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误会(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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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同翁最为担心的就是马贤亮年轻没见过多少世面,别人三言两语把他跟自己老底绕出来就是天大的麻烦。殊不料司马介在新行开业前送过来一名青年,说是自己的朋友,可以代替自己在商行坐镇。

司马介的想法是怕张敬来知道自己是在与苏同翁合作,转而翻脸不认人,干脆找了个代理人代替自己在商行中的地位。他前不久在昆明遭战机扫射时认识了一名青年,两人先争后和,几经交流到互相生了惺惺之意。司马介一向看重他人的人品,那青年正好是个外污内秀的端正君子,粗一看去又谗又贪,可细里分析,人家取的都是自己当取的东西,所憾者不过是拿自己可拿之物时少了几分客气。

司马介评价人物时诸端分开,人品是一回事,实惠又是另一回事,拿自己东西时用不着与人客套,然不该取的则应固守道义坚决不取。那青年于这两方面一应俱全,极得他看重,若是把这个青年安插到苏同翁的商行中去,替张敬来守住股份应当不成问题,他又正在面临学校毕业,无意中接住天上掉下的一个大馅饼连日后的工作也不用发愁了。苏同翁商行中的买卖自己直接插手定有破绽,总不好让苏同翁看出他司马介不会做生意罢?但一个方从学校出来的毛头小伙子就不同了,出再多的纰漏也没人怀疑他的身份,大不了讥笑他什么都不懂,难道苏同翁的外甥就更懂得多么?那也未必。

双方议定选个好日子开张,司马介则寻了个托词将身子从开业典礼上撤走,目的是防张敬来会无意中看见。

苏同翁不知他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考虑到这人是个间谍,定有他不为人知的私隐,也假个由头帮他开脱。譬如一个说:“苏老板,开业典礼那日我有事怕是赶不及到了。”,另一个则哈哈笑道:“司马老弟真是贵人事忙,有好处时不要忘了合伙人哦。”,各人心里的话却是:“对不起,我是间谍,不好因为一个小小的开业典礼暴露了嘴脸。”。

“那最好,老子也不想见到你,快滚快滚!”

马贤亮道:“这个到可以放心,苏……我舅舅当初就答应我可以修完学业,只是他商行定急着要开张,或是先挂上我的名字好对外打理疏通,有时也可能需要人手临机去帮忙应酬一下。”。

穆怀远道:“这就不用怕了,开业那天我们几个一起去与你助阵,也好让你舅舅知道你在这里并不是没有关系网的。”。

司马介传回的情报导致日军判断失误,悍然破坏法人中立,眼下日军在滇越铁路上的优势一落千丈,能否保住铁路完整无损都是个大问题,日人大本营闭门反省之际不忘向驻昆明的密探发出责训令,将司马介骂得狗血淋头。不过司马介当初所发电文具有报端实据,日军行动失误与他并无干系,骂虽骂得难听,但职务上无法职诋其过。

苏同翁并不反对司马介的建议,他最怕跟这日本间谍直接打交道,新来的这毛头小伙子再高明也高明不到哪里去,看他一副百事不问只管吃喝的嘴脸,还不知道是司马介从哪里找的个花花大少,这种人最容易对付,一月几百块钱的钞票就打发了,他连生意也不会过问。司马介跟自己合伙做生意也无非是想多捞几个钱,自己每年往他的帐上划去大把的红利估计他也没什么话说,因此司马介介绍代理人出来时,苏同翁一口应允。

为了方便那青年在商行行走,内定他做个副经理充做自己“外甥”的助手。

个旧的大锡运不上来,昆明的存货就成了紧俏商品,他哪里还舍得给司马介去变贱金属?不如留着自己变黄金,用这些黄金支撑公路运输同缅甸的英国人打交道,原的假生意如今变成真买卖,重新发挥自己大商人的本色,既能顺理成章的应付那日本间谍,又不至于坐吃山空。司马介搞情报比苏同翁强一百倍,苏同翁做生意却比司马介要厉害一万倍,只要买卖开张,十个司马介也看不出他的破绽。

不过苏同翁以前一向是跟法人打交道,他懂得说法语,如今转向英国人,在语言交流上没个信得过的伙伴是行不通的。联大中文系马贤亮不但是他假戏真做的“外甥”,而且在对付日谍方面与自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他又懂得说英语,正应了之前与司马介约定的,马上请他出来做新商行的挂名经理。只是马贤亮也没想到新商行的股东中就有自己认识的那个日人间谍,日后交道打多了万一不甚露出破绽岂不是麻烦?

