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回:耗弱班底要休整 刁悍财阀来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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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觑着眼,穷形尽相,却不穷原竟委,心里谁不嘀咕:对,门牙那店面里就卖这些,这比去趟县里近便多了,不要钱的何故去县里割血呀!每次给各房的捎的都有这类东西,这奶粉我上次就给门牙提过……

六房的觉得无法与这帮强盗沟通,把东西抛在她们面前,冲道:“你们就知道伸手向门牙要,一点也不顾门牙的难处,就希望门牙揽着养着各房孩子,你们这不是把门牙托死累死?敢情门牙不是你们带大的。我就只有门牙一个闺女了,我不能见死不救……你们要害死门牙,先从我身上碾过去。你们一群胡子强盗,我供着你们,去我六房,剁肉杀鱼招待你们。只要你们塞得进、消得化,我保证比门牙伺候得好……”

这是自把后辈投监狱后,各房的对六房的第一次翻脸。这也算不得是翻脸,她们不但没驳嘴,更没有把脚下东西据为己有。受着她的唾沫,能剋住不回嘴已不错了,能不把物品搂手上也为称道了,更值得旌表的是她们开始思考了。肤浅的思考是六房的阻挠各房的去门牙家、要她的物品,以为她和李无香一样,把门牙当亲闺女了,见着各房的嚼用她亲闺女的,她会心痛。她们都有亲闺女,可以推己及人,知道自个做爹娘的享用亲闺女的是理所当然的。关键门牙不是李无香、六房的亲闺女,就是以前各房的对门牙的亲炙、关照不值一提的话,就阻遏门牙跟那男的出山也觉得没错呀!要不是现在看见她家搞得嗡嗡作响,倘若她跟的就是一阘茸之辈,那门牙还得对各房的感恩戴德呢!

翌日,各房的在吉时(早八点)相邀去门牙家,谁不带孩子去,不带孩子去谁看管?就大房的也手上抱一个,背后还扯俩呢!看她们吆三喝四、脸上的笑就知道不是去救济门牙家的,或是临行前气气六房的?最后嚷嚷了“带孩子去门牙家住一个季度”,可仍没见六房的亮身。这让她们觉得很不正常,不禁心里问门牙家真七灾八难了?如果这样抱、扯着孩子去就着阴谋家道了,不正好在她激将下去给门牙救济吗?

五房的把手中孩子往三房的手上一捅,道:“我去问问六房的昨个在县里买的奶粉多少钱一袋,我总觉得比门牙店里的还便宜些。”

“回来!”大房的对已离群的她暴喝,待她一步步上来,又责道:“我还不知道你五房的花花肠子,去她那摸准门牙家的实情。她真落难了,你就背地里开溜了,让各房的带你名下累赘去蹚这趟晦气。五房的,我告诉你,你要是躲这一场,各房的准定跟你好好算算五房欠老潘家的账。你以为我不敢,把老账收回来还去县里派出所告你。众口成实,不把你送去坐班房誓不为人……带钱了吗?”

面对龇牙咧嘴的她,五房的道:“没呢!”

“还不去拿!各房的就看你了,你就是门牙的亲娘,你要让门牙不满意,我们也不会满意。”

十分钟后,五房的把一百块交到大房的手上。等她把一叠贰元面额的钱拨拉完了,五房的道:“是一百吧!准定没错,我家就这一百,我都数了多少遍了。”

大房的在整理一叠里进外出的,注视着她,终无话,转而对她们道:“都没带一分钱吧?都回去拿。不管门牙家出了啥事,死人了,都拿一百,就算是还她的账。”

她们都踅回去,接着把钱交给大房的。然后跟在她背后,抱着扯着孩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山去了。

她们哈哈大笑了起来。大房的冲道:“知道写、解释有什么用?要做到有人格魅力才好看,明个去门牙家别带小累赘才是最好看的。”

她们都没承诺,有的曲意奉承,有的顾左右而言她,说今个才发现潘家五房的最好看了。五房的摇着一双黧黑、干瘦、纤长的手道:“我要最好看,这山里就没有丑女人了。要不我那老鬼说把我搁山里哪旮旯都放心。”

