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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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漪坐起来,又推她,道:“上朝了。”

刘藻都要困死了,强撑着坐起,瞧了眼窗外,尚是一片漆黑,她睡眼朦胧,讨好道:“让我再睡会儿吧,今日不上朝了。”

谢漪理了理她寝衣的领口,道:“不许。”

心中就十分难受起来,既心疼,又懊悔,又自以无能。心疼谢漪为她甘受辛苦,懊悔昨夜不该不知分寸,更是痛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让谢相立即就光明磊落地站到她身旁。

少年人总有一股为心爱之人遮风挡雨的豪气,总想着能变成一棵参天大树,坚实挺拔,纵使天塌下来,都能轻而易举地顶起。尤其那人还比她年长上许多,还事事都比她更为妥帖老道。

刘藻心下难受,却也渐渐学会忍耐,不再寻谢漪诉说,以免她疲惫之余,还要分出心神来安抚她。

第一拨才俊入京,刘藻专令人拨了居处,与他们居住。这一拨人既能最早入京,便可见他们来处,与京师较近,故而对朝中的消息也稍为灵通,行事亦显得妥帖,礼仪言辞,俱称得上佳。

刘藻不免寄予厚望,专门宴请了这些才俊一回,宴请之后,厚望便成了失望。这一群人,大体看去花团锦簇,单个拎出来,却无一人能顶大用,个个都是庸才。

她这心思在与谢漪独处时,流露出几分,谢漪少不得劝她别急。

“大汉本就有简拔人才的制度,各州郡每年都向朝廷进贡人才,陛下此番广召才俊,是额外选士,得到的便是州郡简拔之外的漏网之鱼,才华自也参差不齐。”

刘藻也明白这道理,也不着急,不再接见他们,待选才入长安的众人都到了再做论处。

众人是以才名获选,来的长安。刘藻召见他们,自然不问治国良策,或是令做诗赋,又或令擅伎乐者演乐来取乐,乃至单单令他们口吐惊人之语来谈笑。

如此一来,倒真像是治平天下后,开始享乐的架势。大臣们自是有失望的,失望之余倒也安心,只要陛下不惹出什么事端,在禁内享乐,倒也无妨。

众俊才却有不甘之人,怀揣良策,来投天子。

这些人有年过而立的男子,也有四五十岁间,双鬓怀霜的老者,前者自负才气,来长安是要有一番作为的,后者则稳重些,多还观望,不肯轻易出头。

刘藻十日间,得了三十余卷竹简,所书俱是治国安邦之策,她一道道看了,一面看一面笑,再顺手将竹简都丢入炭盆中,充作柴火。

第一批出头的,固然有胆识,却皆浮躁不堪,所献之策亦是纸上谈兵,无可用之处,不是她要等的人。

众人等了数日,未得回应,便知良策未入君王之眼,这一来便吓退了一批人。

接下去两月,刘藻又先后得了一批人,这些人有如先番,写策献上的,也有皇帝召来谈笑时,趁机将志向嵌入笑语中的,还有假作偶遇,口吐惊世之语,要引起君王注意的。

刘藻暗自记了几个名字,却也不急,继续察看,便让她发

发现了一人。

这回入京的,共有三百余人,三百余人间,女子不足十人。她发现的便是这不足十人中的一人。

这世道,虽女子可为官,可承家业,但真正能出头的,并不多。据刘藻所知,越是穷苦人家,女子的地位便越低,稍富裕的人家,也更愿将余钱用在儿郎身上,女儿说到底是要嫁出去的。唯有家财万贯的商贾,封地千里的公卿诸侯,方会在女儿身上留些心思。

