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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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魏冉低垂着的头抬起来了,他看着穹顶的星空,每一颗都有自己的轨迹,而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命运。既然有鲲鹏之志,就需要借凌天之风,那就让狂风来得更猛烈些吧。白起已经被自己派往赵国了,现在只差弃一子将另外一字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已经踏出了第一步,断然没有回头的可能。

魏冉慢慢的抽身而出,来到人群的后方,此刻众人都在与秦王讨论着鼎的重量,没有谁会去注意到魏冉。他向人群最外围一个魁梧的身影走去,拍拍那人的肩膀,那人皱眉回望,见是魏冉连忙行礼,此人正是公孙爽当初欲引荐给秦王却被魏冉截胡的大力士,孟贲。

“魏大人。”孟贲拱手行礼,神色恭敬带着一丝敬畏,就算不论当初的引荐之恩,光看魏冉如今在秦国的地位就足以让孟贲仰视。

听到魏冉这样说,孟贲连忙点头,他当初来秦国就是为了能够出人头地,有所成就。现在却屈居于同样以力气为秦王赏识的乌获和任鄙之下,这让他感到不公平。一听魏冉这位当朝右丞相有办法,他当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请右丞相大人明示在下。”

“我看将军却不如何,要不然刚才如此魁梧的身躯也不会被挤在最外边。”魏冉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孟贲的窘迫,他就是要利用每一个人的弱点,每一个人的渴望,来铸就自己的辉煌。

见孟贲尴尬的说不出话,魏冉指了指人群中的另外两道身影,“看看乌获和任鄙,他们力气并不是比你大,不过是早被秦王赏识,所以官阶才能在你之上。”

看着孟贲一脸深以为然的愤愤不平,魏冉接着说道:“毕竟将军当初也算是我引荐的,所以,我有一个方法能够让大王对你有所重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从。”

宽长的的土黄色台阶,三百六十五阶,通向高处宽大的殿门。厚重的朱红漆木门被魁梧的秦王嬴荡缓缓推开,一股夹杂着冰冷与金属气息的风迎面吹来,让人不由得打一个冷颤。

秦王就那么站在门口,大臣们都站在他的身后,没有上前,没人敢催促。过了许久,嬴荡才迈出了步伐,众大臣紧随而入。眼前是长宽超过百米的殿堂,红漆的柱子像是擎天的树木,穹顶绘画着漫天的星辰,仰头望去像是在星空之下,让魏冉不得不佩服古人的艺术创造力。

然而最让众人震撼的无疑是那立于中央的九尊鼎,每一尊都立于一块高半米左右的石台上,九鼎一圆八方,象征着一个中心八个方向。青铜特有的金属光泽,带着动人心魄的光华。每一尊鼎都有一米多高,分别代表着“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州。

魏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理,两人来到离人群有些距离的大殿门口。“孟将军这段时间在秦国生活的如何?”

“承蒙大人关心,在下过的挺好。”面对魏冉这位如今朝堂上数一数二的权臣,孟贲不敢有丝毫怠慢,神色恭谨的回答到。

“果然”,魏冉心中暗叹一声,史册记载秦武王嬴荡好武力,常与人比试力气,没想到今天看见九鼎,居然又动了九鼎的心思。一旁的周朝官员见了,虽然对秦王的行为不满,但如今的周王室又有什么尊严可言,更何况已经失去了天下之主地位的九鼎。

一众秦国官员反应过来后都在夸赞着秦王的力气,对他们而言九鼎不算什么,眼前的王才是他们所需要敬畏的。唯独魏冉却眼皮低垂,看不清眼神。他在思考一件事,是自己长久以来下的这盘棋关键一步,他在考虑该如何走出这一步。

每一尊鼎的鼎身都刻有山川河流,神仙精怪,魏冉看得如痴如醉,这简直就是上天的杰作。他看着看着泪水涌出了眼眶,这是一个华夏儿女的血脉认同,这是一个炎黄子孙的信仰传承,遗失了两千多年的九鼎,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像烙印深深地烙在自己心中,永远不能忘怀。

“这就是九鼎,寡人梦寐以求的九鼎。”秦王口中喃喃自语,九鼎象征着天下,对于一个王者来说,能够将它们掌控在自己手中,那是一生的奋斗目标。如今秦国强大,九鼎就这样摆在面前,叫他如何能够平静。

然而魏冉与这些人不同,或者是活在这个世上的没有谁会有与魏冉一样的心情。因为九鼎在秦朝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有人说是被秦始皇带进了陵墓,但毕竟起码在魏冉穿越前秦皇陵都没有被开启。

所以,九鼎在魏冉的心中就是神物,那就像河图洛书一样的神物,只存在传说里,活在人们无尽的幻想中。然而今天,魏冉就要见到了,亲自见到传说,那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激动。

魏冉悄悄地摸干了泪水,看着嬴荡的手在九鼎上一一拂过,他也想去摸一下,然而不行,毕竟尊卑有别,即便魏冉攻克宜阳,打开函谷关要道,有了天大的功劳,也不够资格去碰。

九鼎,作为夏商周三朝镇国之宝,非天下之主没有资格拥有,如果不是周王室衰弱,一个附属国敢觊觎九鼎,那就是大逆不道,天下共伐。只不过如今秦国虎视天下,周王室早已没落的没有往日威严。从楚庄王开始问鼎,不知有多少诸侯霸主践踏了周王室的尊严。

“嗡~!”震耳的声响如雷鸣一样,打断了魏冉的思绪。大殿上其他人也都被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原来是秦王嬴荡用肩膀撞击了一尊鼎,鼎足轰击在地面,从鼎身中传出了轰动整个大殿的声音。

从放置陨铁的宫殿出来,魏冉心中久久不能平息。也许历史的神话离我们很遥远,但是我们应该景仰历史,因为无论是否有神化的成分,历史都是由我们无数先祖世世代代积累而下,不仅是留给我们的文化遗产,更是精神支柱。这是信仰,是对我们体内流淌着的血脉的信仰。

秦王嬴荡一行人来到了周朝最宏伟的宫殿,每个人内心都充满了激动,因为这里供奉着九鼎,象征整个天下的九鼎。相传九鼎是夏朝禹王治水后分天下九州,下令九州州牧进献青铜,铸造九鼎,将全国九州的名山大川绘于其上,一鼎象征一州。

走在宫殿的台阶上,魏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这种感觉比其他大臣甚至是志在问鼎的秦王都要强烈。因为无论是秦王还是甘茂和樗里疾等人,他们都知道九鼎的存在,只是很难见到,就像你知道某件极其贵重的东西和你存在于同一个时代,只不过无法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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