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天元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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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云海之中有一座孤岛,孤岛之上坐着一个娇俏的粉衣少女,一只通体褐色如狸猫的小兽趴伏在少女身边,大概是看着变幻不定的云海有些乏了,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用脑袋蹭了蹭少女的身子,没有得到回应,干脆又打了一个滚,用四条爪子轻轻踩着。

一只素手揉了揉小兽的脑袋,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小兽被抱到少女面前,容颜俏丽青春脱俗,“小穆驿呀,你在哪儿呢?为什么不回我的信?已经忘了我吗?好好好,没忘,你只是还没有回去,现在还在风炎洲,对,澹台叔叔看你太弱,怕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丢他的人,哈,一定是这样,没事儿,我不笑话你就是了,等等,师傅说铜陵澹台家很大,人又多,会不会我把信寄错了?不行,我得回去再写一封,唉,还是不行,那个讨厌的吕能肯定还在,看到他就不舒服,没你可爱,对吧,小穆驿”,

小兽好不容易养起的精神气又被折腾没了,小脑袋和一对可爱的耳朵一起耷拉着,

澹台断手上用劲说道“上次去驿站你为什么没把那份信寄出去?”,

穆驿委屈道“咱们没钱了,我不知道该寄到天元宗还是天守阁”,

澹台断加重力道,穆驿惨叫出声,“记住,永远不要因为犹豫而踌躇不定”,

穆驿抹掉不由自主掉出的泪水颤声道“那下次寄到天元宗吧”,

“寄到天守阁苗婧”,澹台断一锤定音,穆驿哦了一声,

先不说价钱不一样,寄到天守阁只需要十文钱,寄到天元宗要五十文钱,关键门派对弟子信件一般都有管控,尤其是地位高的弟子,以防被外事干扰修行。

澹台断能看出方华琳的天姿,天元宗更能看得出来,现在的方华琳肯定至少是入室弟子,自己这个徒弟将来站到她面前会不会自卑?尤其是在见识过中土如星海的俊杰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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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西城西城墙上下喊杀声震天,城头上弓箭手不断把箭雨泼洒向城下,抛石车和弩床已经不再使用,守城的士卒开始直接把石头砸向蚁附上来的敌人。

射出去的箭雨见效不多,除非是射中敌人眼睛口鼻,射在其他地方要么掉落地上要么不过扎入半只箭头,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抛下去的滚石也好不到哪去,滚油才有些作用,只可惜城头准备的不多,因为他们之前完全没预料到即将要面对的敌人竟然是昆仑。

昆仑族,与弥影族一样同为西荒荒族,是力量最大生命力最强的一族,天生神力肉体坚韧,其他荒族一般如果不通过特定的修炼,激活血脉后的成长方向是无法固定的,而昆仑族是例外,他们激活血脉后的成长方向只有两个,一个是力量,另一个就是生命力。

远超同阶对手的力量,顽强的生命力,再加上一些如“战吼”“破胆”“热血”等秘法辅助,昆仑族也被称为西荒战力最强的一族,真正的攻防兼备,他们惯常使用的武器又是杀伤力最强的战锤和战斧,还是用西荒精金锻造的上品武器。

传说西荒最凶猛的魔熊见到昆仑族的人也会远远绕开,一个激活过三次血脉的昆仑族人可以轻松应对一个刚进入地阶境界的人族修士,或许只有剑修能够争胜,但一定不能被近身,昆仑族的一些秘法有增加力量生命力防御力和韧性的作用,还有一些神魂攻击和精神冲击能让对手失神胆怯,就是这么不讲理,就是这么霸道

进攻的荒族战士一边搭梯子试图攀附蹬城,一边特别强壮的不断用战锤和拳头拆着城墙。风炎洲的城墙地基和地基以上两丈以内大多是用玄武岩或青条石垒铸,真正的坚不可摧,然而此时在强大的荒族战士攻击下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由此也可见昆仑族的强大。

