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天家亲人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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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钟皇后和李从善面色大变!

太宁名义上是请缨,实际上是逼宫。

那儿有公主当使节的!?

虽然她现在是后宫之主,可别忘了上面还有个太后宋福金呢。

现在已经退隐不再管事,可当年只有她能为李昪产下子嗣,唯一的例外是李景逷,但李景逷的生母种时光,还是由宋福金推荐给李昪侍寝的,至于内司也是在她老人家手上创建起来的。

而宋太后最恨的就是后宫干政,这事情让她不舒服的话,废掉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李璟本来已经考虑让冯延巳或者徐铉出使,可见太宁盈盈一跪,却触到了心中那块不为人知的禁地。

又不知怎的,想起了那日李从善在清宁宫中对太宁的觊觎之语,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恶来。

看着太宁纯洁美丽的面庞,和眉宇间若有若无的一丝英气,李璟的思绪越飞越远:“当年,当年,若非我为了皇位一意孤行,怎会铸下如此大错?太宁也大了,罢了,罢了,女大不由爹,她爱如何都是她的事情,这江山也倒也还经得起折腾,这次便遂了她的心愿吧也算对当年之事哎”

钟皇后见李璟一时失语,再看他脸上神情复杂,后悔、懊恼、温情等不一而足,心中只感到一阵阵绝望袭来。

只是,她已经什么话都不能说了。

“那便让从善走一遭吧,至于皇后膝盖前尽孝的事情,反正还有两个小的”

李从善面色刷白,只能应允。

“嗯,从善毕竟年幼,还需要一名得力副手,那索性让钟谟陪同吧,既有师徒之情,又有主仆之谊,那是最好。”

“噗”李煜差点笑出声来,“这就是一首凉凉啊”

把这对师徒发到后汉国几个月,李从善还好说。

钟谟是礼部侍郎,在礼部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他虽然也属于五鬼集团的外围,但独立性更强,并不依附于其中某个人,而算是一个小小的盟友。

如此,作为尚书的冯延巳自然不会对他太过客气,有些人该除去就出去,有些衙门职司该放上自己人就放上自己人。

总之,这一把钟谟是彻底亏大了。

可李煜也在琢磨,自己的便宜老子不是一门心思搞平衡,在提拔自己的时候,还要扶持李从善作为后续梯队。

之前一切还在正轨上,怎么现在忽然就“大义灭亲”起来?

“今日便到此了”李璟做完决定,满脸疲惫之色。

心潮澎湃起伏“既然决定了,那索性便如了你的意吧,将老七和钟谟发出去,也要让你彻底安心而无后顾之忧的去做监军。”

“冤孽,冤孽啊”李璟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心中的撕嚎却无人听见。

三人磕头告退,李从善失魂落魄的在御花园中郁郁而行,往自己寝宫而去,这一仗他是彻底败了,败到他连怨恨之心都**来。

他不明白,自己有钟谟这么个阴谋大师为依靠,前后两次都没从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六哥手里讨到便宜,前次被罚闭门三月,这次直接被扔去伪汉。

“他,他到底有甚妖术?!”

当人迭遭挫折时,心智失守,情绪崩溃,便会以各色神秘主义来麻痹自己,好让自己的失败看上去带上几分天命所限,人力难违的悲壮感,也算是自我安慰。

“是了,定是他那妖目重瞳”

另一边,李煜和太宁并肩而行,本来此时正是二人卿卿我我的最佳时刻。

今天却反常,两人都有些沉默,行到假山旁的僻静处,太宁忽然止步不前。

“煜儿”她轻轻喊道,声音也不复往日清亮,沙哑而浑浊。

“嗯?”李煜敏感的察觉到其间的异处,不但声音变了,称呼也是,往日都唤他为弟弟。

“怎么了?我的小姐姐?”李煜想要努力改变这沉重的气氛,只能强笑道。

“我今天是彻底得罪开罪母亲了,她辛苦将我我养大,我却,我却”太宁语调颤动,泫然欲泣。

“”李煜不知道说什么好。

倘若没有太宁,今日的形式便会颇为恶劣,按照李璟的性子,多半会将德昌宫或者澄心堂之一交到李从善手里,这二者是李煜的基本盘,其间隐藏着众多机密,一旦被他人接手,后果不堪设想。

