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佳人她姓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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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凌朗说过不少次,说他也能带凌胜的。这段时日来,凌朗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力气也大大的比从前足了,他有信心载得动自己的朋友,不过凌胜总是把胳膊伸出来,要凌朗和他比一比,然后憨厚的笑一笑,愣是没准过一次。

风雨来,风雨去的,快两年,凌朗也就不在说谢谢的话,凌胜也从来没提过这事儿。

初中的时光,是一个人开始形成自我意识的时候,也是从孩童向成人过度的重要时刻。

除了翻页声,教室里一片静谧,安详,让人恨不得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

“哟,怎么就只有你们两个在这里,你们不会是在约会吧?嘻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教室的平静。

凌朗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到是一张皎洁如玉的,满月般的容颜,黑黑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死丫头,你可别乱说,再乱嚼舌根,看我怎么修理你。”罗琼兰扬了下小拳头,一副恶狠狠的小女儿态。

“好好,琼兰,我知道啦,你和我们的凌大才子在讨论功课,对不。哇,你都这么勤奋,可不得了,我可不能给抛远咯。”这个同样披着长发,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女生,跟她同桌有着完全不通的性格,一个好动,一个安静。平时,只要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总是会缠着凌朗讨教办法。完全不看凌朗是否乐意的脸色。跟罗琼兰话都没跟凌朗说过不同。算得上是凌朗不大不小的一个崇拜者。

而平日里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凌朗,也唯一拿这个丫头没有办法,在班里,成春丽是唯一一个接受过他这个学习委员指点的同学。

成春丽也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不过还没看到几页书,就忍不住掉过头,捉狭地对这凌朗轻轻问到“怎么样,我们的琼兰,漂亮吧。学习委员,你可能不知道喔,我们琼兰半个学期收到的情书,加起来可都有新华字典那么厚了喔。你可得加把劲。嗯,嗯。”

“春丽,你还说,今天看我怎么修理你。”旁边罗琼兰,看来看书也有点心不在焉的,虽然成春丽说得细声细气的,但还是被她听到了,一时间,只见她连脖子都羞红了。那娇羞恼怒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

“别,别,琼兰姐,你别咯吱人家,我怕痒,痒。”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片子,却是最怕人家挠她的痒痒肉,一时间被同桌挠得喘不过气来了都。

看着两个女生的打闹,凌朗又不由看得呆了,贝齿轻启,吐气如兰。也许是平时爱情小说看多了,凌朗在这上面有超于常人的理解。

眼前的情景,让他终于体会到为什么贾宝玉会说,男人都是泥做的,而女人都是水做的骨肉。也终于清楚,为什么林黛玉总是叫贾宝玉作“呆子”,至少此时此刻,他觉得整个上下,十足十的一个呆子。

当同学越来越多的走进了教室,两个女生停止了打闹,也或者是她们达成了什么停战协议吧。

而当凌胜,满身的汗酸味的坐到了身旁,凌朗对贾宝玉的那句“不想我生不幸,亦且琼闺绣阁中亦染此风,真真有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了。”更是觉得深以为然。

中学的时光,总是如白马过隙,在紧张的学习中,一晃而过。

成春丽还是像个小尾巴似得,逮着凌朗问东问西,罗琼兰依然只是见到凌大才子,笑笑而过,不过他们在午后的教室相遇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多。

凌胜照样上学载着他的死党,照样有空就去篮球场上,挥洒青春的轻狂和汗水,照样满身汗的坐到凌朗的身边,不以为然,球技没见多长进,但是身高倒是在疯长。

直到临中考的时候,成春丽却被教导主任警告了,让她不要过多打扰凌朗的学习,当成春丽皱着鼻子跟凌朗说起这事的时候,天知道她内心里是多么的不爽。只是还是免不得的少了许多问题和来往接触。连着罗琼兰和凌朗的“独处”也少了起来。

临近毕业的时候,大家在笔记本上留言,年轻人的感情是真挚的,多少同学在这一刻哭得稀里哗啦的,凌朗都不能免俗的,被感染得情绪低落。

成春丽写给凌朗的,“加油,凌大才子,要把威风继续耍到县城去喔。”罗琼兰写的是“希望你像个雄鹰般,在学习中,在生活里,都能展翅翱翔,当然能多笑笑,就更好了。”

凌朗回给成春丽的“加油,成春丽,我们永远都是好同学。”而给罗琼兰回写的是“希望你永远都像现在这样,是一个拈花的女子,吐气如兰,性情高洁。”

笔记本递回她们的时候,成春丽向着凌朗挥动了小拳头,而罗琼兰低头看着,但是凌朗还是能感觉到她在微笑。

是不是应该也写一封信给她呢,凌朗心头是犹豫的。但是,这个念头在毕业的爬山活动之后,却取消了。

班主任组织大家进行最后一次的班集体活动——爬上当地的第二高峰阿婆髻。在半山的有一个大坎,两个女生有点爬不上去。成春丽伸手让前面的凌朗拉一把的时候,凌朗犹豫了,最后还是在旁边拾起一跟树枝,让两个女生捉住一头,把她们拉了上去。

而后来四个人合影的时候,罗琼兰和凌朗站在中间,成春丽和凌胜站在两旁,相片后来洗了出来,只是中间的缝隙,完全还能够站得下个胖子。

看着相片,凌朗知道,信不用写了,从小的教诲,像个沉重的桎梏,让他和她不敢越出这雷池一步。罗琼兰对他或许只是欣赏,并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情。而自己除了欣赏她那美好容颜,带来的喜欢,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太多值得怀念的时刻。谈话屈指可数,手也不敢牵,拍个照片,都走不到了一起。

