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其折

“好喝好喝，世子哥哥，我还要。”

洛世安又斟了一杯，告诫：“慢慢喝，不要再饮完了。”

“嗯。”她嘴上答应着，一仰首又是空杯见底。

“不给了，不给了。”洛世安执着酒壶闪躲，却见夭夭呵呵笑着，一把上前夺了酒壶就跑开，直接对着壶嘴牛饮起来。

“妹妹真是太狡猾了，小心真的醉了。”他真是被这贪杯的丫头给惊住了。

“不怕不怕，我要喝。”夭夭任性起来是不讲什么醉不醉的。

“好吧，喝吧，喝醉了看你还喝不喝。”只能任由这淘气的小丫头去。

拿了酒壶的夭夭，是敞开了怀的豪饮，只喝到壶都见了底，一把丢开了。

打了一个酒嗝，脚下已见不稳，眼里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她晃悠悠地向洛世安走去，边走边嘀咕：“咦，世子哥哥，你干嘛动啊。”

指着洛世安呵呵地笑起来：“胖了，胖了，哥哥的脸变胖了……嘻嘻。”

洛世安见她醉了，上前扶住她：“妹妹，小心。”

“别拉我，我要飞喽飞喽。”夭夭推开洛世安，飘飘荡荡的，伸展双臂，幻想成为一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

“妹妹，莫闹。”洛世安怕她摔着了，紧张地跟在她身侧。

“呵呵，嘻嘻。”转了几个圈，觉得整个身体都轻起来，脚下飘飘的跑起来，她真的喜欢这种踩在云里的感觉。

“妹妹，别跑。”见她跑起，洛世安担心她摔着了。正欲跟过去，却听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安儿。”

洛世安回身，见到靖王妃领着人站在不远处，不知看了多久，赶忙行礼：“母亲。”

“安儿，你父亲回来了，还不快去书房。”靖王妃罕见的严肃。

“母亲，我刚才……”

“还不快去！你是靖王府的世子，不要跟个野丫头厮混。”语气里已见严厉。

洛世安只得告退，临走前担忧地看了一眼飘飘荡荡的夭夭。

“王妃，这小贱人一面勾着殿下，一面勾着世子，胆子着实不小啊。”王妃身边的人都是势利眼，看得清风向。

靖王妃狠厉地斜视发酒疯的夭夭，一个到处投怀送抱的野种！哼，她有的是法子让她消失。

“我要飞喽，飞喽！”夭夭浑不知四周变化，在酒意的控制下，疯傻傻的一路跑一路喊。

跟着的几个婢女已经走累了，远远地在后面埋怨疯疯癫癫的夭夭，王府的其他下人对夭夭视若无睹。

夭夭沉浸在脑海里的漫步云端，仿佛靖王府变成了烟雾缭绕、寂静无人的空旷天宫，她像寻找仙人一样，一处一处地跑，表达着内心的轻松愉悦。

跑着跑着，身处缥缈幻想里的夭夭“哎哟”一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王子，可有撞到？”被人没轻没重的一头撞过来，托赤不明白为何王子非但不避开，还要故意迎上去。

阿力卓笑笑没答话，将夭夭的脸从怀里抬起来，一见如故地打招呼：“小美人，是你啊。”

夭夭脚软站不稳，得力于阿力卓扶住了她的双肩。

她歪着脑袋，咧着嘴看了阿力卓一会儿，吸了口嘴角即将留下来的口水，迷迷糊糊的问：“咦，你是谁？长得真怪，让我摸摸你的小胡子……”

话未说完，手先伸出去。摸上阿力卓毛发茂密的下巴，边摸边自言自语：“我怎么没有呢？”

托赤哈哈大笑：“王子，这不就是昨天那个小美人，原来是个小傻子。哈哈……”

