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滇越铁路(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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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另设一个商行让马贤亮去做经理,自己只在幕后操纵,马贤亮虽然是以自己外甥的身份在做买卖,但在昆明商界没有名气,就让人知道他在自己的锡务之外能搞到些钢材,人家也不会轻易找他合作,只要自己控制住钢铁的数量,商务上不会出太大的漏子。

他这些鬼主意马贤亮是绝猜不到的,但因为毕业后的工作有了保障,身上的压力无形中减少了许多,暗里道:“若是自己能先安顿下来,那么可有机会帮助认识的好友,比若生物系的马幼山,这个朋友与人友善,又都是姓马的。再者还有化学系的穆怀远,他正在交女友,毕业后若找不到工作,不但生活无着落,爱情也要破灭了。周传男是数学系的,想必做会计容易上手,只有哲学系钱慕方……”。

一想到钱慕方,马贤亮便暗自摇头。这个人不用主动去找他,自己有了路子他会闻风而至,再对自己大谈一次“马尾巴问题”搅得自己头昏脑胀之际不知不觉就会着了他的道儿,等到清醒了看时,说不定会大吃一惊:“啊呀!他怎么变成了苏老板的外甥了?”。

苏同翁带着马贤亮到车尾最安静的位置一坐,小声对他道:“小马,方才在碧色你都看到了,不怕与你直说,咱们定是遇上日本人的间谍了。这些人若发觉你我在欺骗他们,定会疑心我们知道他们的不少秘密。我腿上的枪伤可不是被土匪打的,过些时这里小火车上的枪案就会传出来,你到时候一闻便知,其中有些更详的细节我此时不方便与你讲,你以后知道了也要闷在肚子里,但总之是与方才的那个叫司马介的家伙有关系。现在我答应他要与他合作钢铁的买卖,一时半会我上哪里去弄那多的钢材给他看?不过……”,他把头伸到马贤亮耳边更加小声的道:“日后你在我身边发觉有些不可思异的事,千万不要好奇。”。

马贤亮一愣,扭过头去望着他,满脸的疑惑。苏同翁把头又缩回去,道:“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你现在只记着有人问起你跟我的关系,便说我是你的舅舅,咱们此去个旧的路上说不定有人跟踪查看我们底细,你不要顾我的枪伤,我是怕你一番好意反而惹出麻烦,这一路上你心要放硬一点,你心肠越是硬我便越是安全。”。

马贤亮还未从大学毕业,人生路上已学到第一课,那就是有的时候为了自己人的安危越是要不把他放在心上,这种经历并非每个青年都会遇到,一旦遇到了,心灵上受的冲击是不可想象的。他犹怕会因此惹苏同翁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小声说道:“苏……苏……苏……苏先生,那您怎么办?”。

马贤亮最大的好处是除为人厚道外尚有自知之明,他不像哲学心理系之钱慕方,嘴皮子既来得,脸皮也够厚;也不像土木工程系曹木甲,不管会不会,先享用了再说。听苏同翁要介绍熟人给自己认识,顿时有点紧张,正色道:“舅舅,这快教我学做买卖我怕会应付不来,况且我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这段时间未必能一直留在您身边。”,苏同翁摆了摆手道:“你不用怕,我有分寸。目前有些东西我还在规划,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搞好的,在个旧所有的老主顾都知道我是做锡务做得比较大的,我要与司马介这种人做钢材交易就不能让熟人知道,否则会有不少人找上门。我做钢材是假的,哪里能把事情搞大?你只管去应付你的毕业考试,我估计滇越铁路用不了多久就要被切断,到那时候我要转向滇缅公路去与英国人做生意,你那时赶紧的过来帮我,后的事我到时细说给你听。”。

苏同翁心里早盘算了一个计划,他要与司马介做钢材的生意不可能只吨把两三吨那小,战事急剧的时节钢材的消耗量巨大,市价也高。自己虽有孙造书做的那机器帮助变些钢铁出来不成问题,但万一熟识的商友知道自己有法子弄到战略物资时纷纷找上门来寻求合作,买卖就会越做越大,那时只要有人一查自己钢铁的来源,马上就能知道自己手中有一部神奇的元素转换器,且不说三教九流的贼爷,司马介这种日人间谍知道了定要想方设法除掉自己,为此他必须将与司马介的钢材交易保持在最低限度,这就要用到马贤亮了。

苏同翁听他的话中有点拿不稳此刻是该称自己舅舅还是苏老板,轻轻又一拍他肩膀道:“小马,咱们已经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了,你不似我这多的人生经验可以做到当面撒谎面不改色,你以后不要叫我苏老板了,人前人后叫我舅舅罢。不是想占你便宜,你搞不习惯时极容易在人家面前出纰漏。”。