城头上一个身穿褐色铠甲手执长剑的中年人不断发出一道道命令,使得战线一直维持在城墙下,即使蚁附上来的昆仑人也都被挨个推了下去,少有能彻底杀掉的,己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看着上下的状况,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毕竟太仓促准备不足,而且这座城本来是要放弃的,只是还有很多人口和财物没有撤完。

这次突然进攻铁西城的是昆仑的一个千人队,而守城的只有两千人,这样的条件应该有五千才能勉强固守,这还只是昆仑愿意只进攻一面;下面的城门早已经堵死,否则那扇一尺厚的铁杻木门根本就禁不起几次冲撞劈砍,谁也没想到会是威名赫赫的荒族“攻城利器”昆仑族过来,这边的情报还显示他们在北嚣山一线和大周边军对峙。

昆仑千人队后方站着一个身高足有八尺的壮硕巨人,一块块肌肉不但显得雄壮,线条也极为流畅,真正的臂上可跑马腹上可行车,拄着一把漆黑车轮板斧,整个过程始终不动如山。

直到现在,坚毅刚强的脸上才有了些不悦,看着己方族人一次次被推落城头,巨人终于动了,提起板斧开始前奔,笔直一线快若奔雷,前面的昆仑士卒纷纷让路,城头的士卒莫名其妙都停了下来,不知是被突然出现的敌人气势所震惊,还是根本无法相信昆仑的大块头有这样的速度,不是说他们行动欠敏捷吗?要都是这样的还怎么打!

守城的将军大声喊着让手下离开那人前奔的直线,只是士卒们似乎真的忘了动弹,下一刻轰然一声巨响,城墙一处开始塌陷,七丈高三丈宽的城墙被那人撞开了一个口子,来不及躲闪的守城士卒被冲天的罡气和坍塌的墙石绞的血肉模糊哀嚎不断。

昆仑族战士开始蜂拥而入,撞破城墙的那个巨人再次拄斧而立,脚下是残垣断壁和破碎的身体,守城的将军已经命令士卒退守准备巷战,铁西城只是一座驿城,根本没有如何完备的城防,看来今天这些人都要交代在这了,城中的百姓也逃不了做奴隶的结果。

破城的昆仑族首领拖着巨大的车轮板斧如闲庭散步,走过城里一处处残垣断壁,周围没有多少尸体,荒族身处西荒生活艰难,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被奉为至理,而荒族自身生育低下,所以就需要劫掠风炎洲和九渠原的人来帮他们做事,有时候甚至会找南边北嚣山林海中羽民国的麻烦,一切都是为了生存,所以对人口格外重视,每次劫掠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人口,所以很少乱杀,倒是人族这边攻入西荒会乱杀一通。

守城的士卒和没来得及撤退的百姓被围堵到了位于城东的一处演武场,大概有两万多人的样子,昆仑族首领扫视了一眼洪声说道“跟我们走,免于一死,能活下来就有希望,武器你们可以拿着,对你们来说在哪都一样”,竟是纯正的中土官话。

几个强壮的昆仑族战士押着守城将军在内十余人走到人群前面,有军士模样有官员模样,想来是铁西城的首脑人物,那名头领点了点头,有荒族战士举起了武器,十余人有人淡然有人颤抖,唯独没人求饶,他们身后的百姓降卒已经开始在荒族战士的押解下缓缓向西离开,突然有几个兵卒冲了出来,接着更多人开始混战,有人被砸碎了身体,有人被推搡地倒下。

有一剑东来,璀璨凌冽如炽星滑落凡间,有一声巨大的金铁相撞声响彻整座铁西城,很多人不由自主地蹲下捂住耳朵,混乱止歇,天地出奇的平静,有铁块掉落石板上的脆响尤为突兀,演武场前面最为雄壮的昆仑族首领手中只握着一根残缺的斧柄,原来刚才那一剑击碎了车轮板斧。

城墙上有一年轻白衣男子负剑而立,绝伦逸群精锐摧锋,“是三公子,三公子来救我们啦”,人群在经过短暂的沉寂后猛然爆发出了欢呼声,只剩下灼灼的瞻仰,被摁倒在地的将军似乎松了一口气,一个文士模样的人眼神晦涩。

