着，留修也没赢，最大的赢家是杨朝灿，我发现他跟留北一样，算牌特别厉害，一手烂牌在他手里都能完美翻盘，绝杀对方。
余秀秀看了一会，就要上桌子玩，杨朝灿对我说：“欧一，你也来，我的钱给你。”
我摇头：“我不会。”
杨朝灿说：“我教你，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我被杨朝灿拉着上了桌子，余秀秀缠着留修教她，而余重那方换了杨二嫂的兄弟杨云，他跑去和张龙龙合作。
除了张龙龙，我们三家都换了人，张龙龙一挽袖子，跟要干大事似的：“来吧！新三家啊，等着输哭吧。”
杨朝灿笑道：“咱们欧一一定赢你。”
他的笑就在我耳边，呼吸打在我耳朵上，让我头皮一阵发麻，我偏了偏头，被他发现了，他往后坐了坐，拉开我俩的距离。
张龙龙说道：“我说朝灿啊，教会了你就不能再替她看牌了，你那脑子，我十个张龙龙也赢不了你。”
杨朝灿说：“行。”
都说老手靠记忆新手靠运气，我运气很不错，想要条子就来条子想要筒子就来筒子，杨朝灿一看这手气，在边上笑道：“喔噢，天意难违啊，咱们玩票大的。”
杨云笑道：“怎么？玩清一色啊？”
杨朝灿也不掖着，直接承认道：“条子。”
杨云道：“得嘞！龙哥，秀秀妹妹，一起抵他丫的！”
我欲哭无泪：“看在我的面子上，下手轻点。”
他们大笑，余重说道：“没事，朝灿不是说了嘛，输了算他的。”
“就是，朝灿哥家那么有钱，怕什么呀。”余秀秀也跟着道。
杨朝灿伸手替我理牌，信誓旦旦的对我说：“咱们一定赢。”
这感觉跟留北教我打牌的时候太像了，我动作慢反应慢，手也笨，留北边替我理牌边教我，什么牌可以舍弃，什么牌要死守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赌一把，什么时候宁愿和牌也不能改牌，能赢的时候尽量赢，能少输的时候尽量别多输，留北和杨朝灿的玩牌观念挺相近的。
我摸了一张万子，本来是我不需要的牌，杨朝灿却不让我打出去，出了另一张，下一手的时候，我摸了一张条子，可要可不要，杨朝灿却让我丢掉，仍是保留那张万子，一直这么过了三四手，眼看剩余的牌越来越少，我再不出牌就成包牌了，杨朝灿看了眼剩下的牌，又看了看其余三家手里剩的牌，摇头笑道：“好了好了，拿去拿去。”
果然，我万子一出，杨云就胡牌了，但是一算下来的时候，我反而还赢钱了，输得最惨的还是余张组合，张龙龙惨叫一声，换上了余重。
杨朝灿也有点醉，不住的点头附和余重，余重又说道：“咱们是从兴镇出来的，是一条街上的，是一起长大的，以后不管谁发达了富贵了出人头地了，都得互相拉一把，不能窝里斗，不能发生这事！我们得一致对外！”
张龙龙叫道：“对！一致对外！”
我顿时特别佩服杨朝灿，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经历多少事啊，但是他能想得那么远，懂得先发制人的道理，这心思是真厉害。
我们又七七八八聊了些，最后大家都有点醉了，就我清醒着，他们不让我喝酒，说女孩子喝酒不安全，弄得我又感动了好半天。
余重不知何时换了座位，坐到杨朝灿边上，勾搭着他的肩，口齿不清的说道：“你小子够义气！好事！咱们就得这么团结，欧一，是咱们的妹妹，必须保护好！”
“能教什么，他又不是真会兽语。”余重摇头摆手，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留修冒出一句来：“他教的是日语。”
我们问道：“你怎么那么肯定？”
杨朝灿说：“陈伟不是送去医院了吗？那医院里面就得有我们的人，把结果提前告诉我们，我们好做出应对，这事是重哥办的。”
余重摇晃着脑袋，醉意薰薰的说道：“得感谢我妈给我找了个有本事的后爸，我说句不该的话啊，我后爸就这点好。”
我点头，端着果汁对杨朝灿说：“大恩不言谢，干了！”
我们喝了酒，我问杨朝灿：“你当时怎么想的呀？怎么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大事呢？”
“那段时间他天天看抗日剧，专门学里面那些日本人说话。”留修喝了口啤酒，笑道：“他是真聪明，学了不几天就会了，我不如他。”
“谁说的，你和留北各有各的优点，再说了，亲兄弟之间有什么好比的，都是一家人嘛，谁好都是一样的。”我安慰留修。
“可那个时候我们至多也就八九岁，都不懂啊，他小子跟我吹说他会兽语，弄得我们天天跟他屁股后头让他教我们，他还真教了。”
我问道：“他教的什么呀？”
他看我一眼，眼神很复杂，最终笑了下，点头道：“对，亲兄弟，不比。”
余重指着杨朝灿阴笑道：“你小子，跟留北差不多类型，但你小子比留北阴多了。”
杨朝灿只是笑，余重接着道：“但是我想说阴点好！就拿这次的事来说，要不是你脑子转得快，我们不但要被讹，欧一就危险了。”
我们聊了很多，聊到小时候一起玩耍的那些趣事，余重说道：“那个时候，我是真佩服留北啊，他那鬼点子是真多啊，你们记得杨云家牛跑那次不？”
我们都点头，余重说道：“那大水牛发狂起来，把杨云她爸撞飞了都，吓得没人敢靠近，留北悄悄去把龙龙家那头黄牛给牵来，嘿，那水牛就安静下来乖乖跟着走了，你们说神不神？”
我们都大笑，张龙龙说：“我家那牛是母的，那水牛正发情，见到母牛当然就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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