阿力卓听她傻气的话，又被那小手摸的痒了，出手握住像鱼儿一样挑逗的小手。哪知夭夭滑出了他的手掌，向后一挣，脚下不稳扑到了他胸前。

托赤见此，笑得更大声了。

夭夭趴在阿力卓胸口，觉得哪里不对劲，隔着衣服拍了拍他的胸口，附耳趴上去听一听，使劲按了按，最后顺着他的衣领就摸了进去。

阿力卓好整以暇的笑着，任这个醉酒的小人儿放肆。他想试试这人是真的脑袋不好使，还是在装疯卖傻，他不信昌国的女子真有这么不谙世事的。

醉酒的夭夭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多么的受世人诟病，即便在她清醒时也不知道男女有别。自小与师父相依为命，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后来来了白悠，两人从小打打闹闹、拉拉扯扯惯了，从未有人以世俗的“男女授受不亲”严加管教于她。

因此，她完全没有身为女儿家不能与男子接触的意识，才会任由自己淘气的手在别人的衣服里摸索个不停。

“摸到了，摸到了。”醉音里带着欢喜，手从阿力卓的胸口拿出来，一只黄金掐丝的金鹰铃铛手环被她拿在手里。

“王子，这……”托赤见到此物有些紧张。

阿力卓示意无碍，含笑等着夭夭下一步的动作。

夭夭用力摇了摇，细细碎碎的铃声很是悦耳。

“好听，好听。”对着手环傻笑，挺大的一双杏眼却眯成了一条缝，鬼笑兮兮的，口水几乎要留下来了。

“这是我家王子的东西。”托赤生怕她拿起就跑了，防备地盯着她。

醉意上头的夭夭忘记了眼前这两个人，嘴里自顾自说：“这个好，这个是我的。”转身就走。

咦，走不动？夭夭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原来身后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抓着她的手腕。

“你们是谁？”她困惑了。

阿力卓趁她愣神之际，自她手里取回手环：“这个不能给你。”

“为什么不给我？”澄澈的眼睛里，透着真实的不解。

“这是我的。”

“哦。”夭夭好像明白了，“好吧，我不要你的了。”

说不要就不要了？

阿力卓看她又要走，主动搭话：“喂，想要可以，你拿什么跟我换？”

“我没什么跟你换。”夭夭人醉了，竟还能思考阿力卓的话，看看自己的手，看看自己的腿，确实没什么可换的。

“拿你自己跟我换吧。”阿力卓看她的傻样，有意调笑试探。

“那要怎么换？”似乎是个好主意，夭夭比较想知道。

托赤再次哈哈大笑，阿力卓也笑，管她真傻假傻，寻个开心就好。正要再捉弄两句，身后却有人唤起了夭夭……

“夭夭，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九叔，我好想你！”一听见靖王的声音，夭夭哇呜一声，绕开阿力卓，扑到靖王怀里。

靖王接住她，理理她凌乱的头发。

“靖王殿下。”阿力卓见礼。

“王子，还没走？长史，代本王送王子出府。”靖王下了送客令。

阿力卓看着醉醺醺的夭夭，意味深长的一笑，告辞走人。

夭夭头脑晕乎乎的，这会儿见了靖王更觉得全身酸软，赖在靖王怀里不起来，喃喃着：“九叔，我今天找不到你……”

“傻丫头，跟谁喝这么多酒？”靖王问着夭夭，眼神却逼人地看向几个婢女。

婢女们低了头，回道：“回殿下，是世子……”

“香！九叔，酒，香！”夭夭竖起指头说话，向靖王表达对酒的喜爱。

“傻丫头，就知道香。”靖王宠溺地抱起娇小的夭夭，像老父抱幺女，送她回去。

“九叔，你到哪里去了？”夭夭双臂圈上靖王的脖子，与一个依赖爹爹的孩童无异。

“你想九叔了？”

“嗯。九叔陪我玩。”

“九叔忙，不能天天陪你的。”

“哦。”夭夭肢体蜷缩起来，孤寂的自我保护状态。

靖王不忍她失望：“九叔不能陪你玩，九叔找人陪你玩，好不好？”

