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仙战

听应勉招呼，他从水缸中一跃而出，围上兽皮走出小屋。他也是上身赤裸，身材矫健，脖子上挂了个古朴的青铜小锁，一身的金色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少年陈牧面容俊朗，面带灿烂微笑，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最吸引人的是一双眼睛，宛若朗星，单纯和深邃的眼神奇妙地结合在这双眼睛里，让人瞧了一眼便十分难忘，特别是对女孩，应该有着十分吸引人的魅力，

陈牧嘴角含笑，激动道：“铁牛，应勉，你们刚才说，根叔答应让我们驯服龙马了吗？”

二人刚来时，村里人就帮两人在村边上搭了间小屋。虽然两个孩子不住在村中，但是帮两人安顿下来后，根叔和根婶就带着唯一的儿子应勉和他们住在一起，直到他们十岁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方才搬回村中。

应勉和他们年龄相仿，性格投机，很快就成了要好朋友，此外村中半大不小的孩子都喜欢来二人处玩耍，村中孩子淳朴善良，陈牧和铁牛也是质朴心性，久而久之，跟众孩子都熟悉了。

二人虽然小时候就遇到人生变故，没有父母在身侧，但在淳朴自然的环境下，平日里呼朋唤友，玩耍狩猎，更何况原来住在紫仙城，多有被富人欺压的不平之事，此处人人平等可亲，因此慢慢地变得心怀敞亮。

小山村来源神秘，有百来户人家，大部分都姓应，也有一些杂姓，故此也称为应家村。村中民风彪悍，小小孩子就常跟大人外出狩猎，陈牧虽小，已然是一个好猎手。

村民有灵根的比例大的惊人，近半数孩子们都有灵根，而且全都天生巨力。孩子们有灵根的都跟根叔练习修真，其余的跟一个叫余头的大汉学习炼体术。

陈牧和铁牛也有灵根，自然跟了孩子一同向根叔学习。二人体质特殊本难以修行，但都是气力惊人，尤胜于应家村的少年，而且他们各自有当年父母传下的修行法门，修行竟也不慢。他二人和应勉是众孩子中最出众的，早早达到了炼气三层的境界。

这一天，三人又在一起摔跤玩闹，根叔来告知他们，可以去测试是否具备驯服龙马的资格，三个少年都兴奋起来。

原来，村中孔武有力的青年人平日里常骑着龙马出行狩猎，十分威风，只有龙马骑手才有资格参加村里的大型狩猎活动。孩子们早就羡慕不已了。

龙马全身雪白，比人间常见的马高了整整一头，异常神骏，脚力更是惊人，日行千里完全不在话下，山崖峭壁都能健步如飞，比起人间的凡马不知高到哪里去了。此外龙马尤其擅长水性，带人在湍急的河流中也能游弋自如。只因马头上有一只血红如玉的角，因此也称为龙马。

龙马并非从小能够养熟的，都是从野生龙马群中捕获驯服，但是龙马性格高傲，性烈如火，力大无穷，十分难以驯服，别说驯服，一般人被龙马踢一蹄子，都会被轻易踢死。

为防止龙马伤人，村中规定只有达到炼气期三层或炼体先天三层，且能在金刚树砍下痕迹者，才有资格去驯服一匹龙马。

金刚树则是一种神树，生长在隐藏的山脉深处，外人难以寻觅。这种树的树干光滑没有树皮，雪白的树干笔直向天高耸，木质比金石都要坚硬，寻常的刀砍斧凿都难在树干上留下痕迹，因此被称为金刚树，是炼制兵器的好材料，村里众人的兵器通常都是金刚木所制作。

此时三个少年跟着根叔，兴高采烈地走在密林中，前去试验自己能否砍动金刚木。

林中凉风习习，巨木参天，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三个少年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爹，还有多远啊。”应勉问应根。

根叔转眼看看三人，微微一笑：“不远了。”

他左转右转，带着三个少年穿越一片十分隐匿的森林，很快来到了一个他们从没有来过山坳。

山坳中间有一片平地，周围都没有树木，在中间方圆十里左右，突兀地长着数百棵笔直通天的高大树木，树木只在顶端极高的地方有着鸡冠一样的枝叉和树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树干则晶莹温润有如白玉。

