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其折

婢女们早已习惯可贺敦称王为“阿卓”，回道：“王跟着达罕王出去狩猎了，今天从东边来了客人。”说话间，婢女伺候着夭夭洗漱。

这些婢女都是阿力卓为夭夭精心挑选的，最初的那批婢女，因为受了收买，曾偷偷领着以前伺候过吉利王的女人来见夭夭，说吉利王对她们念念不忘，故意挑拨二人的关系。被夭夭一怒之下抽了顿鞭子，又被阿力卓亲自出面料理，从此那些婢女和女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夭夭，你醒了吗？”帐门外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

“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一点都不急啊。”他倒比她急了。

“为什么要急？”夭夭不理解地看着他。

“唉。你怎么这么傻呢。”纳达尔叹了一口气，这个人的反应总是不在预料之中，“算了，我陪你出去玩吧。”

“不要。”

“太阳都升的老高了，你才起来，还不出去走走。”

“我不要。”夭夭直接向后躺倒。外面有太阳，那么热，她才不要出去呢。

“真懒，快起来。”克制不住内心想要碰触夭夭的渴望，他顺势去拉她。

夭夭娇小轻弱，被纳达尔一把拉起了上半身。纳达尔心里惊了一跳，原来她这么轻。

“你怎么这么轻啊，昌国女人都这样吗？”不由得问出口，手上不舍得松开。

“我不知道。”夭夭翻着眼皮，认真想了想。

“你这样不行的，我阿爸说了，身子单薄的女人生不了孩子的。”

纳达尔躺下来靠近夭夭，嘴上说着正常不过的话，身体却很诚实地偏向夭夭，感受她的气息。

“可贺敦，王回来了。”一个婢女进来禀报。

夭夭侧耳，果然听见外面一队人马的声音，除了达罕王“请贵客入帐”的声音，还有托赤吩咐上酒肉的粗嗓门，倒是不曾听见阿力卓说什么。

“是我阿爸的声音。你要去看看吗？不过，阿爸和叔父应该在陪客人谈事情。”纳达尔的目光一直跟着她打转。

夭夭又坐了一会儿，忍不住想去看看阿力卓在干什么。

“你要去找叔父？”

“嗯。你回家吧。改天再来找我说话。”

“哦。”纳达尔心里有小小的失落。

他也不知道这三年来，为什么自己会慢慢喜欢上跟她相处。以前来都是找叔父，现在他只想跟夭夭单独呆着，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待在同一个帐篷里，各做各的事，他都觉得心里甜甜的。

夭夭来到了阿力卓的议事帐外，守帐的人看到是她并未阻拦，因为吉利王说过“可贺敦就代表了我吉利王”，所以喊了声“可贺敦”，就让夭夭进去了。

夭夭一进帐篷，左边的客人及达罕王就静了下来，惊诧夭夭竟然不用通报就敢擅闯。倒是托赤等人早就见怪不怪，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阿力卓见夭夭进来，说道：“来，一起吃饭。本王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

夭夭依言走过去。

阿力卓特地拉她坐到身前，端了一杯酒问：“可要再喝一杯。”笑得别有用意。

夭夭推开了酒，撅着嘴，嗔怪地看他。

“好好好，来，吃肉，本王的可贺敦最爱吃肉。”放下酒杯，割肉喂到夭夭嘴边。

这样的亲密举动，众人已是见过无数回，连当初觉得刺目的咄禄都习惯了，还悄悄地与托赤交换着看后心得：王昨天一定得罪可贺敦了。

“哈哈。”托赤大笑着表示赞同，见阿力卓警告的斜他一眼，又立刻闭了嘴，当作没看见，回过头继续跟咄禄窃窃私语。

自从三年前的狼山淖事件后，咄禄自伤请罪，如今，至少表面上，他像托赤一样认同夭夭的可贺敦身份。

“好吃吗？”每次看夭夭吃得津津有味，阿力卓就忍不住喉头滚动。

夭夭嚼得高兴，点了点头，指着烤羊腿：“要那个。”

阿力卓割了烤羊腿喂她。

这般旁若无人，看得达罕王是眉头紧皱，若非对方是名正言顺的吉利王，又有贵客在侧，他几乎就要大声进言了。

东胡使者一直用鄙夷的目光打量夭夭，心知肚明她是谁，见对方竟然从未给过他一个正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出言：“吉利王，敢问此女是何人？”

