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巷子不宽,没有路灯。
大雨哗啦啦的,把深不见头的巷子衬得分外诡异。
传来声音的方向依旧一片漆黑。一定是翊格格站在明处,那个说话的人躲在暗处。
自己要不是身上缺银子,也不至于一拿到这把防身武器用的雨伞就换成了钱币。
她还依稀记得:一按雨伞的按钮,宝剑就会一下子给弹射出来。要知道,那可不只是一把剑,而是……伞上每一根骨架同时各弹出一把剑!
那简直,那简直就是群剑之霹!杀、杀、杀无赦啊!
“可惜啊。”此时,身陷不可知危险中的翊公主只有垂头丧气,心想:“等我有了挣钱的本事,就马上去当铺将雨伞赎回来。”
……
“来这边躲躲雨吧,姑娘。”那个低哑的声音继续对自己说.
翊公主在雨中停步,她辨识了半天,也还是听不出来,这邀请的话到底是出于善意,还是藏有阴谋。
“哦,谢谢。我……我还是赶路吧。”翊公主故作镇定,向着黑影礼貌地施了一礼。
“你这是去哪里啊?”声音再次问了一遍刚才的第一个问题。
哗啦啦,大雨如注。
没有路灯,没有月亮。
巷子很深、很长……
翊公主主观上想迈开步子,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乖乖给停在了原地不动,她简直没经大脑就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告诉对方说:“是去水族馆。”
好像被施了魔法般,她本来十分不情愿泄密,然而,不知为什么,她竟然不听自己内心的警告,直接回答了黑暗中那个人的问题。
“啊?水族馆……哈哈哈哈。”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嘶哑而老朽,因狂笑而显出他是个分外自恋的人。
翊公主耐着性子,她强压住从胃里溢出的反感和酸味,哆哆嗦嗦地继续探听着对方的反应。
“去吧,去吧,捡直走,就快到了。”
那个声音自从知道翊公主是去那家水族馆起,就似乎格外透着股高兴劲儿。
“这是为什么呢?”
没有阻拦,没有滞留,而是在鼓励她前往!
这,无疑让翊公主更加警惕起来。
“打扰了,老伯。”格格连连致谢。
终于,麻木的脚丫子重新有勇气迈开步伐了。
“什么老伯?我是婆婆,你可以叫我麻风婆婆。”
黑暗中,多少有些熟悉了黑暗的眼睛让翊公主第一次清晰地看到:在自己的身侧,隔着一个胳膊长的距离,佝偻的身影正缓缓转身离去。
“哦,我这里有热茶,要不要暖暖身子再走?”
婆婆的身影没有回过头来,奇怪,她的声音却好像来自于面对面。
翊公主不禁又下了一身冷汗:
“哦,不了,不了,谢谢婆婆。”
……
望着依稀仿佛间正转身离去的老婆婆,格格公主不放心地大声问道:
“婆婆,那个水族馆,侬晓得那地方可去得?”
同时,公主在心里骂着自己:“蠢货,你怎么可以追问下去,就不怕招惹麻风婆婆转身再回来?!”
“嗯,要说,我这六七十年来也见过那么几个……能在那里熬过大半天功夫的。要在那里干活,能胜任并坚持下来的,那是寥寥无几啊!不过,那里的工作堪称黄金工作,就算不挣薪水,外乡人也纷纷抢着来应聘,在那里工作可以获得在华墟驻留的一年有效工作签证。只是……”
公主听到这里,恨不得想追问上一句“只是什么?”。
然而,防范心终于得以加强,她控制着自己,没有追问下去……
“只是,恐怕你不是那块材料,”麻风婆婆真是不给面子,直接说出了推断:
“哈哈哈,你像个落汤鸡的小丫头片子,想在那里工作,应该没门儿。”
一股子酸菜味道再次袭来,浓烈到连大雨都挡不住,呛得格格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吱呀——”一道微弱的光从婆婆的身影后骤然而来。
老婆婆打开大门的瞬间,公主眯着的眼睛不知是产生了错觉,还是真的看到了这一幕:
佝偻的老妪的身影被光穿透……
不,确切地说,是被光给融化了。
门开着,老婆婆没有进屋,就已然融化在了光中……
公主边跑边想:“好吓人啊,她说的‘没门’,不会是什么预言吧?!那……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去那个水族馆假装打工,来查询美人鱼的踪迹呢?”
如果此时能重新回到自己的老家大孔雀王朝就好了,如果此时哪怕是回到那鸟不拉屎遍地红色的乌龟血液里也是好的,只学习文化,不工作……
这返回的决定看似很爽……
却有悖于她追求独立、自主的立场。
看来,只有拼命奔跑!忘记过去,迎接任务,奔扑向并不美妙的未来。
翊公主打定了主意,继续在雨中向前跑着,不停地跑着。
大雨不停,好像是一场考验……
翊公主在寒风加凄雨中不自主地瑟瑟发抖……“要是那把没被低价卖掉、换了煎饼果子吃的维多利亚时代雨伞还在,就好了!”
那可是大铜镜为了防止街上的“大灰狼”对自己下“咸猪手”,而特意请伞店制作的。
传来说话声音的方向虽然漆黑一片,让人什么也看不见,但这对面却只隔一个胳膊长的距离,对方能轻易地够到自己的位置。
如果对方像害朕,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然而,对方并没有……
不大一会,长裙的裙摆就在冷雨的不断浸泡下全部给浸透了,开展如打蔫的花儿。
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翊公主来说,这形象实在叫人没法接受。
然而,她必须接受不同的状况,忘记自己是公主的出身,比如此时,就该接受这着装不整的事实。
“不会是遇到了劫匪吧?”翊格格在冷雨中哆哆嗦嗦地想着,她脑海中拔腿就跑的念头一闪而过。
然而,大裙子是个障碍,如果现在及时回过头、往刚才的巷子口跑,又得多加上个转身的过程,恐怕来不及……
“姑娘,你这是去哪里啊?”一股子腌酸菜的浊气,即便隔着雨帘,也毫不客气地逼近过来。
出于教养,翊公主没好意思噤着鼻子走过,反而,她停住了脚步,向自己右侧那发出声音的黑暗处望去。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雨巷中,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
身后,就只剩一个光点般小小的巷子口。四周,则更是漆黑一片。
深夜的冷雨可不好玩。
翊公主身上的FM星球维多利亚蕾丝长裙此时就像一朵被晒干了的黄花菜,正被重新给丢进了热锅里。
她仿佛置身在一片夜雨的海里……
目标尚远。
人,却已经没了心气儿。
“说是下了公交车走100米,右拐入巷子……”翊公主心里默记着地址,自言自语道:
“线人嘱咐过了,要我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看到88号门牌号码,那就是水族馆的所在地。据说,美人鱼最近的一次现身,就是在这里。”
此时,正赶上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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