三个少年欢呼一声，飞奔而去。

来到跟前，铁牛飞身上去对着一棵金刚树不由分说就是一拳，“嘭”的一声响，他如今拳力可以开山裂石，金刚树却是纹丝不动。铁牛回过头看向陈牧，露出隐忍的表情，然后抱着拳头，眼泪缓缓流出。

陈牧分明看到那拳头肿了起来，不由得冒出一头尬汗。应勉则在一旁笑倒在地上。

“哈…呃…哈哈！”严肃如旁边的根叔，也觉得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金刚树极其坚硬，除非炼体达到后天境界，血肉之躯击打不会有丝毫效果。这把刀是村中用于测试的玄铁刀，你们谁先来？”众人笑够了，根叔举起一把黑黝黝的砍刀，带着鼓励的眼神看着三个少年。

铁牛历来喜欢一马当先，但因为刚才出糗，此时讪讪地站在一旁没有吭声。陈牧笑咪咪地看看应勉，见他也没说话，当仁不让说道：“让我先来。”

按照原来那个紫仙城孩子的风格，这话本该是“让小爷先来。”但来到应家村久了，他和铁牛之保留了奶奶打熊的口头禅，平时却再也不自称小爷了，除了在脑海里还会偶尔闪现这个词。若是跟这些淳朴的乡亲自称小爷，总会显得十分令人困惑和格格不入。

他接过根叔的玄铁刀，高高举起，大喝一声，砍向身边一棵一人粗的金刚树，只听咔嚓一声，树被深深劈进去一半，巨大的树似乎尖叫了一声，又发出吱呀的响声。

众人目瞪口呆。根叔愣了半响，心痛道：“你当是砍西瓜吗！这一刀伤着树心了，活不了了，可惜了一棵好金刚树。”他走上前去，对着大树发劲一推，重达千斤的金刚树竟然轰隆一声倒了下来。

陈牧嘿嘿尴尬笑道：“我…我….”。

根叔笑骂：“也是我糊涂了，早知道你体魄异于常人，本不该让你试了，你这哪是炼气三层，炼气三十层也没有这么大力气。”

然后又安慰他：“村里最近正好准备进行大狩猎，需要些兵器，一会罚你扛回去给五叔，让他做些兵器分发给众人。”

陈牧欣然应诺，又好奇问道：“根叔，练气最高不是才九层吗，哪里来的三十层？”

根叔笑道：“炼气九层后，即是筑基境界。可是修士中十有八九无法筑基成功，其中有大毅力者，勤练不坠，虽然悟性有限，一辈子一直是炼气九层，但一身气力惊人，甚至比炼体后天者还要强。这样的修士常被笑称为练气三十层，也有九十层的，不过是笑语而已。”

应勉道：“我早知道阿牧是炼气三十层，我和铁牛跟他摔跤，没一次能赢他。上回子辛小叔猎杀了一只剑虎，到处炫耀他力大无穷，我带他去找阿牧比试力气，两人居然平手。”

根叔吃惊道：“有这等事，他可是炼体的，而且已经达到炼体先天九层境界。阿牧不错啊，你不去炼体可惜了。有空我去跟余兄弟谈谈，让你也跟他学。”

看到陈牧这么威风，这边铁牛早就按捺不住了，他早忘了刚才的尴尬，从陈牧手中夺过玄铁刀，大喝一声，也如法砍向一棵树。只见黑风一闪，刀深深没入树干中，虽然远不及陈牧，但按炼气三层境界而言，也十分惊人。

“好！”根叔赞道。

“铁牛体质特殊，属于先天修魔的体质，若是激活血脉，前途不可限量。世人愚昧无知，以为魔修必是恶人，岂不知修炼哪有善恶之分，有善恶之分的是人心！修真者做恶多端，杀人夺宝者不计其数，修魔者也出许多光明磊落的豪杰！”

他又望向铁牛：“你本性纯良，日后修行中若受到魔境干扰，只要善守本心，守持心中不灭明光，即可无咎。”

铁牛大声道：“是！”

他一直郁闷他的体质，心中总觉得自己身怀罪孽，为此挂怀，现在听根叔这么说，心中大为畅快。

陈牧看到平素沉默寡言的根叔难得说那么多话，在一旁也开玩笑道：“根叔，给我也来几句忠告呗。”

