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潘诚厚献宝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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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打量周围一圈,心说今天倒真是凑巧的很。

自己这个老计相(三司使又被称为计相,可见地位之尊崇),还有个李建勋是现任三司使兼李璟姐夫。

户部尚书空缺,目前由侍郎徐游暂理事物,徐游是义祖徐温的孙子,徐温是李昪的养父,算起来徐游和李璟也算是兄弟。

李璟一听是江宁府尹亲在带人来献宝,知道这回估计是真宝贝了。

赶紧下令带上来。

结果一见张必正身后跟着潘诚厚,顿时笑了起来“你个老奴,有宝直接献来便是,还绕什么弯子!”

潘诚厚见面便跪倒,磕头道:“回圣人话,这宝物乃是小人侄儿所制,但他言辞木讷,下走只好带着他。何况此宝并非古董珍玩,虽然形制简陋,但运用得法后,只怕是国之利器,于我大唐而言说是如虎添翼也不为过。”

“噢?如此神奇?你且起来回话吧”

“谢圣人”潘诚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潘荣见了也顾不得君前失仪,赶紧去搀他。

潘诚厚站起身来,喘匀了两口气道:“今日甚巧,新老计相都在,户部侍郎也在,还请圣人下旨,从内侍省随便挑几本账本出来,一会儿让潘荣当堂演示即可。”

在李煜把算盘和口诀都教给潘诚厚后,后者随即请了几天假,天天窝在家里逼着潘荣练习。

他作为内给事,太明白此物的重大意义了。

献宝之事越快越好,慢了的话,没准便会凭空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后来,李煜暗示他,只要献上去,周宗会帮着敲边鼓,潘诚厚更是心急,对潘荣的要求也更加严格起来。

经过十来天的特训,潘荣的算盘已经打得有模有样,今天潘诚厚带着他面圣,为的就是能谋取一个文职散官,改变潘家的家庭成分。

小太监取来账本,潘荣照例一番演示。

当报出结果时,在座一片死寂。

周宗、李建勋、徐游是内行,知道这超快的运算速度意味着什么。

而冯延巳等人则是纯粹被潘荣几乎快成一道残像的指法所震惊,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便开始构思以此题材的诗词歌赋了。

李璟也被吓了一大跳。

周宗当年在三司使上就一直抱怨中央政府算力不足的问题,后来李建勋也为此烦恼不已。

大家都知道问题所在,但就是没法解决。

只能这么拖着。

可今天这个潘荣献上的这个名为算盘的宝物,给他们带来了曙光。

不但计算速度交筹算快了几倍,所需的面积也大幅度减少,只需一张几案便可。

有了此物,中央政府的算力大幅度提高,把下面地方政府的数据重新算一遍都不是问题。

如此之下,下面还敢乱来?

地方瞒报漏报这种事情,原来查不出是因为来不及算,现在算力上去了,户部、度支部、三司使里聚集着全国最好的财计官僚,在他们眼皮底下玩漫天过海,只能是自寻死路。

“这,这……”周宗刚才喝了几杯,正有点上头,见到潘荣如同见鬼。

一推桌子跌跌撞撞站起来,三两步跪倒在李璟面前:“圣人,圣人,此乃至宝,此乃至宝啊!”

“老夫以为,潘荣可任朝议大夫!”

朝议大夫是散官官职,没有实权,但却是从五品的品级!

“实授主簿也可!”

这句一出,满堂哗然。

刚才给个从五品的散官,虽然品级不低,但也就是名头和每年发点俸禄。

但一个实授主簿,是从七品的正式官职。

主要在少府/将作监/国子监中担任财计职务,放到李煜前世,相当于中央部委的财务处处长一职。

这种职位原来都是正牌子科举出生的官儿在历练几年后才能做,现在一个普通庶民来当,说一步登天并不为过。

潘诚厚听了喜出望外,他没想到李煜竟然有那么大本事,说动周宗来为潘荣请功。

周宗在朝中的份量他是知道的,有他开口事情便差不多了。

虽然户部是李璟和宋齐丘争夺的重要战场之一,但由于徐家的超然存在,宋国老倒也不敢太过于紧逼,只能以各种借口打回李璟对户部尚书的任命。

再加上个潘铁筹,如果那物真像李煜说的那般神奇,今天这几个人都是内行里的内行,是能直接拍板定论的。

其中徐知询的女儿便是太子李弘冀的正妻!

而徐温几个小儿子尤其是徐知诲见风使舵,后来主动上表请求李昪登基当皇帝。

如此君臣相得之下,徐知诲一支自然是在南唐混的风生水起,徐游年纪轻轻就成了户部侍郎。

……

下午,李璟照例是和宠臣们一起吃吃喝喝,写写画画。

班底还是这些人,冯延巳、徐铉打头,冯延鲁,陈觉,查文徽、韩熙载、李建勋、江文蔚、徐游等等,当然还要加上周宗。

徐游是徐温四子徐知诲之子,李昪在徐温死后以义子身份把徐家产业包括兵权都拿了过来。

这自然是有人要反对的,徐温长子次子,徐知训、徐知询在徐温在世时便多次多李昪下手,却终未得逞,反而都死于非命。

正喝的高兴,听到太监禀报说是,江宁府尹带着人来献宝。

周宗眼皮一跳:“来了!”

虽然老头子说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没法一直呆在江都,要在江宁自己府上保养身体。

李璟心里暗道,老头子这是和自己撒娇呢,也是暗着对李弘冀的无礼行为表示不满。

一盏茶后,下人就听到张府尹歇斯底里的叫声,“快快备马,备车,我要入宫面圣,快快,慢了仔细扒了你们这身贱皮!”

“潘大监,潘荣,你们立刻随我入宫面圣,这表章仆在马车上急就章应付一下,如此至宝献上,圣人定然龙颜大悦!”

想想自己一道制文把这个最老的大臣扔到东都留守这个火坑里去,而老东西也不多话,直接走马上任。

老狐狸是明知火坑还往里跳的举动也确实称得上一声忠臣了。

李璟心里多少有点内疚,故而近日的宴饮便少不了他。

“无妨,无妨,咱只是加点难度而已。只是此宝重要,还请张大人……”

张必正一听,连忙挥手让下人全部退出去。

之后,内堂传出一阵噼噼啪啪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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