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计划与策划(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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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同翁又岔开话题道:“把这个且放一放不论罢,方才我出去时说的事现在你们可有结论了么?”。

包得胜来访时这三个人正在讨论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孙造书和“金山银海”逃离苏宅的题目,当下孙造书道:“我与小马方才交流过一阵,把机器带出去简单得很,现在让小马拎着放机器的箱子大大方方走出去就是,只看苏老板你对鄙人是怎么个态度......”。

苏同翁不等他说出不中听的话便连忙答道:“扯远了,扯远了,就是要你安安全全的偷偷溜走,机器么,我也不怕有人来抢,抢时我还不会砸了它么?”。

孙造书笑嘻嘻的道:“这主意其实算是我跟小马一起想出来的。他方才刚刚嘀咕一嗓‘要是能让汽车也在铁轨上跑多好’,我马上就接口说行,因为我想到这世上有一种独特的橡胶是用来制备军用物资的,这种东西既韧也钢,可承制火车车轮。”。

苏同翁听到可用橡胶制作火车车轮时并不吃惊,淡然答道:“橡胶的火车轮子么,昆明这里多半知道,那不是法铁公司的米西林么?难道你想让我去把那列车上的几个轮子拆下来用不成?”。

滇越铁路上有一列奔驰如飞的高级列车,昆人老百姓依这车的车轮产处称其为米西林,使的材料便是特种橡胶,孙造书以前曾听与自己一起做事的车工老刘谈论过此事,现在苏同翁一提,他马上将这事记起来,越发肯定自己的计策准能行得通。一边摆手一边答道:“那怎成?它上面的轮子是扣的火车车轴上的螺丝眼,这边的汽车车轴定用不上,只好重新做了。我的意思是把商行里的特种橡胶借用几块,也不用如何细致,是圆的就行,略作加工安到汽车上当作轮子使一使,下面么,就要用到元素转换器的功能了。”。

苏同翁一边听他讲一边不住猜测他下面的计策,只听孙造书继续道:“咱们还是约定好某夜某时把这院墙上打开一道口子,连夜把车开到昆明火车站,那边总还是有电力线的,找个僻静点的地方用千斤顶把车轮悬空打转,这元素转换器的光切射在车轮边上,把原的橡胶转成容易散掉的灰尘空气诸物,约莫在橡胶上刻出一圈凹槽正好可以卡到铁轨上就行,这叫一物两用,没有调度的地方便让汽车用人手操控方向,上了铁轨便可放开双手由车自行,若是又遇到需要换轨道时便用力操控方向盘让汽车强行出轨,也不用怕翻车,反正那汽车本来就是可以在土路上跑的,到了另一轨道上又可以放手行驶。后面有人开车追踪时,黑经半夜他眼目不清,在铁轨上他们的车轮不能跟轨道扣在一起,开快一点就会翻车。”。

苏同翁看了马贤亮一眼,问道:“小马,你也这想的么?”。

马贤亮点头答道:“舅舅,滇越铁路上弯道极多,前后没几里直的,咱们的汽车若能上铁轨行驶,光是路况一节就不用担心,铁轨伸向哪里咱们就开到哪里。没我们这条件的,他们的汽车扣不到铁轨上,夜里不好掌握方向,要转弯么?汽车轮子撞上铁轨,稍快一点就会翻车,开慢车又不如咱们的快,所以我是极认同这法子的。”。

苏同翁看了马贤亮一眼,心中暗道:“商行跑滇缅公路跟孙造书开溜有什么关系?”。

点了点头应道:“是这样。”。

马贤亮接着道:“难题就在这里,机器可以分解拆开带走,把他先生分解开了其实也能带出去,那就只能顺手用土埋了再多立块石碑——这是方才您不在时他自己说的。我的意思还是那样,中间多绕个弯,只不过就像舅舅说的,没了什么这调度那调度火车也不知往哪里开。不过我们手中有个机器是很厉害的,用它总能打点打点。”。

