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风雨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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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从身旁侍女手里的托盘里拿过酒壶,斟了满杯,一饮而尽。又道:“第二杯酒是为了欢迎诸位光临鄙舍,今日高朋满座,史某喜不自胜,再敬一杯!”说完又是一口饮尽,见他如此坦诚,方才还有些疑虑的登时惭愧起来。史不谏再斟一杯,大声道:“第三杯酒,史某虽不才,但平生最爱广交朋友,又最倾慕英雄豪杰,诸位都是范老的朋友,史某自然也视为莫逆,诸位若不嫌弃,我们常来常往,情谊不断!”

三杯饮尽,满座都道史庄主虽不是江湖人士,但为人豪爽,一点架子也无,无不又敬又服,当即起身,端起酒盏,跟着痛饮三杯。

林故渊坐在角落,他一向不喝酒,出门在外更处处小心,只是握着酒盏略沾沾嘴唇,谢驼子一向嗜酒如命,此时竟也没急着贪杯,端起酒杯轻轻一嗅,脸上似笑非笑。

宾主尽欢,其乐融融,自是不提。

喝到差不多,史不谏又打发人一一为大家安排厢房,甚是妥帖。

林故渊的房间和谢阿丑相邻,他见谢阿丑喝得酩酊大醉,也就不再管他,回房简单沐浴更衣,吹熄了灯,合衣躺在榻上休息,只觉得困意一阵紧似一阵,头脑昏昏沉沉,心想这些日子的旅途劳顿这才回顿过来,再坚持不住,一闭眼便昏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听到周围有人在窸窸窣窣说话,他想睁眼,却发觉眼皮无比沉重,四肢也像灌了铅一般。那沉重不同寻常,他试着催动内力调息,不料耳中一阵轰鸣,胸口沉闷,周身气息瘀滞在胸前,根本无法聚气,竟是被人点了穴道。

运劲再想冲破时,突然口中泛苦,一阵头晕眼花,昨夜的吃食险些冲口而出,顿时心里一冷,昨夜他只是浅酌,不可能宿醉,必是那酒被人动了手脚。

何人、出于何种目的在酒里下毒?单冲他一人,还是替人挡了刀?其他人又怎样了?

好诡异的风雨山庄!

旁边的人压着嗓子:“这人喝得不多,小心一些,再点他三处穴道,捆瓷实了扔到地窖,千万别出差错。”

听声音,竟有些像昨晚迎接他们的那个武教头。话音落地,林故渊胸口被人连封三处要穴,只听另一声音答道:“行了。”他性子极冷静,心知此时挣扎也无用,不如静观其变,看看这些人动什么手脚,等迷药的效力减弱一些,再见机行事。索性闭目假寐,一边悄悄运起内力试了试穴位被封的情状,这一试心里就有了底,点穴的人功夫不深,若不是酒中迷药作祟,现在就可运劲冲破。

朦胧中被人塞嘴蒙眼,捆住手脚搬运起身,厢房门声一响,夹杂丝丝冷雨的寒气扑面而来,是到了外面,他被人扛着,一颠一颠的不知走了多久,只听哗啦啦一阵铁链子响,又被人抬下了楼梯,来到一处阴冷潮湿的地方,搬他的人不走了,站立片刻,把他往下一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感觉摔在了一堆温热沉重的“东西”上,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不是东西,是人。

送他来的人的脚步渐行渐远,铁链子声再次响起,咣当一声,是有人关了门。醒后他一直在缓缓调息,路上又被冷风冷雨一激,到此时迷药的劲力已经消散了□□成,他还是不敢动作,生怕周围有人盯梢,一动就打草惊蛇。

又等了约有一刻钟,周围仍是死寂,一丝咳嗽、衣动声也无,这才小心翼翼聚气解穴,刚冲破第二个穴位,忽闻身边一阵衣响,噗的落地声过后,一点细细的风刮过脸颊,这声音习武的人太熟悉了,是有人从高处翻落在他身边。

林故渊登时闭气,那人却直摸到他身边,在胸口谭中穴轻轻一抚,解穴动作娴熟利落,接着三两下解开绑住他手脚的绳子和蒙眼的黑布。林故渊睁开眼,借着地窖微弱的光线,他看清了那人的脸,顿时大惊——比被人下药半夜掳走更让他吃惊。

眼前的人是谢阿丑。

驼子一叠声道谢,舔着脸凑到林故渊身旁的侍女跟前,假借端酒闻闻嗅嗅,拉着人家的手连道好香,那碧衫姑娘不堪其扰,唬得跑了,驼子一屁股坐到椅子里,哎的长叹一口,也不等人劝,端起酒壶自斟自饮,喝得嘴角反光,胸膛前湿淋淋一片,东倒西歪地哼道:“醉了醉了,原在酒楼里就吃了个七八分,这会……这会……更不行了,柳少爷你自求多福吧,老朽可、可是顾不得你了。”

