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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庆道：“这就叫家贼难防。”，问那佣人道：“这里偏厢有空房没有？把他锁到那里。”。

那佣人不意形势大变，惊得有点不知所措，一边指路一边嘀咕道：“孙老师是这里的长客，他怎么会是家贼？这不是冤枉他么？”。

方大庆令手下两个兵把孙造书推着先走，自己磨蹭了一会拎起地上的藤箱跟在他们后面，边走边道：“是不是冤枉等你家老爷回来自有分晓，我又不断定他一定是贼，只是怀疑罢了。等一会把这箱子跟他锁到一起，免得苏同翁找借口到军管会吵闹。”。

外的那个佣人小声应道：“孙老师，刚才的长官叫我不要与你说话，出了事他要抓我去军管会喝稀饭，等苏老爷回来了再替你松开好么？”。

孙造书急道：“哎，你这人，也真是，你说我是做贼的人么？”，那佣人还没说话，孙造书便听到耳边阴森森的有人轻笑道：“不是贼，那就是个大骗子，孙老师！”，孙老师三个字说得既沉又慢，把孙造书吓得几要大叫，冲着外面道：“那位谁谁谁的......”。苏府的佣人他平素少有注意的，有的连名字也叫不上来，只好称“谁谁谁”。

话还没说完，嘴巴里又堵上一块布，一个身影从旁边钻出来轻声笑道：“我们听外面的人怎么说？”，故意将一只手罩在耳边装成去听外面人说话的样子，只听那佣人道：“这......当然不是贼了，不过那位长官不信。孙老师，您将就对付睡一晚罢，天亮了就好办了。”，门缝中一道亮光不住移动，终于暗了下去，想是那佣人进屋去睡觉了。

曹阿大听外面的人走了，一把将孙造书扳正，两人面对面一个坐在地上一个蹲着。曹阿大对孙造书笑道：“孙老师么？叫孙什么来着？我猜是叫孙子。”。

孙造书只听他嗓门就知道是落在熟人的手里，这人来苏府的目的不明，干脆与他胡扯也好套些话，若与自己无关，大不了是因为骗过他承他发怒时多赏自己两记耳光，因此将心一横，又是摇头又是眨眼。

曹阿大道：“先讲好，你别乱叫，乱叫就请你尝尝这个。”，从腰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在他脸上晃了两下。

孙造书连连点头，待口里的布取出后他轻声道：“好汉，又见面了。你怎么一见面就骂起人来了？咱们不是心照不宣擦肩而过的好朋友么？”。

曹阿大道：“我几时一见面就骂人了，你说，从方才刚一见面起......我这说的是第二次见面起，我就孙老师前孙老师后，你说，我是不拿你当朋友么？”。

他现在既知道孙造书一直在骗自己，先说什么他是“联大的郑泗江”，后来又被人称为“孙老师”，那么有九成半的把握这姓孙的汉子是孙造书，过一会等佣人们睡死后拿迷香把孙造书熏晕偷偷扛出去就是。心情轻松了不少，说起话也多带调笑。

孙造书见他不认账，正色道：“你叫我孙老师，怎么却把我又叫成孙子？这不是占我便宜么？”。

曹阿大讥笑他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尊敬你才叫你孙子，怎么你一颗小心眼以为我是在骂你呢？你是文化人么，又不好生姓孔，不然我也会叫你一声孔子。”。

中国人于古代诸先师圣哲的叫法多不直呼其名，而是在那人的姓氏后面代之以一个“子”字，比若什么孟子、孔子、韩非子，并不是这些人姓孟、姓孔、姓韩非，而名字都叫“子”，只因他们都是历代最有名气的先哲，加以“子”字以示尊重。

但民间有些不道德的文痞刁民有时会拿这尊称损人，好比曹阿大这等的，故意解释得好听，实则是在占孙造书的便宜。

方大庆一招手，对手下两个兵道：“我们走。”。

方大庆他们一走，孙造书在厢房里就轻声叫道：“门外那位谁什么的请你过来帮我松开绳子好么？”。

方大庆呵斥他道：“吃着肉还想喝酒么？再不，我也留下来帮你捶背好不好？”。

孙造书肚里暗道：“只要你愿意，我反过来帮你捶背也未必不可。”，这话又不好说，怕越说越惹方大庆生气，他一生气把箱子再拎走怎么办？

方大庆把孙造书一个人并那箱子都留在偏厢，地上放了一盏马灯给他照明。出来将房门带上，方大庆叮嘱那佣人道：“不许和他说话，不许开门向里看，出了什么事便请你去军管会那里喝稀饭。”，那佣人连声答应。

方大庆有点不耐烦的道：“谁有那空？难道我没有别的事做么？你是苏先生熟人，不愿跟我去便由你，这箱子里的东西我暂时替你保管，苏同翁回来让他去军管会领就是。”。

孙造书哪会让他把元素转换器拿到军管会去？急道：“不成，这物你不能拿走。”。

方大庆一怔，慢慢将手伸到腰间抚了一下挂在身上的驳壳枪，道：“对不起，职责在身。”，言毕要走。

那佣人把众人领到一处偏厢，方大庆让两个兵把孙造书推进去找绳子绑了。

孙造书怕他们几个一走让那先潜入的“南京探子”找到自己，低声求告道：“好，好，我只当自己是个贼，你们怎么着都好，只是别走，留下两个人在这里看管住我防我逃跑。”。

那两个背着长枪的兵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一左一右涌到孙造书身边，甚是熟练的把他双臂拿住反剪，其中一人对开门的那佣人道：“你家里拿条绳子出来，我们好把他绑住。”。

孙造书急道：“你们抓我做什么？喂，方长官，白天我们还见过面的。”。

孙造书小声道：“我说个秘密给你听。”。

方大庆望着他道：“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方大庆对孙造书道：“苏先生不在，这佣人也不好作证，我看还是劳烦孙先生跟我走一趟以求稳妥。”。

孙造书将头摇得拨浪鼓也似的道：“千真万确是苏同翁叫我保管的，你不信那就陪我一起等他回来作证好了。”。

孙造书转头向苏宅内望了几眼，把嘴凑近方大庆耳朵嘀咕道：“我是迫于无奈从这里偷跑出去的。与你老实交底，苏同翁眼下正在跟别处合作一些战略物资提炼事项，这事你的那位马校友多半知道，我只是在其中攻坚主要原材料来源问题。方才不知怎地我正在做实验时这里的电力线被人切断，过不了一会儿从后院外面又跳进一个人来与我撞个正着，幸亏我放得机灵与他胡缠周旋，却套出那人是南京汪精卫的人。我怕他发现这里的秘密，假装是偷东西的贼借了他一条道儿溜出去。估计如今这人还在这里，你有心进来搜一下说不定有收获。”。

方大庆嘿的冷笑一声道：“你当我是傻瓜那好骗么？苏同翁反正不在，你怎么说都行。”。

向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一努嘴道：“把这家伙押进去拿绳子绑好交苏府的佣人看管，苏同翁回来自会查证，我们办完事便走。”。

这下到是孙造书的错了，他不该称自己是郑泗江的表弟的，表兄弟之间未必同姓，可以一个姓张，一个姓李；若是堂兄弟就不同了，这个姓郑，那么另一个也一定姓郑。那个佣人甚守规矩，孙造书称自己是别人表弟并没什么奇怪的，反正他平时不大露面，许是想讲清楚自己来路，所以便将他的真姓说出来。

方大庆见那佣人认得孙造书，反到松了一口气，问道：“请问苏先生在家么？”。

那佣人答道：“苏老爷后来出去了就再没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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