她们都赞成,都准备把山里里外里托付给老头。可大房的道:“她有啥难处各房好帮衬帮衬。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别惦记着要吃人家这、拿人家那的。兜里都带些,要她真遇到什么难处了,别让别人说就她把门牙当亲闺女。没事就更好,咱们就在她那住些日子,别受别人的话、眼色,就当门牙是亲闺女。亲闺女也要亲闺女的样,要是觉着门牙有哪与以前不同就回来,一顿也不念叨。我们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都是做懒大人的了,不要为了一点小便宜连人格都不要了。家里的粥呀汤呀不同样养人,非得去受别人脸色?要是她真落难了,我也不能给各房的额定,就看各自跟门牙感情处的咋样,感情到底了,一两万也拿得出来,但得向亲闺女看齐就更好了。我知道各房的都要干大事业,说有钱也没钱,说没钱也有钱。钱多钱少,各房之间也不能看齐,更不能向我大房看齐,我还得向有钱的看齐呢!但愿我说的都是废话,但愿门牙家一直轰轰烈烈。我就说到这,各房的还有啥要补充的吗?说说,特别是有钱人说说。”

各房的都无暌异,倒说大房的说话变成一套一套的,真是改革开放后成长起来的全知全能的老太太,都把往日各房的口中的“面子”改成“人格”了。这“人格”我知道咋解释,就是人装在面子的格子里。嚄!你的见识也见长了,开始解释人格了。可不,竟日看电视,里面老唱人格魅力、人格魅力,是聋子也灌进耳朵里了。你这老猪婆,这人格魅力咋讲呀?这我得问大房的,谁让她在妯娌中是最有学识的。老太太,你说说……

她们都笑逐颜开的。唯有大房的唬起脸,正待开口。有人技痒,抢口道:“我知道人格魅力,就是人装在面子的格子里好看。”

房子矗立起来了,现在潘家不仅不落后山里,而且引领超前了。各房的就有声有笑进出山里了,多希望山里人问,“你潘家在台湾的老八啥时候回来呀?”就为这句,有一栋栋两层小楼撑腰、做底气的各房的,准定这样回答,“快了吧?啥时候回来都一样,潘家各房早就做好迎迓他回来的准备。”更有甚者没准这样回答,“回来干啥?他看见潘家各房戳起这么多小楼,他回台湾后各房的好意思向他哭穷伸手吗?要不这样,我把他领你家里去,若有钱来落不了你的好处。”这只是一种设忖,这种设忖在各房的没有这种举动下是对她们的冒渎,是小人度君子。走在山路上的她们也觉得怪了,山里人、以往最多嘴咂舌的也不问有关台湾方面的了,而是问:“你房里的谁谁在哪里打工?月薪多少哇?他厂里还招不招工?他在厂里有没有说话权?”在各房里买了一台台彩电、一部部摩托后,山里人的问话又变了,“你孙子找对像了吗?你孙女说婆家了吗?”

潘家用五年的时间又让山里人刮目相看了,这五年是各房的高瞻远瞩、为之奋斗、争分夺秒的五年,是挽回潘家、把潘家带回富裕、最能体现各房的价值的五年,也是最具妯娌情份的五年。这五年,让从监狱回来的有学习榜样,找到方向,看到希望,走近亲情的五年。这五年,改变了潘家,也让李无香对各房的道:“别瞎忙了,陪我打几圈牌。”难道潘家就太平安澜了?