因此,这回被选入京的女子,有二人是刘氏宗亲,有五人出身郡望著姓,仅有一人衣着寒酸。

她发现的便是这寒酸之人。这人姓韩,名平,年岁在三十上下,自入京来,不曾与皇帝说一句话。

身处贫寒而奋发,得见君王却不语,此人必有大志向。

刘藻将这人的名字说给了谢漪听。

她赞不绝口之人,谢漪自然好奇。

这日刘藻要在宫中蹴鞠为乐,因来了这许多俊才,她便令他们择出擅蹴鞠者,又从宫卫中选出一队,令这二队比一比,得胜者自有厚赐。

此事她一月前便分派下去,汉家好蹴鞠,会蹴鞠的男子女子都不在少数,闻皇帝诏令,不论俊才,还是宫卫皆是跃跃欲试。

如此选人练习,声势浩大,过了一月,竟是京中无人不知,公卿之中也有好蹴鞠者,前来观赛,将一个宽阔的鞠场站得满满当当。

刘藻是与谢漪一同来的,二人同乘一车,谈笑风生,看上去君臣和乐,毫无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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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下车,刘藻先下,谢漪后下。李琳站在人群中,看到皇帝站定后,回了下身,朝向谢相,袖子抬了一下,又转回身,等着谢相到她身边,方与行礼的众人道了免礼。

旁人不知,李琳却看出来了,陛下回身,必是欲搀扶丞相下车,只是才一抬袖,却想起这是在人前,只好收敛。由此可见,她们私下相处,陛下待丞相,必然极为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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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很累。刘藻心中想。

这疲倦都是她给的。刘藻又想。

她要何时方能与谢相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必如此迂回遮掩。

胡敖见皇帝静立不动,上前提醒了一句:“陛下,该动身了。”

刘藻回过神,登上宫车,满心想的仍是谢漪方才独自离去的背影。待到朝上,再见谢漪,她已立于群臣之首,除眼底青黑泄露疲倦外,便与寻常无意。

她一问,刘藻便立即紧张起来,声音都带了颤意:“你后悔了?你不愿做我的皇后了?”

谢漪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道:“休急。”

刘藻就知她过于紧张了,安心之余,很不高兴地嘟哝道:“那是得过且过。”不争取立后,固然能过得容易许多,可是那不是正经人过日子的道理。她与谢相清清白白地在一起,又非苟合,怎能遮遮掩掩的。

刘藻无法,只得乖乖起身。她困得站都站不稳,取清水扑面后,方才精神些。

谢漪与她在寝殿外分路而行,刘藻看着她走远,知她是要绕路至宫门近旁的宫道上,假作方入宫的模样,什么睡意都消了。

道:“萌萌,醒来。”

刘藻揉揉眼睛,翻了个身。

她说罢,心思清明起来,倒也不再杞人忧天了,嘱咐谢漪快睡,自己也去了偏殿。

谢漪看着她离去,以为因她那句“太过顺遂”会起担忧,辗转难眠,不想方一合眼,便睡了过去,心下甚安宁。

她这心思, 谢漪也有, 只是她能当做烦恼说出来,谢漪不能。但她一说,又是这般患得患失的可怜模样,谢漪便不觉烦恼了, 反倒有些好笑,觉得萌萌可爱,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非要立我为后?”

不立后, 能少许多折腾,自然也不必这么累。她们隔上三两日可见一回, 朝政忙时,每日都可见,也能如眼下,悄悄地在宫中留宿一宿, 以皇帝对宫禁的掌控, 与她行事之谨慎, 偶尔为之,不至于为人察觉。

待再醒来,已近卯时。刘藻不知何时回来了,躺在她身边,睡得正熟。

殿外传来叩门之声,胡敖唤道:“陛下,该起身了。”

今日恰逢大朝,皇帝该起身着装,去前殿上朝。刘藻一宿未眠,躺下方不到半个时辰,困得厉害,胡敖唤了几声,都未惊醒她分毫。谢漪推她,道

刘藻背对着烛台, 她的容色隐匿在黑暗中,谢漪看不清她说这话时, 是何神色, 却能自她言语间感觉到她的不安。

“你害怕了?”谢漪问道。

刘藻轻轻“嗯”了一声, 吐了口气, 有些低落的样子:“我还是想你我可平平淡淡地过,你我能多相处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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