说完乜斜着一双醉眼,“呃”的一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此时气氛热烈,林故渊不愿多事,只好道:“不是柳某有意推辞,实在不胜酒力。”史不谏还要劝,谢驼子弓着腰往前一挡,满脸堆笑道:“不瞒大家,我家少爷在家外号‘一杯倒’,只消一杯,能发三天三夜酒疯,连唱带跳、连打带砸,因此家师明令不许他在外吃酒。”

众人朗声大笑,林故渊面上一红,深恨那驼子一张没遮拦的烂嘴,但此时想辩解也无法,又不好败众人兴致,只得端杯道:“只一杯,聊表诚意。”

说罢浅浅喝了半盏,他神情寡淡、清净少言,那庄主阅人无数,自然知道劝也无用,也不勉强,道:“好好,这便甚好。”又对驼子道:“老人家,你家少爷量浅,可没人挡着你,今夜放开了乐吧,吃醉了也无妨,庄里有得是人照顾你家少爷。”

范千休自然应允,趾高气扬地回头做出个“你们瞧着”的表情,洛婆婆脸色难看,冷笑道:“没听见吗,人家忙着待客,谁知道欢迎与否。”

说完裹紧风帽,拄着手杖率先进了门。

风雨山庄极是阔大,夜色重重,众人跟着那武教头,穿过一道门又进一道门,过了一重院子又进一重院子,直绕得众人早辨不清来时方位,才到了会客厅。

侍女见林故渊不动,道:“这位公子不喝,莫不是我家的酒不合口味?”

少女喉音清妙婉转,甚是悦耳,一下子满屋的视线都集中到这边,史不谏先叱了一句多嘴,又笑道:“若是这酒不合小兄弟胃口,我立刻差人去换。”

有人起身笑道:“史庄主古道热肠,真真好汉,只是太过自谦,。”

史不谏道:“酒器虽俗,情谊却真,这酒新酿的‘醉留仙’,说起这酒,不是史某自不量力,只怕皇宫里也难找出一壶,酒浅情深,史某敬大家一杯!”

教头招呼大家入座,两手一拍,上来十多位女子为大家一一看茶,奉上果盘点心,女子们一应穿碧罗裙,各个身姿曼妙、面容娇美,看身形举止,竟也都有几分功夫在身。众人皆咂舌,纷纷称赞风雨庄果然名不虚传,入座清谈片刻,大门忽然打开,一位明黄锦袍垂地、红光满面的中年男子大步进来,边走边朝大家拱手,朗声大笑道:“让诸位英雄久等,抱歉抱歉,范老呢,我只道你只顾着纵横江湖,早忘了弟弟!”

那教头退至一侧,对众人道:“这是我们大庄主。”

一路畅通,很快看见了风雨山庄的朱红院墙,那墙有一仗来高,笔直阔朗望不到头,墙头搭青色琉璃瓦,沿院墙又疾奔了大半时辰,才觑见黑油油的山庄大门。

门上有左右两只黄澄澄的铜兽头,范千休前去扣门,门内探身出一老叟,问清楚来客名号后自去通报。片刻两扇大门一字打开,整齐划一跑出两列家丁,一应玄色短打、腰配短刀,手拎“史”字的绢布灯笼,蒙蒙细雨对他们有如无物一般。家丁分列两侧,从中间又走出个身穿葛布皂袍、武教头一般打扮的中年人,对范千休抱拳行礼:“主人说不知范老前辈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请诸位先随我会客厅一坐,用些茶水点心,今日二庄主纳妾,庄主在后院待客,晚些再来招待。”

众人纷纷还礼,皆道失敬失敬,范千休自是高兴万分,起身道:“深夜来访实在唐突,不知是否打扰了二庄主的好日子。”

史不谏摇手叹道:“我那不成器的二弟,不提也罢。”说完朝众人桌上的茶水果碟扫了一眼,对那教头怒道:“你越发不像话了,这屋里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上这些水腥淡气的东西腌臜人,是什么意思!”接着大声拍了两下手,“上酒,上好酒!我敬诸位英雄一杯!”

掌音刚落,又有一队碧衫丫鬟端着托盘清列而出,盘里各有一只锡酒壶,两只错金绕丝酒盏,史不谏道:“我知道江湖人率性不羁,自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只可惜风雨庄枉担虚名,实在是俗之又俗的地方,只有这些金银蠢物待客,委屈大家。”

一行人当即会账出门,纵马疾弛朝风雨山庄赶去。

行到一半下起小雨,丝丝凉意直往骨头里钻,大家见天气不利,心里越发忐忑,那黑衣老妪——林故渊已经知道她是鬼刀门绰号“青眼蜘蛛”的洛婆婆,鬼刀门和金鸡门地处一座山的南北两侧,为了争地盘争声望一向不和,一路不住出言讥讽:“范老前辈这把年纪,自然知道说出口的话可收不回去,一会若吃了闭门羹,我看你这白羽凤鸣的称号也别要了,改做白毛公鸡罢了!”

范千休神情倨傲,冷哼道我自不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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