“难道使者看不出这是本王的可贺敦吗？”

阿力卓眼睛黏在夭夭身上，吝惜给使者一个眼神。其实他很不想理会什么东胡使者，奈何长兄非要他见一见。

“原来这就是昌国的南平郡主，恕我眼拙。”东胡使者冷笑一声，“我听闻昌国女子弱甚羔羊，全赖男子而活，今日一见，果然属实。我东胡公主胜过此女百倍，吉利王何不考虑与我东胡强强联姻。”

“放你的狗屁，你敢藐视我西胡的可贺敦！”托赤大怒，竟然侮辱他们王的女人。

“不得对贵客无礼。”达罕王解围，“使者言语虽有过激，但句句在理。西胡、东胡本是一家，理当联手称霸草原。”

“哈哈，哈哈！”阿力卓放下割肉刀，大笑两声，说道：“兄长此话差矣，东胡是东胡，西胡是西胡，各有各的王庭，哪里还是一家。”

“王，现今东胡有意许配公主，何必推辞。只要西胡、东胡联姻，从此不就是一家人了。若能联手，转而南下攻打昌国，天下将唾手可得，从此胡族将不必为灾年粮食发愁了。”达罕王劝道。

“依王兄之意，我阿力卓当抛弃我的可贺敦，背弃与昌国的承诺，转而迎娶东胡公主，与东胡联手？而后再与昌国一战，让草原生灵涂炭、人畜死亡无数？”

“如今我草原人强马壮，日夜盼望洗刷耻辱，若与昌国一战，输的未必是我胡族。王，你当知道草原才是我们的家，昌国与我胡族原本就是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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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得近，近到能闻到夭夭口中呼出的淡淡奶香，心突突地跳起，他偷眼觑着夭夭的反应。

“哦。”夭夭好像根本不在意他的话，淡淡地应一声。

羞赧又无奈，只得用黯哑的嗓音哀求：“你别笑了，你再笑我都不好来见你了。”低了头，斜眼偷看夭夭。

夭夭咳了两声，掩饰眼里的笑意，一本正经地问：“你来干嘛？”

“我跟我阿爸一起来的，”纳达尔似乎想到了什么，附耳悄悄地说，“我跟你说，东胡来人了，想跟叔父结亲呢，是位公主，听说长得可好看了，是草原上会走路的花……”

“你要到哪儿去？”

“我找达罕王喝酒去，好久都不见他，也不知道达罕王在忙什么。”托赤摇晃晃走向马，他要骑马去达罕王营地。

“替我问候王兄。”

夭夭一听这个公鸭嗓，忍不住噗嗤笑了，来人正是处在变声期的纳达尔。

纳达尔直接掀了帐门进来，见夭夭笑得这么欢快，知道她又在嘲笑自己的嗓音。

可以说，草原上没有女人不羡慕夭夭。吉利王虽然在做王子时有过不少女人，但自从娶了这个大昌来的可贺敦，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其他女人，还把大昌来的可贺敦立为了第一可贺敦，以前伺候过王的女人没一个人敢到可贺敦面前放肆。

“阿卓去哪了？”

“知道了，王。”夭夭醒来的时候，枕边已没有了阿力卓，头还有些沉。

这个死阿卓！夭夭狠狠地捶了下他的枕头。昨夜回了帐篷后，阿力卓哄她喝了不少酒，后来喝醉了，她絮絮叨叨地跟阿力卓说了不少小时候的糗事。

“笑，叫你笑……”阿力卓拍了下她。

“王，你继续，我走了。”托赤大大咧咧地说。

“可贺敦，你醒了。这是新挤的羊奶，王说给你醒醒酒。”婢女笑嘻嘻，对他们夫妻间的小情趣习以为常了。

夭夭囧囧的低了头喝羊奶。

其实婢女是羡慕吉利王对可贺敦这么体贴，哪像其他草原上的男人，整天对着自家女人摆一张凶悍的脸。

夭夭嗖的将头埋进他怀里，阿力卓向托赤吼：“你能不能别说话？”这个托赤真是不知道坏过他多少好事。

“嗝，”托赤打了一个酒嗝，“王，托赤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鬼才相信他不会犯了呢！夭夭趴在阿力卓胸口闷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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