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苏府的秘密(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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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点点头答道:“我身体无碍。”。

曹木甲松了一口气,连声念道:“阿弥陀佛,这就好了。我怕你让‘他们’摆平了。既无碍,以后依然须多当心,有什么受不了的窝囊气你记得到工学院找我帮你。”。

当初他与马贤亮因互相误解吐露心声时,曾向马贤亮许诺万一苏同翁等人要对其施展下流手段,便邀工学院的校友出来打抱不平,马贤亮为此甚将他的个人形象提升到民族英雄的角度,此时听曹木甲关心自己身体,说什么“怕让他们摆平了”,这个“他们”自是指的司马介等人,“摆平”指的也定是“干掉”之类的委婉的隐喻,难道是这个日人间谍最近有什么举动么?

他装作略一沉吟,假意说道:“这样?即是说某茶馆的传言是真的了。好罢,你自己先忙着罢,我再去英国朋友那里打听一下。”,又冲曹木甲点头招呼道:“小曹,最近见过司马先生么?”。

苏同翁向不在人前提曹木甲与司马介的关系,是怕马贤亮不明真相时恨屋及乌给曹木甲刁难,但如今马贤亮已对这两个人的关系有所了解,加之他怀疑昨天晚上在自己后院窥探的人是司马介,所以这次并不回避,有心想从曹木甲口中探出司马介的动向。

曹木甲见商行的大老板在发问,老老实实的答道:“前几日还见过一次,这两日就没见着了,许是到外地去了。”。

司马介疑心自己身份暴露,打算先撤出昆明,这事他曾在曹木甲面前撒了个谎,说是不久将离开昆明。如今苏同翁一听便在心头突突的大跳两下,暗道:“司马介要逃跑!”。

他考虑事情不似年青人那简单,这种做大事的人若无什么要命的原因甚少会随便跑去外地的,好比作他苏同翁跑买卖,小一点的都让手下的虾米小兵去挑担子,不是成千上万的利益休想驱得动他本人,当初他跑个旧与马贤亮巧遇时即是为了到锡矿上搞元素转换用的高纯度材料。

世上诸业多有相通之处,越是大人物越不会轻易动窝,这道理苏同翁坚信不疑了几十年,放到搞特务活动里亦跑不脱有这一节。司马介与他交往较久,这个人的言行举止决非是没本事的小特务,能让司马介到外地去的原因若不涉及性命存亡便是组织的暴露。

狐疑时苏同翁眼中露出迷惑的神情去望曹木甲,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

马贤亮在一旁记起前些时曹木甲向自己吐苦水的时候曾提过司马介打算开溜的事,当时连自己也猜到是这间谍要逃跑,可惜后来去见苏同翁时因扯到孙造书的头上竟把这重要的事给忘记了,此刻见苏同翁面上显出疑惑的样子,连忙提醒道:“舅舅,这事前些时我已听曹副经理说过,想来这几日司马先生是在收拾东西罢。”。

苏同翁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道:“是么?着呀,他许是还有自己别处的买卖,哪能成日的待在昆明?”,向马贤亮和曹木甲道:“我先走了,你们做事罢。”。

苏同翁先还只是猜测夜探自己后院的人是司马介,听了曹木甲和马贤亮的话之后便百分之一百的断定那人肯定是司马介无疑。

这个人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打听到了什么,想在离开昆明之前在自己这里捞到些好处,其目的不是为了孙造书就是为了元素转换器的事。他昨天晚上夜探苏府难说不是怀里揣着恶念,像这样的家伙一旦动起手来,十个苏同翁和孙造书也招架不住,幸亏自己当时耳尖,加上又有一部要命的宝贝机器在手上捏着,那新奇的科学有时候比大炮还管用,无声无息中可能让司马介吃了大亏,现在不知道此人躲到哪里养伤去了,但是他既然有所发觉,自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边,苏府的门前屋外难说没有安排他的手下做侦察,自己到没什么,孙造书和那部“金山银海”可千万丢不得。

苏同翁想得甚是轻松,好像个人身体于司马介的侦测诸事没什么大关系,反正一介市井商贾怀里只揣个“利”字,中日交战,特务们斗来斗去总不会看着商人的“利”字不顺眼而把自己干掉罢?因此他只一门心思的把安危放到孙造书的身上,再么多加个“金山银海”也算是司马介对自己动脑筋的最大原因了,从未想到自己差一点成了日谍的枪下亡魂。