昆仑族首领活动了一下脖子眼神里战意正浓,一个稍微显瘦的荒族战士近前说了什么,首领点了点头,挥手让手下撤退,在经过那个最初破城的缺口的时候又转头看了一眼东边,咧了咧嘴这才离开。

看着凶恶威猛的荒族战士鱼贯离开,原本战战兢兢的人们终于放松下来,纷纷目送着那个忽然出现的白衣公子走到将军面前,眼神里除了灼灼的热切就是滔滔的仰慕,老少妇孺皆是如此,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如剑仙的公子是谁,李萍澜,巨舟城城主的三公子,剑圣的得意弟子,未来的剑圣。

“三公子,多亏你来了,否则我们做了鬼不算,城中这三万百姓就要去那西荒做奴隶了”,守城将军石飞抱拳沉声说道,

李萍澜看了一眼周围的凄惨摇头道“是我来晚了,抱歉”,周围几人纷纷劝慰。

“二叔,让你受惊了”,李萍澜走到一名中年文士身边躬身行礼,其他人开始组织百姓兵卒做撤退的准备。

中年文士看了一眼身后忙碌的人笑了笑轻声说道“死了就死了,在这里人人都不想死可也不畏死你刚才不该和他们道歉,修罗场上不需要道歉,你只要让他们有命活有盼头就行”,

李萍澜欲言又止,李用轻叹道“你父亲的安排没错,如果会影响到你的剑心的话那你不妨调整自己,或者离开这里回东瓯的小桥流水山水繁华中去”,

李萍澜看着远处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不会走的,离开这里我只是一个剑客,剑客只能有剑,不能有”,

李用笑了笑轻声道“美人醇酒王图霸业没什么不好,两者兼得就更好了。风炎洲往东收缩是无法逆转的大势,不是我们一家能决定左右的,你三叔和你大哥入赘中土未尝不是针对当下的提前布置,老祖宗深谋远虑知晓世事变幻,你也不要有什么抵触情绪,一人一剑自然能斩出一片自己的天地,说不定还能斩开上界证道飞升,只是那也只是你一个人的事,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妹妹应该就要出嫁了,你回去送送她吧,我那大哥肯定没和你说实话”。

看着年轻人御剑离去的背影,中年人神情萧索,轻声念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运来就自由了吗?人生天地间,谁人得自由?”。

“再哭等下次你还有脸见那位方姑娘吗?”,澹台断看着徒弟皱起一团挂着泪水的小脸沉声说道,

这话很管用,穆驿赶忙用袖子擦尽泪水颤声说道“师父,琳儿说要写信,一年了,是不是寄到铜陵了?”,

穆驿这些天日子有些难熬,说好的炼化精元呢?说好的读书练字呢?不是说冬天宜静不宜动吗?师父又开始梳理经脉了,穆驿又哭了,不是被骗后的委屈,是真的疼。

澹台断在让穆驿练武练到精疲力竭打摆子后,开始用自己的真元梳理徒弟的肌肉筋骨。所谓的“梳理”是真的梳理,就像是用一把铁梳子拉过筋肉,使得筋肉顺畅,以此增加力量和爆发力,武道一途要想走得远必须首先要做这一步,当然,那些天生根骨好的不算。

由于先天和后天生养,有些人的筋肉在剧烈活动后很容易疲劳打结聚成团,而且速度力量相对比那些天生筋肉顺畅的人差,这就是根骨的一方面,世家子弟中如果有这种情况很小的时候便开始梳理,小时候相对来说容易一些,越大越难,所要吃的苦头越多,这也是为什么门派不愿收根骨差的弟子,因为很难梳理,梳理不通就不会有什么成就,本身身体是个很难跨越的界限。

