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精神病[偶像练习生]

他很快停了动作，身上那种炸裂性的观感还没收回来，只是撩了把头发，慢吞吞地回到原位坐下，抬眸看了一眼一身粉的黑发大男孩，声音一如既往地扬着傲慢奢美的调子，慢慢地：

“陈立农，我希望你能明白，周洁琼导师让我帮你练习不仅是为了你好，也是对我能力的一次评测，所以……”

“再来一次。”

他一直盯着镜子，举手投足间注意着陈立农的每一个表情来辨别出他的心情，这简直是他天生就有的能力，刻意练习后更是出神入化。

但没有，任何不满、怀恨在心、嫉妒、厌恶，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没有。

从唇角和眉间的微表情泄露的感激，到眼底让闻韵娇不太明白的玩意儿……那么，就是这种东西被称作梦想吗？就是为了……这样微不足道的东西……

闻韵娇忽然抿紧了嘴唇，一遍动作做完，他从镜子里看见自己，一个阴郁，冷漠的人，简直看不到一丁点能被称为正能量的东西。

“Again.”

一声泄着寒气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单词，陈立农愣了一下，刚想摆出相应的动作，闻韵娇就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没说你。”

闻韵娇简直是带刺的花，漂亮却尖刺露骨，这一刻他就刺得陈立农慌张极了，下意识地往后走了一步，又停住。

现在他一个人站在宽大的镜子面前，情不自禁动了动手指，最终弯了弯手指，将舞蹈从头到尾跳了一遍。

他跳得更加出彩，每一个挥手仰头动作都格外的引人注目，蔡徐坤和Justin一列人都到旁边坐着去了，王子异还拉了一把呆在原地的陈立农。

现在整个教室就他一个人在动。

很好，举手，活动肩关节，扭腰，手放在大腿上，很好，现在这是你的舞台了，看着你自己，在你的舞台上，你敢告诉我吗，你想要什么？

那双黑色的眼眸冷冷盯着镜子里拼命舞动的人影。

闻韵娇，你到底想要什么？

Justin觉得现在他哥现在似乎有点不对劲。

从前他哥一rap就嗨，一跳舞就疯，两者结合起来，简直让人分分钟中毒。

但现在这个样子吧……小孩开始犹豫，闻韵娇这副状态实在太过诡异，但昨晚他们才刚刚吵过架（虽然他早就消气了），也碍着所谓的面子不太好意思上前去。

就这么一犹豫，有个人就前他一步。

“……韵娇。”蔡徐坤叫了他一声：“别练了，晚饭时间到了。”

他猛地停下来，却还看着镜子。

那双漂亮的，仿佛蕴含沉沉的水雾的黑色眼眸，死气沉沉注视着他，像是死在春日的主教雀，落在残灰上的灰翅飞蛾。

那简直就是奥黛丽赫本注视橱柜里的蒂凡尼，哈利波特看着能显示心中最深处欲.望的厄里斯魔镜，深沉的，抑郁的，渴望的，而他透过这薄薄的镜子，看见他曾经站在这光彩夺目的舞台上，白色和银色的灯光交织，台下的人尖叫着欢呼他的名字，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笑着，每一个步伐都踩得桀骜不驯，放肆张扬。

闻韵娇喘着气，指尖奇异地微微颤动，他回过头，将头发撩到脑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对蔡徐坤露出一个笑容：“好啊。”

他也站在他面前，看着对面那人戴着白色棒球帽，卸妆也无法掩饰的绝佳的好样貌，便不可抑制地想到他第一次表演时性.感的台风和万众睹目的气势，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仿佛下一刻，刹那，就有震耳欲聋的呼喊他的名字。

他完全掩盖不了自己的笑容，带着冰冷混着羡艳，怀念与复杂，再怎么掩饰，都极力喷涌出来的尖叫……

你怎么能这么耀眼呢。

简直就像……一样。

他垂下眼，没有接过蔡徐坤递过来的手，径直离开教室。

随着闻韵娇是离去，整个教室像是一瞬间散去了凝重与烦闷，气氛渐渐轻快起来，几个A组的练习生窃窃私语，只是蔡徐坤慢慢拧起了好看的眉，缩回手，注视着闻韵娇离开的方向。

【主题曲练习第一天晚上9：50】

蔡徐坤又在练习室呆了一会儿，才回到寝室。

秦子墨现在正在洗澡，周锐经过一天的练习早就睡得不省人事，蔡徐坤还是在教室练到了这个点，等到彻底确认自己对这支舞熟了才回来。

可没想到闻韵娇回来的比他还晚。

蔡徐坤例常给闻韵娇留了一盏灯，当他带着耳机跟着声音极轻的哼歌，“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闻韵娇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的水汽和扑面而来花草香味。

他大概是出去了一趟？蔡徐坤不太确定地想，这个节目组的规则并不宽容，也绝没有特例。

但一想到早上闻韵娇给的他那一箱子药，又觉得闻韵娇是身份应该没那么简单。

在一片黑暗中，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一个摘下耳机，另一个走过去，半蹲在对方身边，伸出手在他手心慢慢地抹药。

蔡徐坤觉得手烫得厉害，那是因为过敏，脸上简直如同有团火在熊熊燃烧，那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但现在他浑身都发烫，脑子里嗡嗡乱响。

黑夜的幕布里闻韵娇抬眼看他，又是那双灰色的眼睛，笼着蒙蒙的雾气，让人心尖一颤。

太安静了。

他很快就站起了身，动作轻慢。

蔡徐坤也躺回了下铺，将手掌缩着，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主题曲练习第二天上午8：50】

“Justin，过来。”

某小孩的身体情不自禁地一僵，以一种极别扭的态度走到闻韵娇身边：“干嘛？”