还得回头来说说那五年,不再给各房的捯苦水了,得说说各房的最想去的潘家好闺女家,那就是门牙家了。在各房的把叛逆后辈送监狱里后,在把在家的儿子、儿媳赶出去打工的这段艰难的日子里,门牙来了,拎着大包小包来探望各房的来了。她把她们都叫娘,把每个娘都拽家里去小住一段。这时候她们才知道她家已经是当地轰动一时的人家了,有小楼,有门面做生意。她们没问她是怎么发达的,但不乏以为她男人在外面搂金捞银的。也确是如此,在她家住时,一直没见着她男人。有哪房的对她这样的好闺女上过心,可她淡淡一句:他忙。可不,不忙哪来的钱?她们就不问了,尽情享几天福得了。

另一种思考就是各房的这么久没去门牙家了,她家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比如说没门面了,没房子了,她男人出意外了?这样的话,是可以趋避六房的过激行为的。

在她们通气后,都不知门牙家发生什么变故。由大房的提议道:“明个一早都去门牙家看看。”

她冲了,可对各房的看来她不只是冷语冰人,因为紧追上来的她们都是要她给门牙捎话的,提的要求比捎电筒的还贵重、值钱。可都没发火动气,知道对门牙要求的东西太花钱,知道如果亲自对她说准会满足的,更知道就是六房的这趟去她家时门牙准定让她给各房的捎带,这就足够了。看着她甩着手、昂首阔步向山外走去,心里掂掇着她一趟趟去门牙家,贪了各房东西、隐瞒了门牙对各房的多少情义?

下午,六房的回来了,果然大包揽小包的。各房的不约而同向她走去,也没有泄着脸、伸手要,就抱着、拉扯着几个瘦骨嶙峋、姜黄脸色的孩子挡在她面前。六房的毕竟是圆滑的,见她们都拦路抢劫了,赔笑道:“我真没去门牙家。”兜翻大包小包给她们看,“我就去了一趟县里,想邀你们去又知道脱不开身。老四那小子不是老犯酸嘛!我买了点奶粉、饼……”

各房的去了,门牙家就是一个敬老院。她的生身之父(老阮)依靠她养老,还有男人的娘,这俩都是羸弱多病之身,都得她伺候。还有一几岁的男孩,她还得照看门面的生意。各房的都不忍心看见她忙得滴溜转,可实在是想去,实在是她对各房的热忱周至;瞧准哪房的回来了,忙带着房里一帮童子军去小住几天,直到觉得不能让她累倒了才回山。

李无香不去她家。门牙一趟趟回山哭天抹泪,对她生拉硬拽,她也不去。在各房的看来李无香不近人情或是她对七房夫妻有愧欠?为了不至于门牙太难堪,她们只能说李无香是一怪人,怪得以往对老潘家七房都不近人情。而门牙的回答反而让她们难堪,“我没把以前七房不愉快的事放在心上。婶婆自有她对七房道理,我做后辈的只能记住她对七房一切好。以前我不了解婶婆,现在我明白她对我最好了。我在她有生之年不能报答她的恩情一辈子也不得安心的。你们回去后给她叨叨,让门牙有机会代表死去的爹娘尽点孝心。”门牙这样念着李无香是什么原因?在她们中有人看来门牙要跟男人出山时,李无香不但没阻扰反而成全了她。就她现在的生活,对李无香要感恩是情有可原的。让她们难堪的真正原因,就是门牙出山时,她们不但千阻万扰,还扣下一辆车,而门牙对各房的不但没怨恨,反而发达的她把各房的都当娘。这对她们来说,她真是七房遗给各房的好女儿。在享受她的孝顺、拳拳之忱时,心里无限感慨,可惜老七俩口子命短祚薄,不能享受女儿的养育之恩。

说生活水平极差的。各房的翘首以盼儿子们寄钱回来建房之前,她们也在尽全力积蓄有限资金,这种生活怕比大房的攒电视还苛刻。后辈们在外打工是居积的话,她们就是抠搜了(以前她们老说李无香把我们牙缝里抠刮的,现在才有切身之体会)。其间有好吃、喝的还得先顾着一帮大大小小正长身体的孩子。这其间她们就只有向三房的榨取或求援了,谁让她只有一儿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年,这五年的粗糙日子抹煞了各房的脸上最后一点秀色,榨干了她们体内最后一点多余脂肪,连六房的也没有胸部了(但四房的除外,有脂肪。有人说她是另一种体质,有人说她生来富泰,后种说法在以后愈加风行)。这五年是艰辛的,也是值得付出的,潘家六大房、几乎各房的在家的儿子(这里是说立植于山里的,有别于外迁的)都建起了两层小楼,其中四房最显耀,四房四个没进监狱的儿子,房房都是内部装修墁瓷砖的。