“好呀，我要乐伽陪我玩。呵呵。”失望瞬间消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心情好了。

“傻丫头，为什么要乐伽？”靖王可不记得这丫头何时注意到乐伽的。

“乐伽好看。”傻兮兮地笑。

“哈哈。”靖王开怀大笑，“你呀，哪里傻了？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好喝的，你都喜欢，你这个小丫头呀……”

“呵呵……”

一老一少的笑声回响在靖王府里。

自此，夭夭在靖王府住了下来，虽然许多时候看不到她的九叔，但好在靖王守信，会让乐伽和婢女陪她玩，偶尔洛世安也会来找她，给她推推秋千，陪她捉迷藏，给她带好香又好喝的酒……

对于这个义妹，洛世安是有几分好奇和欣赏的，这样有趣的小丫头跟他所有的妹妹都不一样。尤其是她喝了小酒后，像只小蝴蝶一样飘乎乎的样子特别惹人疼。

不知是不是巧合，靖王妃多次出现在夭夭周围，每次都只是远远地看看她的举动，婢女们看到她主动行了礼，她也只是高昂着头冷笑一声，一语不发的就走人。

倒是信阳郡主，夭夭没有再碰到她。尽管脑瓜迟钝，但敏感的夭夭知道信阳郡主是不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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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夭夭连声应着，又讨了一杯酒。这次没有一口喝完，学着洛世安浅斟慢饮，小口地抿了起来，不一会儿又空杯了。

夭夭咽完口中的酒，使劲地抿着嘴，砸吧了一下：“好喝，甜，香。世子哥哥，我还要。”

“妹妹以前可有饮过酒？”洛世安不放心。

“没有。”她很诚实地回答。小时候，她只听小胖子说过酒好喝，说等她来到京都城，小胖子会请她喝酒。可是到现在，她都没有喝到小胖子的酒。

“没有？那妹妹只能喝这最后一杯了，不然真会醉的。”洛世安颇为担心。

想起方才的事，夭夭小嘴再次努起，她就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高兴，眼睛傻傻地眨啊眨的不说话了。

洛世安不知她不快，直道是她一人独玩无趣，说道：“小妹，要不要跟哥哥喝两杯？喝了酒，就不会不高兴了。”

喝酒？夭夭眼睛眯起，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啊好啊。”

洛世安无奈地摇头，手执酒壶不愿再给夭夭斟酒，说道：“已经喝了两杯了，妹妹这样喝法是要醉的。”

“不怕不怕，世子哥哥，再给一杯嘛。”习惯性的童言软语，总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

夭夭立即举杯，凑到鼻前深吸了一口道：“好香。”话一完，仰首饮尽杯中酒。喝完了，歪着头砸吧着嘴，一副回味的神情。

“妹妹喝的太急了，会醉的。”

“跟哥哥走吧。”

夭夭情绪大好，像个孩童一般伸出手，洛世安笑着任她挎了臂，领着蹦蹦跳跳的夭夭去了花亭。

夭夭抬头，看到是昨天一起陪她吃饭的世子哥哥，乖巧地叫一声：“世子哥哥。”

洛世安见她没精打采的，与昨日判若两人，心下讶然：“是何事让妹妹不高兴了？”

两人来到花亭坐下，有下人呈上果酒，洛世安亲自斟一杯给夭夭。桂香四溢，幽醇入脾。

夭夭像一只嗅见青草香的小羊，可爱的小鼻头吸啊吸的，注意力完全被杯中酒水给吸引了。

洛世安特别爱看她这副小馋狗的模样，笑道：“这是新酿的桂花酒，妹妹尝尝。”

自乐伽离去后，夭夭怏怏地没了兴致，蹲在湖边低了头，闷闷不乐想事情。

“咦，夭夭小妹，今日是怎么了？”

洛世安漫步而来，一眼看到情绪低沉的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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