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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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嘻啊哈哈哈哈……”

树林阴森寂静,那笑声只让人毛骨悚然。

谢驼子手里的鸡腿掉在地上,哆嗦着往天上看,道:“什么玩意……在笑?”

“哭有什么用!”林故渊扔了骷髅,一把抓向谢驼子的后脖子,“起来,走,去看看什么在作怪!”

驼子抖如筛糠,站到一半扑通一声又跪倒了,怎么拽都起不来,直望着那骷髅头的一对黑洞洞的眼眶子作揖求饶。林故渊骂了句废物,长剑一抖,运起轻功,足尖点着旁边一棵大树树干,噌地借力腾空,又蹬蹬蹬的连踏过三四棵巨树,转着圈子越攀越高,跃至一处坚实的树梢,扒开树叶往里瞧。

深处一片漆黑,深不见底,那笑声和哭声却逼近了,从四面八方将篝火团团包围。

“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

“呜呜呜呜嘻嘻嘻……”

树叶哗啦啦往下飘散,林故渊举剑朝树间劈砍:“什么妖魔鬼怪,给我现出原形!”

树冠突然分开一道窄缝,闪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林故渊跟那眼睛四目相交,骇地连退两步,险些保持不住平衡掉落下去,急忙伸出手保持平衡,左手虚空一抓,竟摸到一团毛烘烘热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调头就跑,林故渊运劲追赶,然而它动作太过敏捷,借着火把的光,一团鲜红的屁股在视野里一闪而过,闪身就不见了,只剩下栖身的树丛摇摇晃晃,

林故渊满心疑惑:什么鬼有大红屁股?

还不穿裤子?一身毛?

他突然惊醒,喜道:“我当是什么鬼怪,原来是猴子!林子里的野猴会学人笑声!”

接着放开树干,腾得飞去另一棵正发出笑声的大树,长剑在手,利落的朝树间横削而去,只听树里“吱哇”一声怪叫,一团硕大的黑影子蹦了出来,他变换姿势,手握利剑朝黑影刺去,说时迟那时快,噗嗤一声,长剑从猴身穿身而过,他收剑回鞘,猴子掉下树丫,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林故渊跟着跳下去,蹲身查看地上的猴尸,竟是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山魈,腥臭刺鼻,白颊红目,胸口嗤嗤冒血,四肢仍在抽搐。

林故渊回头冲驼子大喊:“把火灭了,把鸡扔出去,它们来抢吃的!”

谢驼子仍是抱着树瑟瑟发抖。

“拖累,看好行李。”林故渊再度抽出朔风长剑,俯身疾驰到篝火边,并不减速,手腕清灵灵的一抖,长剑就挑住了掉在一旁的烧鸡,接着冲身向前,大步朝森林深处奔去。

猴群果然紧跟上来,一个个都馋急了眼,笑声变做毫无章法的吱吱狂叫,边跑边跳,挥舞着长长的指爪从两侧追赶,试图抠那剑尖的鸡。林故渊却更快,身形成了一道影子,狂奔出数百米,将烧鸡从剑尖摘下来,抡圆了手臂朝远处一抛,烧鸡被高高的扬了出去,在空中飞了数十米,砰的一声落在远处的树丛里,看不见了。

猴群一愣,不知该继续围堵林故渊,还是去追飞走的肥鸡,领头的带头吱了一声,猴群得到命令,集体跃过林故渊,朝烧鸡落地的方向冲了过去,数量之多,体型之巨,林故渊弯腰喘粗气,鼻腔里尽是猴群奔过留下的腥臭温热的气息。

想起方才的紧张,一瞬间松懈了,竟有些想笑,在心里道:“畜生就是畜生,作什么装鬼吓人的勾当。”

他休整一会,提着剑,缓步走了回去。

篝火边空空如也,骡子和马还拴在原地,谢驼子却不知去向,原先码放整齐的包裹行李也被翻开了,草丛里胡乱扔着几件衣服,银钱、卓春眠送的药品、随身小物散落一地,从门派带出来的整套白衣道袍还在,林故渊捞起包袱皮,一边收拾一边清点,突然发觉少了一件东西,顿时心都凉了。

那只丝绒包裹、镶嵌珠玉,装着慧念方丈的英雄帖和玉虚师尊亲笔书写的拜帖的锦盒不见了。

林故渊心头火起,大吼道:“谢阿丑!”

没有回音。

他抄起长剑,飞身越至树梢,手搭凉棚朝四下观望,只见火光幽微处,谢驼子正手脚并用盘住一棵大树的树干,奋力吊在半空不上不下,表情比哭还难看。

无论林故渊怎么喊他,驼子都只是筛糠似的抖,没有反应。

林故渊掰下一截树枝,灌注真气朝谢驼子投掷过去,正好打在驼子的人中,谢阿丑这才啊的惨叫一声,翻了个白眼,从树上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咽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林故渊气急败坏冲到他跟前:“盒子呢?拜帖呢?”

