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巨鳄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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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这态度不够端正啊!你知道他们背后说你什么吗?”洪玲等不到艾米的反应,只好接着说,“他们说你来头特别大,估计是什么政商巨鳄的私生女呢!”

艾米一口饭差点没喷出去,呛得直咳嗽,赶紧抓起杯子狠狠灌了口水,憋得满脸通红:“开什么玩笑?这种瞎话是谁传的?”

“你要不要这么大反应?难道被他们说中了?”洪玲笑着眯起眼睛,故作高深状。

艾米看看身边心无城府笑容灿烂的彭馨。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少不得以后要在这位公主同学身上多点耐心了。偶尔真羡慕她,什么事都有人为她安排,她只管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就好。

音乐声起。盛世高中的铃声用的是理查德钢琴曲《爱的纪念》的一小段。艾米本来并不知道,觉得好听才问了彭馨,没想到这位小公主对各种钢琴曲目如数家珍,还说有机会弹给她听。艾米大跌眼镜。

这节是英语课,艾米唯一不适应的一门。初中老师都会重点介绍知识点,反复讲反复练,可是盛世高中竟然全外语教学,不讲词汇语法,直接进入阅读分析,布置的作业也不是通常的习题试卷背诵朗读,竟然是一周内读一本全英文名著,然后写读后感,当然是英文的读后感,还不得少于2000词汇!

初中时艾米的英语全校拔尖,但是到了这儿,就全不灵光了。洪玲说,盛世高中的学生读说外语基本和母语没差别,大多数人都是从幼时起就开始学习外语,出国是家常便饭,甚至个别人是在多种语境中长大,已经掌握了多门语言。而且,高二起,外语课全部是外教授课。

以前总觉得只要足够努力就可以足够优秀,现在看来,是自己站位太低,可能她努力够到的天花板不过是别人踩在脚下的地板。好在,现在她和他们站到了一个起点。以后就走着瞧吧!她现在有点庆幸自己的选择,盛世高中让她认识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艾米的思绪被一阵尖叫拉回教室,她这才注意到,此时站在讲台上的竟然是齐修睿!

他笑着和大家进行自我介绍,艾米大概能听懂,说的是之前的英语老师突然病休,这学期他来担任大家的英语老师。

下面有同学尖着嗓子用英语说了句什么,大家立即哄笑起来。艾米没听懂。但无数女同学眼里闪耀的星光一览无遗。她突然想起洪玲说大家背后议论她的话,偷偷地低下头去——好好的英语老师怎么就病了呢?

齐修睿一进门就注意到她了,确切地说,是一接到任务就想到了她。好笑地看着艾米差点把头插进桌肚,却不知道在一群活跃的同学中自己这样更加显眼。

一整节课半懂不懂地听着大家谈笑风生,热切期盼的下课音乐响起时,艾米深深松了口气。正庆幸自己顺利隐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却不想,齐修睿和大家告别后竟然兀自走到她旁边。

“伤好些了吗?”他满眼含笑,语露关切。

艾米心中真是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一面之缘装什么熟啊!这种公然给她拉仇恨的行为瞬间消耗了对他的所有感激。艾米银牙一咬,挤出一丝笑容强做镇定:“谢谢齐老师,好多了。”

抬头的同时,她接收到了全班男生狐疑、女生敌意的目光。

军训很快结束了,尽管怨气冲天,但同学们毕竟还是用极好的忍耐力克制住了自己,没有爆发大规模武装冲突。但是这几天每个看到她雪白小脸的同学都表情复杂。说好的因祸得福呢?现在看来,应该叫祸不单行吧。满教室怨怼的目光让艾米如芒在背。好在同桌的彭馨一脸阳光,洪玲也隔着几个座位不时投来安慰的目光。

何昆一星期后果然又来过一次,其时艾米已经拆了绷带,脚不再一瘸一拐,身上的伤口也全部结痂,毕竟年轻,恢复力还是很惊人的。他又带了大量时鲜水果和营养品,艾米推辞不掉,但是请他务必把手机带回去,并向他解释自己根本没有手机。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何昆说他们彭总交代,馨儿小姐自制力欠佳,成绩极不稳定,听闻艾米的中考成绩全市第七,打算让她们坐在一起多交流,手机是为了方便馨儿小姐课后请教问题的。宿舍确实没有电话,人家这么说她还不收,就有种将无辜可怜无助饥饿的彭馨扔在街边不管的罪恶感。但是收也收得良心不安。

