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计划与策划(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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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院中一看,那士兵惊叫道:“怎么地上这多铁弹子!”。

孙、马二人见进来个当兵的,具感奇怪,都去看苏同翁,苏同翁暗使眼色又提点道:“昨天晚上那几道雷打下来让人误会我们这里面藏着军火,如今昆明军管会派这位小长官来调查,我们先不要收拾,让长官过过目。”。

马贤亮会心会意的答道:“是的舅舅。”。

苏同翁闻言心中先突突的跳了两跳,暗骂道:“这个猪头,好好做你的师兄就是,刨根问底干什么?”。

马贤亮此时已不是没见过大仗阵的懵懂少年,日人的特务他见过,惊世骇俗的元素转换器也见过,更不用说生意场上人情世故也见得不少,想三言两语让他双耳发烧已属难事,只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警觉了一下,瞬即又恢复正常,笑嘻嘻的道:“不怕你笑,苏先生是我堂舅。”。

中国人对舅舅的区分不一,若是自己母亲这边不止一个亲兄弟,那便是有大舅、二舅、三、四、五以至小舅之分,何况母亲家中她还有表兄弟堂兄弟,那范围就大了,有的堂舅虽属一族,但两代人之间可能就有数十年没见过面的。

马贤亮反应极快,那位中文系老生一发话他立刻把自己跟苏同翁的关系扯到旁枝家族的头上去了,这种关系就同家族中知道的人也少,更何况一个外人?因此那老生一听便不做声了,只又扭头看了苏同翁一眼,耸了耸肩膀冷笑了一嗓。

苏同翁见他对自己态度不怎么好,仗着自己如今是马贤亮的“堂舅”身份,肚里又骂道:“笑什么?老子这‘堂舅’大不过你身上这套行头么?”。

马贤亮反问那老生道:“对不起,连你姓名也忘了,你如今怎么当兵了?”。

那老生一边用脚轻轻拨弄地上的许多金属珠子一边道:“也好,索性给你递个信儿。你现在怕是还没毕业罢?回去跟临毕业的校友说一声,叫他们过几日到昆明军管会找方大庆,亦即本人呐。这阵子部队正在大量招收大学应届毕业生。”。

这个消息不知意味着什么,但苏同翁不自禁的把一双耳朵竖起来细听,只听那位叫方大庆的老生继续道:“原本我只在蒙自教授中学课文,不知怎地有几个当官的知道我是联大毕业的大学生,连带学校里几个教外语的一呼啦全带到他们那里考试,谁的英文说得够厉害谁便被扣下。我够厉害,便让他们扣下了,暂时分调到军管会当个闲差,过些时要趁你们这一批人方毕业没工作时搞些校友过来。”。

马贤亮大悟道:“哦!你如今是在帮部队征兵。”。

方大庆伸手挠了挠自己后脑勺道:“估摸着是只在后面搞搞军方的文秘,前线是不用上了。”。转了个身去望了望另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孙造书又对马贤亮道:“这里地上怎么这多铁丸?”。

孙造书正要插话,苏同翁冲他一歪嘴巴示意他让马贤亮去答。

马贤亮道:“谁知道?今天一大早舅舅找到我,说昨儿晚上后院里落下几个响雷,之后地上便多了这些东西。我在大学受教育,理、化虽然不是专业项目,可也总懂得一点,偏是看这怪事百思不得其解。师兄,你可看得出什么奥妙么?”。

方大庆迈开双腿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伸脖儿东看西看,另使鼻头在空气中猛嗅了几下,过了一会显得灰溜溜的样子道:“地上没有硝烟熏过的痕迹,我也没闻到火药味,反正没别人说的爆炸,不过这里地上的铁丸我要收集一些拿回去交差。”。

他弄清情况后又惊又怕,惊讶者,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中文系老生;怕者,怕这老生知道自己底细对自己与苏同翁的“舅甥关系”大发疑问。

那老生果然又问道:“马贤亮,你和苏先生真是一家人么?怎么我听说你是浙江那边的?苏先生却是个华侨呢?”。

苏同翁扭头又打量那士兵,马贤亮则挠着自己脑袋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

那士兵踩着地上的众多金属珠子走过去一拍他肩膀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我是大过你两届的中文系师兄,文院还在蒙自的时候我就毕业了,原先留在那里中学当老师,现在跑回昆明了。”。

蒙自有不少联大中文系老生,当初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方到昆明时因校舍不够用,将文院暂设在蒙自,那边即有一批应届毕业生就近找事做留在了当地。马贤亮初遇苏同翁之际正是想去蒙自找上届师兄碰运气的时候,没想到居然有人还从那小城里又跑回昆明了。

军管会是昆明在战时临时成立的一个单位,全称“军事管制委员会”,专管军事训练,军物调配与运输等等项目,没有他们的许可,普通人家是不许私藏军用物资的。这单位权利甚大,昆明的整个城防几置于其职权范围内,平素无人敢得罪他们。昨天晚上苏同翁开动元素转换器数次,将地上的泥土转成高压的气体,那些气体膨胀开后的动静惊天动地,若说一点儿不惊动左近的邻居那是不可能的。

苏同翁暗想定是哪个多事的家伙晚上正好没睡觉,听到动静就胡乱报上去了,这士兵是上面派下来查证的,不给他个交代别说军管会那边通不过,就包得胜一脸狐疑也说明他对自己不大放心。

苏同翁念头只一转便答复那士兵道:“不是爆炸,是几个落地雷。昨天晚上下雨正急时打下几个闷雷,我院子里的花草都被打变形了。”。

他一答话,那青年士兵便又惊道:“你不是中文系的马贤亮么?怎么苏先生是你的舅舅?”。

苏同翁和马贤亮都是一惊,皆暗道:“糟,遇到个知道底细的人了。”。

他这意思是防着马贤亮和孙造书手里端着“金山银海”见人就打,所以先通报一下免得进去时让他们吃惊。

里面马贤亮大声答道:“舅舅,是你么?我正在收拾院子。”。苏同翁这才推门请那兵进去,一边介绍道:“有些事物长官不要见怪,那几道雷打下来后我院子里多了些东西,不要说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就有学问的教授也未必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那士兵嘀咕道:“是中雷了么?”,又对苏同翁道:“既是这样,可否许我到现场看一看求个见证?”。

苏同翁点头应道:“可以可以,我带你去。”。

苏同翁向那士兵道:“我是苏同翁,请问有什么事么?”。

那士兵甚是客气的道:“也没什么,昨儿晚上贵府好像发生大爆炸,有人报到军管会,上面派我来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私藏军火。”。

包得胜对他道:“苏老板有事,我就先告辞了。过些日子自有公文批示过来,您且忙罢,再见!”,又多看那士兵一眼即低头离去。

苏同翁随即招呼那兵道:“请随我来。”。带着他径直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门外苏同翁停下了,先在小门上敲了几下大声道:“小马,是我,你在么?”。

苏同翁亦起身送客,送到大门口时外面又遇到一个穿着军服的年青人。这年青人看见苏同翁和包得胜时问道:“请问哪一位是苏同翁先生?”。

苏同翁一愣,暗道:“当兵的找我做什么?难道是要做买卖?”。

与包得胜互对了一眼,包得胜也有些狐疑,不知那兵找苏同翁有什么公干?一双眼睛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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