澄心堂是情报中心和钱袋子,德昌宫银行看上去不产生什么个人收益,但却是维系南唐金融稳定的重要部门,以李从善表现出好大喜功的性格,他上任后对德昌宫信用的破坏是显而易见的,这样一来他对这个时代的改造计划便会遭到重大打击。

甚至说,在他心目中德昌宫的地位还超过澄心堂,倘若能有一块封地,那么用澄心堂去交换也不是不可以,而德昌宫则事关整个国计民生,绝对不能放手。

这也是他让李景逷守银行的缘故,太宁不可能长久呆在宫中,而李景逷却可以!

太宁不但帮自己守住了基本盘,关键时刻更是石破天惊的以自己为筹码,自请出使,生生把李从善逼到了悬崖边上。

这一仗李煜完胜,可对她而言,却是惨败。

太宁性子天真活泼,对案牍之事毫无兴趣,接手澄心堂对她而言乃是苦差事。

再有,她是养女却得罪了钟皇后和她的亲儿子,当然是帮着一个亲儿子得罪了另一个亲儿子,可在钟皇后眼中,却只有罪过

从此,她在这宫中只怕是再也没有亲情可言了。

李煜默然,习惯性的伸手揽住她纤腰,太宁靠在他肩头,浑身颤抖,那是在强忍悲痛。

李煜轻轻抚摸着她背脊,半响后道:“太宁,我必不负你!等我!”

女孩闻言,浑身一震,抬头凝视着自己的弟弟,眼中水汽弥散,随即闭上双眼,便往他嘴上吻去

清宁宫中,李璟斜靠在椅子上,钟皇后面上看不出表情来。

李璟欲言又止,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夫妻二人相视无语。

“你们李家,真是”钟皇后开口,语气阴晴不定。

“可也是你的儿子!”李璟的好脾气也不见了影踪,冷冷的刺道。

“是,是,确实,你让自己的弟弟守内帑,却让亲儿子出使敌国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么你是如何想的么?”

李璟闻言,勃然大怒,“你又在说什么疯话?!”

“你我成婚多年,我还知道你么”

“当年婆婆三番五次想要赐死种时光,都是你从中劝阻,我以为是你心肠软,还帮着一起劝,那时婆婆看我的眼光颇为讶异,那时臣妾阅历尚浅并不晓得是何故”

“够了!”李璟近乎狂怒。

“可后来才明白,种时光与你大姐眉宇间是多有相似的”

“放肆!”李璟气极袍袖一抖,将满桌器皿皆尽拂落地面,“你这妒妇,无中生有!”言毕匆匆而去。

“李景通!你聪明,可我也不傻!你我婚约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清楚!”钟皇后厉声而道。

李璟充耳不闻。

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你也是心甘情愿的,何况真正的钟传后裔只能改姓为种,而旁支却能以正朔自居”

“得了便宜,就该知趣”

是夜,钟皇后于清宁宫放声大哭,后半夜纵酒而歌,拔剑起舞,所有太监宫娥噤若寒蝉

宫中如许波澜,却影响不到朝政。

第二日早朝,冯道与杨凝视整冠束带,拜见李璟。

朝堂之上,冯道对两国之谊,侃侃而谈,立陈合则两利,敌则两害,此老身经数朝而不倒,自有其过人之处。

一席话说的满朝众臣皆尽点头赞叹,纵然是御史台有几个愣头青跳出来高呼“汉贼不两立”

直接被李璟命人将其拖出去,这是不是没脑子?

找借口也找的好点,汉贼不两立?伪汉也有个汉啊!

见过这么触自己霉头的么?

