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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孙、马三人一时没想到这上面去，到让他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然而听他一解释，却又都松了一口气，马贤亮的心里是“这个我也懂”，孙造书的心里是“惭愧，居然没往这上面想”，苏同翁则是“入你娘的，吓得老子几乎尿裤子”。

他干打了两个哈哈笑道：“这怎么可能？世上有谁见过变水为铁的事么？几颗炸雷又哪有那大的变化？”。

方大庆耸了耸肩膀答道：“谁知道？这怕只有天知道了。我拿去回给上面的人看时也不敢说是雨水变的，只好答复是炸雷打中了电线诸物化成铁水之后凝固的，我跟他们也说是雨水变的不怕人家赶我出部队么？”。

苏同翁又扭头去看了看他，孙造书笑盈盈的道：“抱歉抱歉，不该当你面损及贵校友的，只是记起我自己读书时的事来，不自禁的做了个小小的对比，原来天下学子差不多都这样。”。

苏同翁奇道：“什么样子？说来听听。”。

孙造书笑道：“我在英伦留学，本校有A、B二君为争一美貌女士几成水火，那日B君在校外与它校几个男生大打出手，适逢A君路过，见本校情敌鼻青脸肿狼狈不堪，遂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助拳，打完之后二人一个不知道报恩一个不图回报，仍旧互相争风吃醋，哈哈，现下一看，不都是这样的么？”。

苏同翁听了忍不住也笑起来，一拍马贤亮肩膀道：“哈哈，小马，想不到你肚子里还会护短呢。”。

马贤亮让孙造书揭穿自己底细，顿时又觉得有点尴尬，厚着脸皮讪笑两下狡辩道：“哪会这样呢？哪会这样呢？”，说是这般说，底气却已经没了，任谁一听就知道是已经败下阵去了。

苏同翁和马贤亮一起看了他一眼，马贤亮与方大庆份属校友，就方大庆再不济他也不愿听外人在自己面前说其不是。

这亦是习惯，历来与母校保持良好印象的学子多是对同一学校出来的校友视作老相识，既是所谓老相识，当然不愿意别人对之说不中听的话，加之马贤亮见孙造书不算很大年纪，从肚子里就有点儿不服他的气，听他说方大庆在人前冒充好汉，胸中不由自主的涌出一股护短的邪气，撅着嘴气鼓鼓的说道：“他也是想赚几分威信，毕竟是早过我两届的，不好在我面前没了官威罢。”。

马贤亮甚是尴尬，他刚才也觉方大庆少了点礼数，这位老校友虽然穿了军装，按以往与自己的平辈身份，在苏同翁面前还是应当当他做长辈一般的对待，偏是这人的态度显得不卑不亢，到真的当他自己是官老爷一样了。

马贤亮的历丛与人有所不同，考虑处事方式自是有异，他自己如果有一天也穿了军装，公事需要公办的时候说不好也要与方大庆一般的态度，这方面公务与私交全是两回事。苏同翁这样的人做了一世买卖，许多方面都是依靠的人情关系，他的公事就是笑脸相迎，没了笑容便不知道该如何做事。马贤亮在苏同翁身边久闻目睹自是沾了他的不少习气，苏同翁一出言讥讽他便慌了起来，吱吱唔唔的陪笑道：“舅舅，好在不像让他看出破绽的样子。”。

孙造书过来说道：“终究是毕业不长的，阅历还是少了，我看方大庆面上虽然警惕，肚子里未必有什么别的想法，充其量是想在人前装得厉害一点，不过我方才到的确是让他唬了一大跳。”。

呵呵一笑，指着孙造书道：“不错，这位孙老师正是我请来看院子里的怪事的，他也琢磨不出什么来。”。

方大庆冲孙造书一点头，说道：“孙老师也是联合大学的么？我怎么没见过？”。

马贤亮一听便知道方大庆是在试探，这位联大的师兄穿上军装后警惕性长了不少，对不认得的人都要探听一下底细。

连再见也不多说，一边冷笑一边向外走，走到后院的小门时又回头对马贤亮道：“喂，马贤亮，记着我交代过的啊，回去跟应届的那帮人说一声，到军管会找方大庆！”，说完掉头走了。

苏同翁见方大庆走了，转头向马贤亮道：“小马，你这位校友脾气可怪哟！”，言下之意是不怎么满意方大庆对待自己的态度。

方大庆哈哈两声冷笑，把手指间的丸子展给他看，说道：“这铁丸不都是水滴形状的么？除了雨水哪里还会是别的？”。

原来雨水从天上往下坠时并非是一颗颗的滚圆的珠子，而是略带点变形，头里大，尾后小，好似一颗大头的蝌蚪，若是突然凝固，那么这“蝌蚪”的形状就不会再变化，稍懂点气象常识的都会明白这个道理，方大庆可能是在大学校旁听过相关的课程，只一看手中的弹丸形状就马上联想到雨水上去了。

联合大学的教员多得很，光是工学院那边的马贤亮就没见过，若是在大街上撞到了起了口角，双方不报校名，说不准师生之间就有一场好吵，方大庆对联大教工又能知道多少呢？因此他一开口发问，马贤亮就连忙解释道：“孙先生不是联合大学的，只不过跟物理系的郑泗江老师是好友，这场怪事郑老师因为有课来不了，我便请孙先生来看一看，说不定他懂。”。

方大庆一听是物理系的熟人便不再多心了，只用一只手托住军帽另一只手用两根手指拈出一枚绿豆般大小的金属丸子展给众人看，说道：“这怪事我看也简单，铁丸怕是由雨水突变的罢！”。

方大庆向孙造书那边一努嘴问道：“苏先生，那是什么人？半天也不见他说话，穿戴可不像是个下人的样子，到有八、九分学究气呢。”。

苏同翁暗道：“这家伙眼光好刁钻，我还没见他怎么观察孙造书他就看出小孙身上有文人的学究气，我可别小看这小子。”。

苏、孙、马三人皆大吃一惊，尤其是苏同翁和孙造书，两个人也没想到这个方大庆能说出这种相当准确的话来。

可不是么？昨天晚上苏同翁用元素转换器的绿光往雨中一照，被转换的雨水就变作了金属丸子，但是这个方大庆是怎么猜到的？他昨天晚上又没亲眼见到过，难道是这人的本事不亚于孙造书么？

苏同翁最怕底细叫人看透，比孙造书还慌，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甚是尴尬的问道：“雨水变的么？你怎么知道的？”。

苏同翁连忙蹲到地上摸了一把珠子走过去对方大庆道：“方先生......嗨，你现下公干在身，我也不好叫你作‘大庆’；这些珠子你拿去交差就是，另想多问问，就是你们招收兵员都要懂得英语的么？有懂得日本话的收不收？我琢磨着军队搞文秘的大概也需要日文翻译罢？正好有几个熟人的小孩子没事做。”。

方大庆把自己头上的军帽摘下，将苏同翁手里的铁丸倒在帽子里面，嘴上还有点歉意的道：“这个，真是抱歉得很。好似我这里还没征召日文翻译的，不过苏先生可让熟人打发他们的孩子到重庆去试一试，那里有个军事统计委员会对这方面人材要得很急，听军管会的人说好像这个单位正在贵州一带办培训班，具体的位置我就不知道了，您在贵州有熟人可托他们打听一下。”。

苏同翁一边拍手上的泥土一边装得失望的道：“那就算这几个小孩子不走运，大不了再让他们多吃几年闲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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