李无香坚持不去门牙家,还责备各房的去勤了、次数多了、带去的累赘多了、住的时间长了。就着她的责备,各房的克制着渐次去的次数寥寥了,直到六房的口头上也说不去了。她的口头不去,在各房的看来和李无香的责备同出一辙,都是开宗明义,毕竟门牙是倚六房出去的。可她一趟趟出山,足音跫然,谁知道她去的不是门牙家?可这也不是各房的所嫉妒得了的,因为门牙面对她们都说了,以后我儿子娶媳妇,还得麻烦大哥回来坐上席呢!当时她们只能这样活动心思:六房大哥(潘贤先)在外打工多少年了,看门牙男人请得动他回来一趟吗?至少得念着他的车把干练媳妇载来的好处吧?

为了门牙着想,门牙家里可以不去,但得领门牙的拳拳之情。啥情?不管哪房的从她家回山时,门牙都得给各房的捎带一些什么。捎带的次数多了,门牙一房的也不落,因此各房的如果有迫切需要的物品就会直接向她开口。看着六房的一趟趟去,她们心里真不是滋味。这次见她出山有人就追上去说:“你跟门牙说一声,她要孝敬我的那样太费钱了,带一些实用的,就带一手电筒。”

她脸一泄,冲道:“还不如给你扛一台彩电回来。”

从各房的把亲生骨肉送监狱里到各房里的打工寄钱回来建房子之间的这段时间对她们来说是辛苦的、难熬的、生活水平极差的。

说辛苦,就是让没犯事的儿子和儿媳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一帮嗷嗷叫的孩子给她们抚养。大的在县上上学,小的怕只有二三个月,乱糟糟、闹哄哄一帮孩子都得她们打理。要是哪房有儿媳在家,准定是待产、且很快要临盆的准妈妈,说不定月子一满,就把孩子丢家里而外出打工去了,说不定就是哪房的主张的。各房的带着孩子在家的现像中,数四房的最辛苦,她带着房里十一个孩子,仨还没学会蹒跚走路。这样的她们,被山里人戏称为“潘家幼稚园园长。”有老头的她们,还得跟着老头在山里刨进吃的来。可都有老头,连六房的最近也找了一老头,过日子,当老伴。她们可没心思对她的新老头评头论足,或是调笑一番潘家妯娌中最美的有多好的眼力,没得功夫。要是有时间提起她的新老头,无非对自家老头说,你看看,六房的那位多勤快呀,家里地里拾掇得让她舒舒服服的。老头知道她在使鞭、喝快了。这段时间之艰辛不亚于她们来潘家后的任何时间,可幸的是没有谁累趴下,也怕是心里有信念、毅力、追求,让身体免疫力得到了锻炼、提高,或是上天看见她们累死累活不忍心召回去?

说是难熬的。在潘家为“轩子在台湾”闹腾的十年里,后辈们的忤逆行为,落后的潘家,让各房的真觉得怕出山,怕被别人问起“轩子在台湾”的事。山里人笑各房的是“幼稚园园长”,山里人知道潘家各房的在奋起直追吗?她们以为山里人是有觉察的。可在潘家的生活条件(主要是没有翻新各房里落伍、卑庳的房子)没有改观之前,她们能对山里人解释:我们这不是让房里的外出打工寄钱回来建房子嘛!在钱没寄来、房子没建起来之前,她们的解释跟在盼“那方面的”有什么区别?另一方面,潘家闹腾十年毕竟是至亲之情淡薄的十年,她们虽然一再坚持后辈赚钱回来建房,一再催促,可不知道后辈们是咋打算的。山里的她们能管得住千里之外的他们吗?所以潘家各房在山里落后的现实中,她们只有窝在山里过着辛苦单调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怎么不是难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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