此刻苏同翁最怕元素转换器出事,这物丢了也就谈不上什么发财大计了,他要马上寻些妙策把孙造书与“金山银海”一起从苏府里安全转移出去。

到了下午,马贤亮找到苏同翁府上,一见苏同翁便道:“舅舅,上午商行的小曹还担心我让那些人给摆平了,我寻思着是不是最近日本人有些举措已经偷偷摸摸的行动起来了?”。

苏同翁把他带到自家后院小门外,这里已经将通向后院的小门锁上了。

苏同翁拿钥匙把小门打开,与马贤亮一前一后进去,又吩咐马贤亮把小门掩上插了门闩。马贤亮见苏同翁显得神神秘秘的,想起曹木甲上午也这般情形,禁不住有些想笑。

苏同翁向他一招手轻声道:“小马,你向院里看。”。

马贤亮多走几步过去,绕过一丛竹子定睛细看,又大吃一惊,只见后院的地上密密麻麻的铺了几千近万颗绿豆大小的黑铁珠子,远处杂间的一面墙上破了个大洞,里面站个中年男子正在洞边向这里微笑。

那人又指了指对面,马贤亮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另一边的泥地上划开一道凹渠,宽不及半尺,但长度却有数丈。

这凹渠不似人工用锄头开挖的,两边泥土内并无不平的凸凹,好像用泥刀修过那般平整。在这凹渠前面不远,地上又是一坑,径有半尺,深约也是半尺。

马贤亮到苏同翁后院来过一次,知道这里一向整理得井井有条,突的出现这些有损观瞻的凹渠,定是遇到了意外。

苏同翁又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小马,你看这院里的花草可有什么不同?”。

马贤亮一直只关顾着看地上的那些珠子和凹渠,经苏同翁一提醒,又赶紧抬眼去打量院中种的花草。

苏府后院不算小,各类花草分门别类具有栽种,因此四季皆有花开。俗话说:花红叶绿。自然景观中单就植物一类来说差不多如此,虽然也有开黄、白、紫之类的颜色,但大多数上以红为主。

苏宅后院各色花卉在清风中频频点头,红黄黑紫煞是怡然赏心,外表看上去并无什么异处。马贤亮看了一会,扭头望着苏同翁有些不解。

苏同翁冲他一挤眼眉,伸手便卷自己衣服袖子要有所举动,杂间里的那汉子连声道:“不忙不忙,让我来做给他看。”。

一听声音,马贤亮立刻记起在滇池水边听到的那个叫“孙造书”的嗓音,心中暗道:“是孙先生!想不到他这年青。”,一时间心中滋味频卷,又是感叹又是惊讶,并且还带着三分不服气,那意思是有些嫉妒孙造书这年青就创出一番大业。

这也不怪他,历来世人心里多有这么一种看法,即愈是成就大者愈是要在个人形象上显得老成有来头,到不是说谁的胡子长谁就当老大,而是综合形象上总得有与地位相匹配的特点。开创霸业的帝王若不到四、五十岁,未必能有一脸威信镇住手下的一帮文丞武将,搞不好就只能过三天的干瘾再让人顶替了。威镇三军的大将若不在沙场上拼个二、三十年,甚少能取得士卒信任的。不信任,即无权杖。

有时诸多手下所钦服的未必是那人的才干,反而是从许多方面培养起来的信心,好比三国的刘备,论及上阵杀敌,他不及关张赵;论及国策,又不及卧龙诸葛亮。偏就有这多的贤达为他卖命,究其原因,不外其个人形象是“皇室后裔”这一有着久远历史的大招牌。

孙造书在这些方面差点火候,学术界没他多少名气,又不长出一部大胡子在脸上,这时又在人前一副猴急模样,好似小童抢玩具一般,如何能让人产生“佩服佩服”的感觉呢?