加上又是宋国老的御史台出来的人,当下一个有违待客之道的帽子扣过去,先罚个半年俸禄,然后交吏部再议其罪便是。

晚上又是盛大国宴,后汉使节与南唐重臣把酒言欢。

其间定下了敦睦之谊,李煜没作诗,但却提出了好几条建议。

比如,为了繁荣两国两国商贸,皇家德昌宫银行将到东京开设分行,保证金由汉唐两国各出五十万贯金帛,所有本票一律通兑。

为了保证安全,南唐还将派出一支五十人部队直接负责银行与钱库的安全。

冯道略一沉吟便答应下来,不过提出为了保险起见,这五十人军队究竟略有不足,后汉会在其外,再派驻三百人以充作第一道屏障。

这也是应有之义,否则五十人的轻兵死士,是能闹出点大新闻来的。

再有,李煜提出杨凝式乃天下第一书法家,难得来次江宁,怎么也要多留些时日,也好让南唐士子有个请教的机会,到时候只怕西蜀、吴越的人也要不远千里赶来朝觐宗师了。

至于南汉国,呃,境内的人都已经切掉了蛋蛋去皇宫里当官了,估计也没太多兴致了。

杨凝式自己也表示,这几日自觉书法大有精进,正是巩固完善的要紧时间,倒是不急着回东京,同时要和李煜小友好好探讨的这少妇谋杀亲夫的问题。

李煜听得眼皮直跳,此老的疯病用前世的话来讲就是属薛定谔的,你永远不知道他是不是疯,同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后他的状态是否会发生质变。

李煜满脸通红,对着老头子连连拱手:“那日,晚辈过量后的胡言乱语,少师切莫放在心上,羞煞李煜哉。”

老头子自浮一大白后,大笑“所谓道在屎溺中,古人诚不我欺,安定王那话甚得其中三味,老夫活到这把年纪想的就是在能在书法再进一步,跳出盛唐窠套,奈何四处碰壁,屡撞南墙不回头,本以为这遗憾会带到棺材里去,不料这次江宁之行却是是来对了!笔墨伺候!侍酒!”

太宁这话,等于是将钟皇后的跪求和李从善的卖萌全部抵消。【*  #最快更新】

严格来说,方才皇后一跪已经犯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禁忌。

“太宁!”钟皇后面色一寒

“是,母亲”太宁略略扭了扭身子,向钟皇后磕头。

“你!你”钟皇后气的说不出话来。

六儿子要去监军,她已经是万万不舍的,不料七儿子又要去出使敌国。

“圣人!还请三思!”钟皇后一咬牙也归在李璟面前。

“你李从善的三大爷”李煜咬牙切齿,“你麻痹,之前不是充好汉么,现在装软蛋是几个意思?”

真要成行了,岂不是让人笑话南唐无人?

可这看似荒谬的言论却又直接将事情引到了开始阶段李从善确实是此次出使的最佳人选。

“圣人,从善确实还出使之事便让儿去吧,儿得母亲教导多年,宫闱礼仪娴熟自不在话下,圣人又亲自点拨儿的学问,又时常将儿带在身边出席宴饮,儿自信在待人接物上不后于人,最近又得史先生教导,对国政军事也有涉猎,再加上比从善大了些,此事便由儿去吧!”

太宁柔柔跪倒!

但骂归骂,李从善玩这手,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好也跟着跪下磕头:“父亲,母亲,孩儿一时言语差错,还请恕罪”

李从善眼见李煜“”步步紧逼,自己已经躲无可躲,心思惶恐之下,竟然也被他急中生智,忽然跪倒在钟皇后面前,磕了个头,语带哭泣:“母亲,孩儿有幸生在天子之家,现在为国效力也是应该,只是实在舍不得母亲啊,此去非旬日能返,这几日便让孩儿多陪陪母亲吧”

“从善!”钟皇后失声道,话语中也带了三分哽咽之气。

“皇后,皇后,你先起来说话,从善也是我儿啊”李璟说着便伸手去扶。

钟皇后见好就收,顺势站起来,眼眶却红了。

李璟一看自己发妻这番模样,脸上却也显出踟蹰来。

而且一去起码就得小半年,看起来和先秦的质子之习也相差仿佛。

两国是敌对态势,冯道过来搞了个汉唐亲善,可天晓得什么时候就兵戎相见。

倘若到时候两家翻脸,自己的这条小命能否保住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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