虽然几千年来天元宗也有过起落兴衰,可毕竟每次跌落几十上百年又总能翻身,在天元宗衰落的时候塞国便会被东西强国吞并,在天元宗强盛的时候再把他们夺回来,扶植起一个新的塞王,不过兜兜转转塞王的位置一直在赵氏一族手里,可以说是与天元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氏子弟基本都在天元宗修行,长久下来很难说谁属于谁,有时候赵氏一族的人也能做到宗主的位置,最平常也都有长老,外人说天元宗是塞国的太上皇,塞国是天元宗养的羊,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塞国每年的财税钱粮有很大一部分都进了天元宗的腰包,人家护着你理所当然要出钱供养,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其中的多少比例问题取决于当时天元宗宗主和塞王的关系,其实还是以天元宗为主导。

天元宗不仅庇护着塞国,还有南边的蔡国和白阳国,只是另外两国本土势力很强势,自身腰板硬,没有像塞国那样完全依附天元宗,不过每年都会以送自家子弟上山修行为名缴纳一大笔钱财。

“啊,我真是笨死了,可以写信给婧姨,请她有时间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在石屋里,或者打听一下荒原上有没有消息,对呀,我真是太聪明了”,小兽又被少女蹂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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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的“道”在修士口中一般被称为“大道”,而“天道”就是天道,一字之差千差万别,很难名状,如果非要具体说,只能说天道属于宇宙之内,而大道包含一部分宇宙,这两者有重合但绝不是完全重合,也有说宇宙包含大道,

天元宗的最高信仰是天道,所以他们追求的是到达时间和空间的尽头,认为南北坐拥空间,东西具备时间,因此在设置山门的时候便和其他门派有些不同。

天元宗坐落在天元山上,六百里天元山全部是天元宗的直属地界,除七万宗门弟子以外还生息着六十万户人口,几乎占了塞国总人口的两成,虽然名义上还是塞国人,但实际上这些人肯定是完全唯天元宗马首是瞻,一切税赋也由天元宗管理,这里的官府很清楚是在为谁做事,拿着两份俸禄大家自然和和美美;

天元山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峰群落,靠近南麓以奇秀著称,绝峰云海深谷幽潭,有嶙峋的怪石奇树,有奇异的走兽飞鸟,多精怪多传奇,这里也被称为天元宗的后山,只住着宗门的长老和长老的亲传弟子,入室弟子也只是在准许的情况下才能过来,平常都只能住在前山。

男女共存,阴阳消长,男子弱势必然会有女子强势,在洛水沿岸的塞国本土商社里多是女子做掌柜,甚至还有女子做塞王的先例,当下塞国便是一位女子当家,整个塞国的女子自然与有荣焉,这样一来越发压得男子低头折腰,真正是一副阴盛阳衰的气象。

大概也正是因此,整个塞国绵延千年以来,一直不重视武备,也没那个心气去操持,也因此一直没什么尚武之风,就好像骨子里就没这个东西,反正有一座好大的护身符,天元宗。

一般来说山南为阳山北为阴,也就是一般门派势力都是把山南作为前山山北作为后山,为何天元宗独独特别?

这要说到天元宗的教派和宗旨问题,天元宗严格来说并不能说是道教门派,他们自己也从不这样认为,也只是不了解情况的人们才会以讹传讹。

道教一般供奉如三清四御三官等祖师或者神仙,信奉黄老等玄学,以“道”为最高信仰;而玄天宗只供奉天地,以“天道”为信仰,通俗说属于天人教派。

壮烈激扬的舟河一路南下,经过塞国境内后被沿岸人们称作了洛水,塞国的洛水纤柔俏丽,如小家碧玉。

靠水吃水,方圆两千里的国土三百万户人口生息,有一多半的人都居住在洛水沿岸,主要从事农耕船运和商贸,其中商贸这一块儿千百年来基本都是靠着风炎洲的开发和大秦与大周的贸易支撑,且一直繁盛。

商贸发达必然带来民风市侩,百姓脑子活泛人人趋利避害,渐渐便会消磨掉骨气意气,奢靡享乐纸醉金迷,因此塞国男子多软弱善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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