谢阿丑回过头,指着地上乱七八糟的行李,三魂七魄回归身体,哭天抢地道:“被猴子抢走啦!”

林故渊满脸血水汗水,甚是狼狈,他将剑随手一扔,生平第一次骂了句脏话:“……他奶奶的。”

林子里忽然起了风,嗖嗖的卷着落叶,重重黑影在树枝来回跳跃,可就是看不见人。林故渊举起火把,眯着眼睛去寻找树间的鬼影,突然感到左肩一痛,一团白东西从天而降,击中他的肩头,又弹了出去,咕噜噜滚进了蒿草丛,他伸手去掏,摸着了一个粗糙的硬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完整的骷髅头!

饶是他有再大的胆子,也禁不住后背阵阵发凉,那驼子原本还有理智,看见林故渊手上的骷髅,一下子失控了,双手捂脸,竟放声大哭起来:“救命,救命!有鬼!鬼啊!”

“这是死人哭!这是死在林子里的人在找替身呐!”

林故渊不信这一套,朗声道:“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

没有回答,那些“人“依旧哈哈哈哈的大笑,笑了一会,又夹杂了哭声,呜呜咽咽的,极其悲恸幽怨。

这驼子嘴里能跑马,仅同行这几天,他已经给自己吹出了二三十种身世背景,林故渊当他信口胡诌,懒得说话。

果然,只沉郁了片刻,那驼子又恢复了本性,大喊道:“完了完了,今夜是不是要睡在树林里?我那老腰可经不住折腾……”

毛榉树林地势低洼,树冠遮天蔽日,甚是阴森恐怖,林子腹地更是难走,天一黑就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在正午前后的两三个时辰借着从树冠顶端漏下的微弱阳光,举着火把赶路,日头稍偏一点,就只能点起篝火露营。

笑声原只在头顶上方,这一声笑完后,忽然像受到感召似的,前后上下左右一起响了起来,笑声有男有女,声音越来越大,数量越来越多,风声树声、笑声闹声响成一片,根本辨不清方位,林故渊跳起来,一把抽出长剑,手心出了汗,大喝:“来者何人!”

驼子挪动到最近的大树底下,抱着胳膊发抖:“别,别出去,快藏起来!”

四下古树忽然晃动起来。

两人都不吃饭了,一起抬头朝四周张望,只见篝火晃动的光影里,树冠又是一阵颤动,飘洒洒坠下几片枯叶,紧接着,漆黑的密林响起了一阵阴沉沉的笑声。

这里气候反常,温暖潮湿,谢驼子用树枝和牛筋做了一只弹弓,打着一只雉鸡,借着噼噼啪啪的篝火烤得喷香,林故渊茹素,靠着大树默默吃干粮。

谢驼子让他许多次他都不要,自己掰下一根鸡腿大吃大嚼,叼着一块鸡皮吃得满嘴流油,叹道:“美味美味,要是再来一壶好酒,给个皇帝宝座都不换!”

西域地广人稀,从无涯镇到百乐镇,要穿越一大片荒无人烟的高原,再越过一大片浩渺无边的毛榉树林,这一段路极其危险,林故渊是练家子,自然没有怕的道理,那驼子却也有些胆识,背着一大包干粮,跨着一匹垂头丧气的骡子走在后头。

据他自己说,他八岁离家,四处流浪,曾经为了讨口饭吃,从中原行至北疆,北疆行至西南,数次死里逃生,对生死都看得淡了,听到这里,林故渊回头看他一眼,只见那驼子半张脸浸在红彤彤的余晖里,仍是丑陋骇人,一双眼睛却沧桑淡然,颇有几分萧索的意味。

转头问林故渊:“小兄弟,你不吃肉,酒总喝的吧?”

林故渊不屑跟他交谈,举起羊囊袋灌了一大口山泉水,手臂搭在膝头,抬着瘦长的手擦一把下巴。

谢驼子露出无限惋惜的表情:“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真是辜负了好东西。”

地图标注的下一个目的地叫百乐镇,这却是个大镇,地处甘肃边境,自古沿河西走廊贩卖货品的商人都会在百乐镇歇脚,因此极是繁华热闹,随处都能看到打扮奇特的波斯商人和衣衫轻薄的胡姬,镇子里茶馆、饭馆、妓馆、赌馆林立,号称只要掏得起银子,保准能换一百种乐法。

谢驼子听见要去这里就双眼放光,林故渊想到能摆脱他,也跟着心情转好,就连驼子一个劲唠叨妓馆的姑娘有多少招数这种荤话也不在意,牵着缰绳徐徐漫步,留他一个人叨念去。

百乐镇是西域的最后一站,等过了百乐镇,才算是踏上了去往中原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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