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半壶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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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饶有兴致地看着剑长歌累得抬不稳手臂的样子,“练剑练得怎么样,超累吧?“

正擦着嘴角水渍的剑长歌实话实说,“累!“

黎青从剑长歌手中拿过水囊,重新塞紧木塞,晃了晃,还剩下半袋子水,“你可真能喝,全喝光了你自己去打水。既然那么累,还要接着练吗?“

笑着说完这句话的黎青丢下剑长歌一人在马车附近,便转身去忙自己的那些事情。

一颗清谷丹入肚中的剑长歌起初并未觉得这清谷丹有多么神奇,但片刻后,便感觉到先前练习“游龙”损失掉的体力正快速地恢复着,也不再感觉累得发困了,最重要的是原先还有些饥饿感的肚中不再有饿的感觉了,好像是刚吃完饭一样。

其实,听了黎青讲的话,剑长歌也并未觉得吃清谷丹有多大的损失,就算是一直是饱着的状态吃不下馒头肉干这些好吃的,但也能省去得更多的吃饭休息时间,用这些时间来练习自己那尚不成形的“游龙”未尝不是个好选择。

接连几日,赶路途中一有休息时间,剑长歌就抱着那把木剑去练习“游龙”,有着清谷丹,剑长歌也不再需要太多的休息时间。一路走来,马车哪怕只是短暂的停歇,剑长歌也会握着木剑在离马车的不远处走上一小段“游龙”。

原本还有着剑长歌说话打趣的黎青大呼无聊,现在连小长歌都整天疯一般的练剑。

几日的练习,剑长歌的进步很大,相对自己来说较为沉重的木剑现如今很少会握不稳大幅度地晃动了,“游龙”的剑招也牢牢记住,一整套“游龙”走下来,也不会再出现忘记招式的小问题了,唯一的不足就是”游龙“使得还是全无半分的那种自然、洒脱的感觉,较为死板。

这日,又到了中途休息的时间,挑了处密林荫凉地方,一停车剑长歌就急急地抱着木剑去一旁练习“游龙”,青叶老人则在车旁煮水烹茶,墨风一如既往地摆剑膝上静心凝神,而黎青在车旁发现了一处蚂蚁巢穴,在那兴致勃勃地挖掘着,试着寻找尽头。

就在四周一片宁静之时,一道入耳清亮,却是在极其远处发出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悠悠万古在我手,道道天机尽入壶。青叶老头,别来无恙啊!”

声音清晰浑厚,在林间回荡良久。

青叶老头?

刚挥动木剑,“游龙”才走到一半的剑长歌听到这道声音,停下了动作,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好奇是谁这样称呼自家先生。

墨风从听到声音的那刻起就睁开了微闭的双眼,陡然起身,宽厚的暗黑色长剑立在身前,单手压在剑柄之上。而黎青也是扔掉手中拨弄蚂蚁巢穴的树枝,一手按在腰后的短剑剑柄上,身躯紧绷,随时准备着利剑出鞘。

马车附近的黎青、墨风两人神情严肃,如临大敌。来人的声音是从很远处传来的,必然是修行中人,敢如此称呼老师的人想来不是一般的修炼者。

正要将手中茶叶下壶的青叶老人听到这道声音却是并未如墨风、黎青二人那般,而是淡淡一笑,原本顿在半空的手掌稳稳地将手中茶叶置入茶壶。轻轻拍掉手掌上残余的茶叶,一手微握,食指、中指并拢伸出,朝着车厢内勾了一下。

下一刻,一道黑影从马车车厢内窜,飞到青叶老人身旁,这道黑影正是挂在车厢壁上的那柄像似乌木所制,锋刃闪着金属寒光的带鞘长剑。

长剑就这么悬浮在青叶老人的一侧,好似在静静等候青叶老人的命令一般。

青叶老人抬手握住长剑剑鞘,将长剑放于一侧,注视着剑长歌站立的方向,淡淡道:“行了行了,半壶道人,就别装神弄鬼地乱嚎了,再不出来我可要给你劈上一剑了。”

青叶老人话音刚落,一位身穿八卦道袍的短须道人就在离剑长歌不远处从无到有渐渐露出了身形。

剑长歌看着原先只有几棵树几丛杂草野花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大活人,吓了一跳,任谁旁边陡然蹦出个大活人来怕是都不会泰然自若。

这短须的道人正是青叶老人话中的半壶道人。

半壶道人年纪看起来和青叶老人差不了多少,脸上也多多少少有着几道皱纹,却有着一头无半根白发的乌黑头发,头上束着一顶上清芙蓉冠,一身算不得崭新的八卦道袍,腰间悬着一只皮壳发黄的葫芦,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被青叶老人识破身形的半壶道人缓步走向马车旁泡茶的青叶老人,边走还甩了甩道袍,瞪眼笑道:“你个青叶老头,还敢威胁我,谁敢乱接你手里的神木母剑一剑啊。”