苏同翁又奇道:“用这玩意儿怎么打点?”,

马贤亮还没说话,孙造书便抢答道:“让我来揭示谜底。咱们最怕的还是身后会有人追踪,把这些人摆脱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方才我与小马打了个商量,听他说商行一直在跑滇缅公路上的买卖是不是?”。

苏同翁却冷笑道:“我看不见得,听说缅甸的英国人向不愿意中国军队入境,防备请神容易送神难,哪里谈得上合作?我看到像是打算跟美国人合作。”。

马贤亮对此颇为关注,方大庆让他回校后知会临届毕业生去军管会,为着自己同窗的前程着想,能替他们多打听一点消息便可多请吃一颗定心丸,所以连忙问道:“苏......舅舅,这是为什么?”。

孙造书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用一只手捏起自己下巴嘀咕道:“跟美国人合作?离我们最近的美国军队也远在菲律宾诸地,想跑过来么?未免太远了,中间还隔着大海。”。

孙造书嗯嗯连声的道:“这就好,这就好,如果反过来说就没人性了嘿嘿。”。

苏同翁的话反过来该怎么说?“机器最重要,人么,干脆喀嚓”。

马贤亮听苏同翁答得如此含糊,心中多了几分茫然,暗道:“苏先生好像隐着什么大秘密。不过他的话又似含着保证,保证我联大校友将来不会吃亏。”。

他又没有遇见李锦才那样的人,个中详情所知有限,连苏同翁也只是凭借别人的话在作推测,他就更摸不着底了。

苏同翁摆摆手轻声道:“我也只是瞎猜,人家从陆地上走不过来,难道还不能从天上飞过来么?”。

马贤亮一怔,喃喃自语道:“飞过来?昆明会有美国空军么?”。

马贤亮还道:“打仗么,国家存亡,匹夫有责。再说又不让他们上前线,听方大庆的意思也就是在后方搞搞文秘工作。”。

孙造书道:“我同意小马这话,估摸着是想与美、英两国在军事上拉拉关系,八成像是想与缅甸的英军合作罢?因为这里离缅甸的英国部队最近。”。

脑袋里不停的打转,几个念头翻来绕去闪个不止,想了半天也没联系到工学院放飞的那架小飞机上。苏同翁早已有了这个预感,当初李锦才和阮文同找到他时便透露了英人不愿中国派兵入缅的事,看来国内想与英军驻缅部队搞合作是有一番难度的,方大庆的意思里又像有些事已经有了结局,否则谈不上招收大学毕业生入伍,这说明国内某些部门已经与外国人拉上了关系,方大庆搞的既是征兵,那么这其中与外国的关系当然是军事合作了。

能说英语的部队除了英军尚有美军,而美军在中国境外几个相邻的陆地国家并无驻扎,怕是要先从空中入手了,只有开辟空中战场或者航道才需要这多懂西文的高素质后勤兵。方才在客厅里与中航包得胜的一番对话更使苏同翁相信未来所谓的中印空中航道绝非物资货运那简单,十有八、九是要关系到军事输送上面,方大庆现在招收的兵员日后极有可能会派在这些用途上。

马贤亮一问,他“嘿”的又笑了一嗓道:“难说,难说。不过我只是猜测而已,小马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方大庆既要征招联大校友,自是上头对这些大学生青眼有加,他们去不会吃多大亏。”。

其实苏同翁的心里也觉得孙造书不该在马贤亮面前损及其校友,这非是苏同翁同样有知觉,而是他世故方面的经验远丰富过一般人。孙造书只是个搞技术的文人,他在某些方面依有文化人率直的特点,不一定能处处顾及到当时当地的情况是否能准许他乱说话。方大庆在人前拿架子苏同翁又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发牢骚时较孙造书要婉转得多,马贤亮在名份上又算是他的同族晚辈,这位“堂舅”就算是破口大骂,他马贤亮又能如何?还不得说“骂得好”么?

苏同翁不好让马贤亮太过尴尬,话头一转,笑道:“方大庆不教书却跑到昆明来联合大学征兵,这里头好像有文章。”。

孙、马二人又都一起盯着他道:“这会有什么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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