他极会说话,因为马贤亮不意之间多个假舅舅,他平日叫起来是极不容易上口的,虽说像苏同翁这身份的大老板做他舅舅会给他带来不少好处,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越觉得担当不起。年轻人自尊心极强,宁可两袖清风也不愿意假手他人的钱包发财,苏同翁并不仰高鼻孔说“我做你舅舅你可有得享福了”,而是说“不想占你便宜”,是“你搞不习惯时极容易在人家面前出纰漏”,将做他马贤亮舅舅的事变成业务关系。他的人生经验的确丰富过一般人,知道就算给别人好处也要予之有方,尤其是在要共同御敌时期更不可以拥财自重。

再说苏同翁和马贤亮又上了前往个旧的小火车。他方才与司马介说话时两条大腿站久了引得枪伤一阵阵的生痛,那时他也不敢在脸上显露异色,只好硬挺着,到一坐下他便开始轻轻呻吟。马贤亮肚里十分佩服他与司马介应对时从容不迫的架势,听到他坐下后在叫苦,知他方才一直在忍着,便想起身给他看看伤口。苏同翁连忙止住他,一双眼睛紧张不安的向左右同车的乘客看了看,一拍马贤亮的肩头道:“走,找个僻静的位置,我与你说些要紧的事。”

他扶着马贤亮肩头在几个车厢里转了转。个碧铁路因轨道窄小,平素的运输量并不比标准铁轨的运输量大,因此机车司乘员配备比较简单,加上个旧线起伏不平,上坡下坡都需要司乘员到车顶上松、紧每节车皮的车闸,所以一般在车厢内基本看不到司乘员的人,但司乘员在车内的位置依然空着。

马贤亮心中果然安稳了许多,暗道:“苏老板说的是,我若脸皮薄,舅舅两个字叫得结结巴巴的,别人一听就会起疑心,方才在站台上那个方脸的和他的同伴说起话来滴水不漏,我和苏老板不是机缘巧合偷听到他们的声音,就会真把他们当作普通人。”,他记起苏同翁在站台上打自己耳光的事,对苏同翁道:“苏、苏……苏……舅……舅……您说的极对,为了大家的安全,有时需要学着聪明一点。”,苏同翁笑道:“你叫我做什么?”,马贤亮面红耳赤的道:“苏、苏……舅……”。

他仍有些改不过口来,羞得几乎要掩住面孔。苏同翁将没伤着的那条腿用两只手一扳,搭了个二郎腿的姿势摇头晃脑的笑道:“看看,如果司马介和他同伴正在身边坐着,你猜猜此刻我们两个会怎样?”。马贤亮脱口道:“舅舅,你的腿不碍事儿罢?”,这句话说得极是顺溜,就如亲外甥在问候自己娘舅一样。苏同翁心中反到突突的跳了一阵,但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说道:“老舅我没大碍,但今后你不可以再关心我的腿了。咱们到了个旧以后我去把先头没办完的事接着办一下,说不定以后会让你替我跑个旧的业务。你这趟在我身边看我与人交际,我慢慢把些熟人介绍你认识。”。

马贤亮万没想到他这快就要教自己做生意,而且一出手就是锡务这大的买卖。个旧的锡业有多发达他马贤亮还是知道的,自己这年轻就要担当这重大的任务,各方面的经验都有欠缺,这不似只叫苏同翁几声舅舅那简单,做生意有些环节包括管理、运输、会计都是他不甚熟悉的,有些理论的东西或有联大教授教过,但实际操作是另一回事。

聊了一会,去个旧的小火车要先开,司马介这才打住话送苏同翁上车。苏同翁本是打算回昆明的,手上买的车票是法人印刷的,而非个碧线上华人印刷的小火车票,上车的时候他哪里敢当司马介的面把米轨车票掏出来?幸好之前给马贤亮打掩护时说他有个开花帐的朋友把自己衣褂也穿走了,干脆厚着脸皮请司马介资助自己。司马介还想着日后能与之巴结,替他代付了车资,他怕伤苏同翁自尊心,未敢多加帮忙,只是询问他在个旧住宿可方便。苏同翁常年做买卖的,朋友到处都是,他只消人到了个旧,不要说吃住,连钞票女人都有人送他。司马介估计他这方面都不会有问题,所以才不敢在苏同翁面前逞能。

待苏同翁与马贤亮坐车走后,黄文慧悄声对司马介道:“司马先生对苏老板了解多少?这个人行迹可疑,我方才看他腰间鼓鼓囊囊的好象在袍子底下藏着什么东西,若是带的不少钞票,怎么小气到连车票钱也要人代付?”,

司马介答道:“苏同翁做那大生意的有些内幕自不会轻易让外人知道,他说正在做钢铁买卖,我到有些奇怪,个旧只产锡矿,哪里出来个铁矿?况且他要做的买卖又不会只十吨八吨,我其实是怀疑他正在同英国人合作,不走滇越铁路,而是由滇缅公路运进钢铁。方才那个人不管是不是真的苏同翁,这个机会我一定要把握,若不是,也不过费我两张车票钱,若是的,用两张车票换一个军事情报那可赚饱了。”,黄文慧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司马先生决断神速,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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