捏起其中的一粒,送入嘴中,上下牙齿轻轻一碰便被咬碎,不待剑长歌细细咀嚼,被咬碎的那粒清谷丹便在口中消融掉,好似化成液体一般,混杂着一股稻谷香气顺着唾液滑入肚中。

黎青见剑长歌吃下一粒,一脸的幸灾乐祸,“这清谷丹唯一的坏处就是太抗饿了,吃一颗你几天都饱得吃不下你那白面馒头咯。”

拍了拍身上的青衫,黎青从腰后鬼使神差地摸出了一个锦袋,单纯青色的锦袋子鼓囊囊地,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

黎青随手将青色锦袋子抛给剑长歌,啪的一身,正好落入剑长歌的怀中,撇嘴道:“拿着,这是老师让我交给你的,里面装的是我们修行人最常用的清谷丹,没什么大用处,就是吃上一颗能让你几天都饱不会饿。老师说了,练剑练得累了饿了可以吃上一颗,这样精力恢复起来比你平时正常吃饭要快上得多。”

剑长歌拿起锦袋子,打开一瞧,满满的一袋子得有百十来颗黎青说的清谷丹,粒粒饱满,一颗要有小拇指大小,很普通的淡青色,散发着扑鼻的稻谷香气。

木剑行走路径成曲线,剑尖过后剑身随着剑尖路过的位置前行,最后是手握住的剑柄、整个身体。从头至尾的行剑路线没有棱角,或是幅度较小的圆润的圆形、椭圆,有时会突然变成幅度变化巨大的波浪路线。

头一次练习“游龙”的剑长歌只能靠着死记住青叶老人随手想出来的运行路线来运剑,“游龙”本就没有剑招,完美的“游龙”是随意的,自由洒脱的。青叶老人怕小长歌一时无法领悟到那样的意境,才临时相出的运剑路线,便是这样,初次练习的剑长歌还是很吃力。

较为沉重的木剑使得剑长歌不能自如地挥动,再加上死记住的运剑路线,本是一整套连贯的剑招到剑长歌手中变得阻碍颇多,再加上有时忘记了下一剑的走势,还要停下来回忆剑招。

对于黎青的话,剑长歌虽然人靠在马车上,看起来是有气无力,但眼神却是坚定得很,好似咬紧了牙根从牙缝中蹦出的的回答,“练!”

黎青没好气地耸了耸肩,这小长歌现在怎么和墨风一样,说话都惜字如金了。本想借机会调侃剑长歌几句的黎青捂着额头,心想这以后要是小长歌也像墨风那样话少的要命无聊透顶可怎么办呀。

水囊口在有些无力颤抖的手臂晃动下,好些清水未能顺利地进入口中,冲到了嘴边沿,顺着脖颈沁湿剑长歌的衣衫。

将自己灌得半饱的剑长歌放下水囊,舒爽得喘了口气。

就这样,第一次练习“游龙”变得断断续续,毫无章法。

一整套“游龙”走完,小长歌已经是汗流浃背,瘦弱的手臂也是酸麻交加,空手抬起时,手掌还会不自主地颤抖着。

木剑缓缓挥动,现在的小长歌只能双手持着剑柄,就是这样,在木剑抽动之时还是偶有晃动,没有青叶老人持剑那般稳定。

照着青叶老人传下的运剑路线,小长歌艰难地挥舞着木剑,不消片刻,满头的汗水已是渗透了出来。

停下歇息的剑长歌抱着木剑,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马车边上,坐下往马车上一靠,再不想移动半寸了。

黎青看着累得气喘吁吁的剑长歌,摘下挂在车厢上的水囊,用水囊碰了碰剑长歌的手臂。

转头看到是皮革制成的水囊,剑长歌一把抢过,拔出木塞,让着水囊中的清水顺着枯燥得有些发痒的喉咙咕噜咕噜流淌进胃里。

“游龙”、“囚龙”二式,“游龙”追求的是随性而为的意境,随意控剑,大有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之意,使得对手琢磨不透手中长剑的走势。而“囚龙”则较为至刚至猛,以四面合围的狂暴攻势死死压制对手,对力量和身法的要求较高。

所以,小长歌准备从较为容易些的“游龙”着手练习。

略显沉重的木剑在剑长歌手中显得有些夸张,小长歌挥动木剑都是有些勉强。好在“游龙”一式重在“游“字,剑势较为沉慢,手中之剑要像青鱼在水中游荡一般,只有待到觅得良机破绽之时,才会如莽蛟入水一样,迅猛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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