“你说干嘛？”闻韵娇看着他，挑眉：“练歌，你忘了你昨天的破音了？”

Justin重重地抿了下唇。

“先跟着我唱一遍。”

闻韵娇的歌声一向是漂亮奢靡的，如同塞壬般来自最深处海洋的诱惑，他似乎生来就不会迎合他人，却会为了配合Justin的跑调刻意把声音放缓。

蔡徐坤发现自己又有点控制不住往那边看去。

Justin兴致勃勃地跟完一遍后，发现自己除了高音没上去其他地方竟然都挺好的，他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有期待又犹豫的模样。

这小子又闹情绪呢。

和Justin熟的简直能盖一条被子的闻韵娇一眼就看出来了，低头努力掩饰嘴角的笑意。

“那，我跟你说一下你的问题？”

“……行吧。”

他一下子就笑开了，这里Justin不得不用一个词形容叫做“花枝乱颤”，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也没什么，重点是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或嘲讽地笑的混蛋一下子放开了开怀大笑，那这个混蛋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他又给Justin唱了一遍，给了他一点小技巧，周围的人渐渐也有坐不住的了，往这边凑过来。

“那个……你好，我能问你一下这句的唱法吗？”最先上来的当仁不让，是人间仙子朱正廷。

闻韵娇现在心情正好着，简直浑身的细胞都舒张而开，他撩了撩左额的碎发，冲着朱正廷勾了勾唇：“可以啊。”

【后台】

“事实上——一开始大家都比较怕他，因为他看上去很冷漠，也不理会任何人，但后来——”by朱正廷。

“发现他这个人吧，其实挺好说话的，前提是，Justin在他旁边……”by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

闻韵娇将青灰色的碎发撩到耳朵后面，微微一笑（Justin吐槽这是恶魔的微笑），洁白的牙齿咬着嘴唇：“再唱一遍。”

他面前的人脸色痛苦至极。

练舞也就算了，谁家练嗓是一边仰卧起坐一边飙高音啊啊啊！

“你的缺点就在于爆发力，持久懂吗，练习肺活量ok？你的时间也太短了。”

……是男人就不能不持久。

闻韵娇恶劣地笑了笑，手里无形的教鞭对准瑟瑟发抖的众人：“再来——一遍。”

Justin一边手里捏着瓶水，看自家队长受苦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心惊胆战地看着闻韵娇转过身，刚想对他说什么，他就像兔子一样飞快蹿起。

“我我我去趟厕所！”

身后一下子传来某个家伙心情愉悦的笑声，Justin匆忙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闻韵娇笑得眼睛都眯成半弯的月牙，笑成了朵花，Justin冲他做了个鬼脸。

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他太久没看见过闻韵娇这样放开了的大笑，漂亮，轻快，放肆。

……真好。

一连两天。

闻韵娇就这样度过了上午教Justin下午教陈立农，晚上溜到小花园里散散步的日子，在不知不觉间，他教朱正廷王子异他们的手段虽然血腥了点，但总归是有用，闲暇时随意开几句玩笑话，关系也就不像曾经那么陌生了。

闻韵娇本来都已经心情好转了。

结果第三天晚上他从外面回来，站在走廊南端，冷眼看向站在对面，金发蓝眼的外国男人。

良久，才慢慢开口，带着辛辣冰冷的嘲讽：

“阿施亚……曼森。”

咬牙切齿，字字都向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

金发男人扬起眉笑了笑，仿佛问天气如何那样温和而自然地问着闻韵娇：

“秋梵，再次见到我开心吗？”

……太开心了。

时隔一个月又一次见到你这变态的脸，他在心里默默地念。

【主题曲练习第三天晚上10：36】

如果不是那糟糕的舞蹈基础……闻韵娇叹了口气，整个人从缩着的角落里探出身来，他轻轻哼着《eiei》的调子，站在陈立农的前面。

“再跟我做一遍。”

“再来。”

“刚刚的动作，这样，节拍快了，再来。”

陈立农渐渐出了汗，重复一次又一次一模一样的练习的确很枯燥，但闻韵娇注意到这个笑起来很可爱的大男孩没有一次主动喊停的，他强调的错误都很认真地去记住并且加以改正了。

“再来！”

“不够……再来！”

“……”

这次那个叫陈立农的练习生只是揉了揉自己酸麻的小腿，立刻混着闻韵娇轻声哼的调子再一次摆出了姿势。

熟能生巧这个词不是随便说着玩玩的，闻韵娇式训练就从头到尾贯穿了熟练的真谛，简单粗暴到不可思议，王子异和其余几个A练习生的表情从一开始隐隐约约的羡慕到后来的惊恐，只用了几个小时而已。

一旁练习的蔡徐坤也停了动作，和有些紧张的陈立农一起站旁边看着。

闻韵娇的动作很……很顺畅，浑然天成，整体看起来和Justin的有点像，但却要更放得开一些，当他扬起下巴的那一刹那，吸引人的不是他的舞蹈，而是垂下眼睫，禁欲与讽刺夹杂的冲击性爆满的美感。

陈立农抿了抿唇，反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犹豫地看着突然不做声了的闻韵娇。

对方干脆利落地放下手中的空水瓶，挑眉看着他：“看来现在你的重点就是记熟动作啊。”

“刚才那个动作，再来一次。”

“腿！别往后拐，潇洒一点，别再糟蹋你那双大长腿了！”

陈立农后退一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闻韵娇突然站起来，脱下外罩扔向一旁刚刚坐下的Justin，对方一脸懵逼地把头从外套里揪出来时，闻韵娇已经撸上袖子在镜子前活动身体了。

他猛地甩了下胳膊，脸上还是那副冷淡尖锐的模样，但浑身的气势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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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曲练习第一天下午4：36】

“动作不到位……手臂再抬高一些，对，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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