司马介虽然在职务上没受什么处分,但心中着实懊恼。他深知自己做情报收集的在查证不实下,发回去的电报往往会延误战机,一隙战机便有可能要死几千几万人,日本国内将会添加多少孤儿寡妇?上面无法诋责,但做特务的心中自己要有知觉,以后做事须得将当地的一草一木皆摸得烂熟,绝不可以再出现误导后方判断的情况。

他想起张敬来加速器的事,这件事后方大本营甚是重视,定要查他个里外透实方可上报,不要再出什么纰漏。

他想把在开水房碰到钱慕方和于椰萍的事告诉穆怀远,以示自己不欺瞒好友,马幼山却飞快的抢述道:“如果商行开业在即,那我们大家的毕业会试怎么办?不好说辛苦几年下来一张文凭也拿不到罢?”。

穆怀远听周传男一提“钱慕”两个字,知道他要说的是钱慕方,看他脸上的表情,许是已经知道于椰萍的事了,马幼山从中故意打岔,即是说连马幼山也知道,他二人与自己交往已久,一个是想跟自己说出实情好让自己看清楚形势,另一个是想让自己慢慢有所了解。现在的情形来看,还是马幼山的办法好,至少自己大痛之际可以装糊涂,省得将“好汉”的假面具一把扯下。马幼山一说话,他立时点头应道:“马幼山的话极对,我们也不可以丢掉文凭。”。

恰好苏同翁新商行的事已经定下来,早几天派个亲信的伙计到文林街的茶馆给他送信,让他早早把钱汇到帐上入股。司马介收到口信立刻跑去找张敬来,让他准备好钱。张敬来给他钱时自是要问他做的什么生意,司马介哪敢告诉他是在跟苏同翁合作?虚晃一枪说是在跑滇缅公路。张敬来早猜到滇越铁路终会不保,只有跑滇缅公路方有得赚,对司马介的“买卖”大加赞赏。

司马介从张敬来那里拿了钱以后直接存入苏同翁在昆明富滇银行新开的帐户上。苏同翁在下面与他计算了各自的投入后将股份一人留了一部分,苏同翁的投资比张敬来的多得多,司马介见他果然是在花大力气搞新商行,丝毫不疑心他是为了对付自己。

苏同翁开始的想法是新商行就融入各人股份以后还未必马上对外营业,还要多等些天,因为他底下的钢材还没准备妥当,光用云南大锡变作精钢委实变得叫人肉痛,还要向孙造书讨些新数据好变其它方便的材料。不成想这几天昆明的小报一闹,法人宣布关闭滇越铁路,苏同翁差一点把鼻子气歪了。他个旧锡矿上上好的大锡经个碧铁路运到碧色站以后还得通过滇越铁路转运到昆明,没了这条铁路,用走陆路的方法马背骡扛的费用巨大不说,运量也小,并且路上不安全。滇越铁路一封闭,不知何年何月才可以再开通,看来新商行的建立恰到好处,可以通过它转向滇缅公路大量贩运。

穆怀远暗里道:“宣布关闭铁路这件事你怎知其实是我搞出来的。”,又想起法人在校后废轨上新立的牌子,心中冷哼道:“不卖便不卖,我不一样又有门路可以钻营了么?”,耸了耸肩膀悻悻然的道:“滇越铁路要关闭的事我早就猜到了,不但如此,还可以猜到美日不出一年便要交手。”。

美日会在海上交手是他偷听曾昭抡说的,至于其中道理,曾昭抡没说,他也无法联想。

周传男慢吞吞的道:“还有件事要告诉你,钱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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