他本是在英伦岛留学过的,那英人的个性一向沉稳保守,此刻在孙造书身上全无体现,只见他连蹦带跳的窜至一丛花草边,先以手按胸向苏、马二人轻鞠一躬,后又在地上寻了一根散落的枯茎拈在手指间在空中展示并无异处。

将那枯茎向身边一朵黑色花头轻击了一下,“铮”的一响,金弦声迅即传到马贤亮的耳朵里。

他们正说着悄悄话,曹木甲从后面也转了出来,马贤亮虽是背对着他,但一听脚步声便知道来的是谁,急忙改口大声说道:“舅舅,近几日店中并无白糖运进,难道是中途出了事么?”。

苏同翁是正面对着马贤亮的,曹木甲出来他还想给马贤亮暗示,见自己这个“外甥”反应极快,心中暗道:“好机灵的青年,以后定是个能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

苏同翁也不与他多费话,只说道:“把店里的事略交代一下,跟我走。”。

马贤亮道:“小曹正在后面,我去跟他说一下。”。

苏同翁此番来找马贤亮的目的是为把孙造书悄无声息的转移出昆明城,曹木甲是司马介的人,哪里能让他知晓一星半点的内情?因此急忙悄声止住马贤亮道:“且慢!你只找另个托词出去,中午也可,下午也可,总之不要马上随我走。”,压低嗓门轻声道:“不要让曹木甲知道。”。

马贤亮心一动,想起这两日苏同翁与联大理学院的郑泗江先生打得火热,暗里嘀咕道:“难道是苏先生早已经有了算计了么?如果说到提供原材料,比如是钢铁,按他现在的手段,别说几十上百吨,就成千上万吨也是轻而易举可以拿得出的。那化学系的穆怀远不是帮着他化验过实验品么?”。

这念头只在他心中迅速过了一下,但并不能马上联系到军火方面。

依着他对苏同翁个性的了解,苏同翁提供的所谓“原材料”十拿九稳是用来提纯黄金白银用的,与军火半点关系也拉扯不上。从经济学角度来讲,黄金白银在某种程度上亦可称为战略物资,交战国虽不能用这些黄金白银直接铸造枪炮,但从别处购买武器还是行得通的,可惜曹木甲口中说的只是个“军工厂”而非“战略物资收集站”,否则马贤亮定能有所领悟。

马贤亮正欲问清楚情况,苏同翁颇显得急促的来到利通商行,不见大堂里有人便放声叫道:“小马,小马!”。

马贤亮听到苏同翁的声音,连忙扔下曹木甲转出来问候道:“舅舅,我在。”。

曹木甲对马贤亮多了几分敬意,便不由得有点关心起这位校友的“安危”,当下讪笑几嗓厚着脸皮去问马贤亮道:“喂,我说马经理,另有些事想问你......你......身体还好罢?”。

马贤亮这下又中了曹木甲一记闷棍,心下暗自思揣道:“他又有什么要说的?”。

曹木甲今天本来是想给马贤亮一个“震惊”的,没想到人家马经理表现得甚是平和,既不高兴得哇哇大叫,亦不会惊讶得脸面失色。

听马贤亮的意思,再要让他去说给别的人听八成是办不到了。

这话方完,马贤亮忽的又嘀咕道:“怪了,昆明这里要建什么样的军工厂呢?是做步枪的?还是做大炮的?”。

曹木甲立即答道:“这个我可的确不知道,你跟苏老板透个风,看他有什么消息。”。

俗话说得好:流言止于智者。

看看一个人是如何对待流言的即可大概了解这人是不是聪明,不提昆明建军工厂一事,单论“中国军队将要反扑”这经过“民间人士”推测、判断的消息,马贤亮就比他曹木甲要高明一大截。

“曹副经理”虽是个好事之徒,但人品并不十分糟糕,“马经理”后面的一番提点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剂良药,让他知道自己的大嘴巴有时可能会误事。是啊,奸细的额头上又不是刻着字的,谁能知道对方是不是日本人的探子呢?好比作那个糟老头子张敬来与提拔自己当副经理的司马介,这两个家伙平日不都是一本假正经的么?不是几经巧合自己哪能知道他们私下里有许多龌龊事?就马经理的舅舅苏老板也没人看出来他居然是一个喜好“娘娘腔”的家伙。

马贤亮得了曹木甲的好处并不领他的情,心中暗道:“他妈的,你都知道了还怕日本人不会知道么?土木系有你这一张大嘴巴便好似多了一个全世界的广播电台,什么消息传不出去?”。

他最怕曹木甲把这消息透给司马介听,装作诚恳的拍着曹木甲的肩膀说道:“我说老曹,这事你只对我个人说就好了,也别对你的后台老板说。你既然讲到要防着奸细,咱们便先小人后君子,今后你工学院的事最好别对任何人说,连我这里也不须讲,来个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说不好听点,我是日本人的奸细也不会在额头上写出来。今天的事我一转身就忘记,你对我大可放宽心。”。

曹木甲对他道:“由这话我就十足的断定你是个信得过的。好罢,我听你的,以后什么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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