经洪玲这么一说,艾米释然了。遇到齐修睿纯属巧合;彭馨哥哥的拜托估计只是顺带;至于校长和李老师谈到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这些和洪玲怎么说呢,虽然相处愉快,但实在还没到说这些的时候。

“齐老师和彭馨的哥哥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啊。至于校长,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本姑娘入学成绩实在太优异引起了他们注意吧。”艾米刻意插科打诨,打算转移话题。

“呀呀呀呀!大姐,你害不害臊害不害臊?”洪玲一脸崩溃地冲过来搔她痒痒,两个人笑作一团。

艾米很感激她什么都没说,说实话,她实在不习惯接受别人怜悯的目光,除了偶尔也会渴求亲情,大多数时候她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她的脚已经好多了,根本用不到拐杖,更别说轮椅了。几天来,她就躲在宿舍里养伤看书,高中的课程还是有难度的,翻开课本才发现,自己果真到了一个分水岭——一切从头开始。饭菜都是洪玲吃过后打回来,为了报答她,何昆送来的各种水果大多进了她的肚子,还顺带每晚送她一个艾式按摩。小时候艾琪经常带着她们给顾妈妈按摩,手艺算不上专业,但对缓解洪玲的肌肉酸痛疗效甚佳。洪玲就住在隔壁,舍友也是个外地女孩,叫梅紫萱,不过有亲戚在本地,所以和彭馨一样,至今没到宿舍露过面。两个没有舍友也没有亲人在身边的女孩,一个恬淡随性,一个心直口快,倒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妈呀!累死我了!”洪玲开门把饭盒往茶几上一放,就一头扎进沙发里。艾米自己反正也不出门,索性把钥匙给了洪玲。“赶紧赶紧,赶紧给姐来个马杀鸡!要出人命了!要不是想着你还没吃,我宁可不吃也要先回来躺着!”

“别闹了。我是一穷二白一无所有,倒真希望自己是个什么人的私生女呢。”私生女起码也还有父母的吧。

“你看你,开学第一天,齐修睿大帅哥就帮你报到和请假。军训第一天,好多人听到彭天伟业的彭展亲自拜托班主任多关照彭馨和你!还有人听见校长和班主任谈话,也提到你的名字!哎,你说,这么多大人物为什么都这么关心你呢?”

“什么不会扒,就咱们学校这群祖宗的能量,只要他们想,你祖宗十九代都能扒出来!”洪玲夸张地瞪大眼睛。

要是能扒出来倒好了,让她的祖宗们好好拷问一下她那没正事的爹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能生不能养。艾米耸了耸肩,没说话。

“真是辛苦你了!”艾米憋着笑,不理她的无理要求,径自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开始吃饭。

“对了,有个事我得赶紧告诉你,你做好心理准备!”洪玲侧过头认真地看着艾米。

几天来,除了洪玲经常跑来诉苦,班主任李晓丹也来过一次,帮她带来了这学期的学习用书和资料,还聊了一会儿。

艾米觉得,连校医都知道她,班主任就应该更了解她的情况了。她做好了开诚布公的准备,却没想到,李老师根本没有往这方面聊,就像完全不知道那回事一样,笑着让她好好养伤,还说错过了军训千万不能错过新生汇报演出,有什么节目可以提前准备,也利用这几天先熟悉熟悉课本。只有临走时交给她的助学金卡说明她什么都知道。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咱班好些同学在议论你。”

“我?”艾米莫名其妙,开学至今,除了洪玲彭馨,她可连一个同学都没见过,不禁觉得好笑。“不会吧。”

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楼下操场上的哨声和呐喊声此起彼伏,不时还有教官的训斥和同学们的欢笑声。躲过了开学班会很值得庆幸,但不能参加军训,还是有点遗憾。

洪玲说大家都要崩溃了,个别家世显赫的跑回去诉苦,投诉军训太不人道,不过学校明显提前给家长们打了预防针,平时说一不二的王子公主们竟然没请动一个大人物为他们说话。所以大家都还在死扛着,两天后军训结束,这股怨气不在这两天消亡,估计就要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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