所以,他几次提笔,想写一封告白信,但写些什么呢?他的初恋?就这么还来不及发生,就湮灭了。

凌朗如愿的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凌胜去了林业专科学校,成春丽跟她那个在船舶单位上班的父亲去了粤州,在当地上了个技校。而罗琼兰则去隔壁市的卫校,说是准备做一个白衣天使。

白衣天使,天使其实来过。只是眼前掠过罢了。

转眼间,四个人,天南地北,各分东西。

而盲眼三舅公,也终于没能熬过这一年。在凌朗正紧锣密鼓地准备中考的时候,撒手人寰。

罗琼兰坐在凌朗的斜前面,所以这样的角度,凌朗能看到她好清秀的侧面。夕阳透过玻璃窗,微黄的光洒在罗琼兰那姣好的瓜子脸上,而微红的脸庞,还有那婴儿般细腻的绒毛,像一霎间,变得透明般。

“砰”,凌朗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给触碰到。然后整个人的心思也就没放在了书本上。他有点沉迷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一抹风景,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沉寂了十几年的心里,在这一刻萌芽了起来。

正在他拿着枯燥的政治书复习的时候,这时候,教室门被推开了。听到声响,凌朗抬头一看,进来的人,是坐在前面的罗琼兰。

推开的门,有一片落日的余晖也跟了进来,在罗琼兰的背后,像是给她披上了一件霞衣,可能是刚洗过头,罗琼兰的头发没有擦干,余光照在那披肩的长发上面,说不出的美不胜收,甚至可以夸张得说,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圣洁。

看见教室里有人,罗琼兰先是愕了一下,看清是凌朗的时候,她微微的笑了笑,那对狭长的丹凤眼,长长的睫毛挂在着青春的气息,生如夏花。罗琼兰也不说话,径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书本,也认真的看了起来。

凌朗的两个叔叔跟着父亲下面混饭吃,打打下手什么的,到了结婚年纪的时候,还都是父亲给借的钱,给办理下来的。

这些年,父亲走南闯北也赚了点小钱,但是他是那种大手大脚,有多少用多少的性子,时不时还资助一下亲戚朋友什么的。所以,谈不上什么积蓄。

母亲有跟他说过关于盖新房子的事情,虽然父亲也有心,毕竟孩子这么大了,五个孩子还挤在两个房间里,也的确不是个事。但一时间,也确实拿不出足够的钱来。和舅舅叔叔他们谈了几次,也没得出个所以,也就搁下了。

这一日下午,因为英语老师又给大家加了课,眼看来回时间不是很充足,两个小伙伴就在学校饭堂,借了其它同学的饭盒,随便买了几个包子,盛了碗白粥,就着同学们从家带来的咸菜萝卜,应付过去了。

吃完饭,凌胜和一帮同学去操场打篮球,而凌朗选择留着教室里看书,作为年级里的数一还是数一的尖子生,肩膀上满满的家人和老师的期望,加上他历来的好胜心,让他在学习这方面上,还是不敢松懈的。

中学离家步行的话,差不多有三十分钟的路程。凌胜家境不错,有一辆双杠的永久牌自行车,放学上学,总是会捎上凌朗一程。

凌胜生得真正的牛犊子一样,有点微胖。所以基本上都是他踩单车,凌朗负责坐后面。有时候碰到上坡路,才会跳下来,帮忙推一推。

从太姥姥家回来的第四天,二舅公就急匆匆赶过来通知母亲,说三舅公病了,还挺严重的,让母亲有时间就过去看看。

母亲也二话没说,给婶婶们吩咐了几句,就跟着过去了。小弟凌杰都开始读一年级了,农村娃,这样的年纪,都能帮忙烧火做饭喂鸡鸭什么的,也不需要太多的所谓照看。

三妹在五个孩子当中,是最不受家人待见的,不为别的,就因为长得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样子。打小面黄肌肉的,小时候五官就算不得清秀,鼻梁还有点塌,加上头发总是乱糟糟,没有光泽不说,难听点说,就像一扎枯黄的禾草,随意的顶在了头上。

另外,她与她的哥姐不同,语文特别差,不爱学,也不爱看,但是算术却是顶好的,所以,从四年级开始,父亲的一些生意上的账目,都是交由她用算盘去核对的。父亲的生意逐年的红火兴旺起来,她帮忙着算账,计的比母亲还门儿清。

只是等母亲下午回家的时候,她看起来,心情特别的沉重。听母亲说,三舅公整个人病得形体消瘦,晦涩槁枯,病骨支离。很是让她担心,病得这么重,也没个贴心的人照顾,可如何是好。不过倒是三舅公反过来安慰她,说他还能扛得住,只是说一句话没说完,就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过得去。

看着母亲唉声叹气,满面的愁容的样子,凌朗很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不能告诉她,这是三舅公帮太姥姥七星续命,留下的后遗症吧。

几次张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又恰好,死党凌胜过来找他去学校,就干脆不纠结了。

回到家,凌朗的生活并没多少改变什么——看书,学习,发呆。

大姐凌惠今年已经上初三,要开始准备中考了。成绩一般,不是大姐不够聪明,而是家里事太多,她没法全部心思花在学习上。

六年级的三妹凌珊,读书也一般,而且调皮捣蛋,却已经是个小大人,在做家务算得上的能手,已经能帮忙减轻大姐不少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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