想不到根叔居然十分认真，他沉思了半响后开口：“若是以后你离开了应家村，记得心要狠一些。”

陈牧吃了一惊，吐舌头笑道：“根叔是觉得我性格软弱吗？”

“你不软弱，而且性格坚毅。但你虽然外表刚强，遇强宁折不弯，内心实际上则敏感善良。应家村民风淳朴，这性格自然是好事，以后回了大陆则未必，世间人心险恶，心不够狠，终究还是自己吃亏。”根叔正色道。

陈牧沉默着，他其实从未想过狠不狠的问题，但既然根叔那么说，他自然心中明白，这都是金玉良言。

应勉在一旁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急的上串下跳，连声怪叫道：“爹，你别磨叽了，我还没试呢！”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铁牛将手中刀递过去。应勉接刀高举，他立好马步，依祖传呼吸法吞吐天地灵气，只见一道白气随着他“哼”的一声，从天地间吸入胸腔，他立刻神威奋起，隐然已有一些威势。根叔一旁点头称许。

接着又见应勉面色通红，双目圆睁，有如便秘。只听他“咿呀“一声怪叫，持刀狠狠地砍在树上，一片电光火石，玄铁刀嵌入金刚木中寸许，虽然比铁牛又差了些，但也算惊人成绩了。

三个少年欢呼雀跃，眼神放光，仿佛已经骑上了威风的龙马，驰骋山林。

三人看着远处的应根，中气十足的吼道：“准备好了！”

转眼间，陈牧和铁牛在这个山中小村旁已经住了五年了。五年来，村中人多有照顾，特别是慈祥的二奶奶、朴实的应根叔和脾气暴躁却心底善良的根婶，常来嘘寒问暖，早已如亲人一般。

三人互相看看，都高兴地哈哈笑起来。

耳边忽然听到一阵朗笑，一个樵夫打扮的朴实男子从远处走来，人尚在远处，声音就像在耳边响起。

“有没有资格，要看你们如今的实力。准备好了吗，小子们！”正是应勉的爹应根，当年就是他将陈牧和铁牛带入村中。

其中一个肤色黝黑，表情憨厚的少年显然更为强悍，一声大吼，将对面的少年高高举起，随即大喝一声：“走！”将那少年投掷出去。

对面的少年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直飞出十来丈，扑通坐在地上，将一片草地坐出个大坑。

憨厚少年抬头哈哈大笑，十分畅快。

铁牛兴奋道：“对啊，应勉刚说的！”

“我爹说了，我们三个都有炼气三层的境界了，随时可以去砍金刚树，如果能留下痕迹，就有资格拥有一匹龙马。”应勉得意洋洋。

应勉又对着小屋大叫道：“陈牧，快出来，别整天泡在水里洗澡了！有好消息告诉你！”

小屋中，少年陈牧正闭目盘膝，端坐在一口大缸里，大缸内金色的水咕噜咕噜的沸腾，烟气缭绕。他眸子开合间，似有紫光闪现。

被摔出去的少年仰头懊恼大叫：“不摔了，不摔了，你们兄弟俩都是怪物。”

憨厚少年大笑道：“应勉，你服不服！”

这一天，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赤裸着上身，下身围了一圈兽皮，正在小屋外的空地上摔跤。

两个少年均是身强体健，牛高马大，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野性十足，两人力气也大得惊人，肌肤相撞中发出“嘭，嘭”的闷响，仿佛两只妖兽在彼此对撞，大地似乎也在跟着震动。两人气喘如牛，互相绞缠在一起，一时间难分高下。

应勉一跃而起，道：“不服！摔跤只是蛮力，下回不比摔跤，比驯服龙马。”

憨厚少年眼睛一亮：“奶奶打过熊！你爹终于答应我们可以驯服龙马了？”

应勉得意一笑：“是。”

山中无甲子，寒暑不知年。

数年光阴转瞬即逝。

在广袤无垠的妖兽山脉中，绝望和凶煞气息笼罩其上，其中竟然有一片山清水秀的人间仙境，仙境里座落着一个外人难至的古朴小村，小村的边缘有一片花红柳绿的空地，空地上搭着一间简陋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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